沈麗華 (浙江師范大學文化創意與傳播學院 321000)
田 馳 (浙江師范大學人文學院 321000)
不歸的輪回列車
——淺析紀錄片《歸途列車》的空間敘事
沈麗華 (浙江師范大學文化創意與傳播學院 321000)
田 馳 (浙江師范大學人文學院 321000)
范立欣耗時三年拍攝《歸途列車》,其敘事核心乃“改變”二字,城鄉二元制結構促使社會的貧富差距加大,作為社會底層的農民工一代希望下一代能夠拋卻農民工二代的命運。然農民工一代的孩子放棄敞亮的教室成為了農民工二代。本文試圖將張昌華夫婦工作地、老家及列車這三個核心的空間位置來闡釋其對于“改變”二字的功能意義。
農民工;空間敘事;歸途列車
由加拿大籍華裔紀錄片導演范立欣所拍攝的長篇紀錄片《歸途列車》一舉虜獲33屆艾美獎最佳紀錄片和最佳長篇商業報道等獎項。該片以四川籍的農民工張昌華夫婦春節返鄉的經過為主線,夾雜著務工家庭矛盾沖突的故事。
該片敘事核心乃“改變”二字。范立欣試圖用張昌華一家為代表的中國勞動力結構——“農民工一代”與“農民工二代”——來呈現社會的真實面貌。在工業化急劇發展的今天,城鄉貧富差距日益懸殊,生活在中國社會底層的農民工仍需為尊嚴而戰。
德塞都在《日常生活》中認為敘事是“日常生活的實踐”。他說:“每一個故事都是旅行故事——一種空間實踐。”“敘事結構具有空間句法的狀態。”故本文試圖通過空間的轉向闡釋“改變”二字的功能意義。
華中師范大學王先霈教授在《文學理論批評術語匯釋》中曾對“社會關系”一詞做出闡述“人作為自然存在物,他們之間必然有著空間位置關系、血緣關系等自然關系,此外還必然有在改造自然界活動的基礎上形成的人與人之間協作勞動和相互交換活動的社會關系。”
馬克思對人的本質也做出解釋“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
分析人的本質應考慮其社會關系。張昌華夫婦在幽暗破舊的廠房生產衣服,機器的嘈噪聲和白熾燈光融為一體,其在這樣的惡劣空間中賺錢撫養遠在四川老家的張琴。
在這個幽暗封閉的空間中,每個人都如機械般重復循環操作每一個流程。此時的性別意識是被模糊、被削弱的,女性不再是沉默的他者,男性正從事傳統意義上女性的工種,沒有性別之分,只有制衣產業鏈操作流程上的區別。
張昌華夫婦的居所也幽暗封閉。破舊的住宅,簡陋的床和家居組成了夫婦倆的“家”,這個幽暗封閉的空間成為夫婦兩情緒外化的表征。
范立欣選擇這個幽暗封閉的場域,也選擇了這對底層的試圖改變后代命運的農民工一代夫婦。暗無天日的生活和工作環境奠定了整個紀錄片的基調——壓抑——為“改變”二字打下扎實基礎。
四川的農村,是貧窮、落后和交通匱乏的符號化象征。張昌華夫婦的歸途更是在火車、汽車、船只的“輪番轟炸”中才得以完成。
破舊的四川祖宅和影片開頭的“混凝土森林”行成鮮明對比。高樓大廈是無限美好與現代工業文明的象征;但祖宅卻幽暗潮濕,滿是破敗的氣息,只有無數的蚊蟲和一直在嘮叨的長輩。在這里,使用文化意義上“精神空間”的概念,能較有表現力的闡釋精神存在的方式。從本質上來講,精神空間來源于欲望與滿足在實現過程中的延遲或延宕,而時間上的延遲導致了空間上的開拓,即加深了這種距離。由于精神空間上的欲望較大而滿足的程度略低,張琴展現其豐富的本我的欲望也愈加的強烈,體現和張揚其情感和意志的畫面也愈加增多。假設我們能對空間進行解剖,場景便是構成空間復合體的一個基本單位。其中張昌華與張琴爭吵與激烈的沖突便是張琴體現其情感意志的場景。
片中對祖宅的刻畫都朝著幽暗的方向,在空間上,也和張琴父母生產和居住的環境形成呼應,作為社會底層的他們,一直生活在幽暗之中,而光明是遙遠的。從根本上來講,這是社會二元制架構下,農村和城市在醫療保險、教育和社會保障等制度的差距,而導致社會底層人士迫切想要得到改變的局面,農民工一代通過自身的勞動換取再生勞動力的成長和教育條件,希冀再生勞動力成為新興城市人群而不是遵循著他們的軌跡成為農民工二代。
在考察電影時空表現時,認為“空間的再現永遠是次要的、附帶的,空間永遠牽涉時間,而相反的情況顯然是不對的。”在歷史的維度上,綠皮火車已基本被淘汰,但是其所牽涉的時間卻是21世紀初的中國。記錄片開場便是農民工們追趕綠皮火車的場景,于外國人而言,這是一種“奇觀”。緊接著的鏡頭是被簇立著的高樓大廈包圍起來的城市,在這個開放式的空間中,城市的高樓和社會底層行成鮮明的對比。鏡頭從城市的大樓移到路邊制衣廠中的勞動者,再慢慢移入張昌華夫婦的工作區域。其都為追趕歸途的列車埋下伏筆。他們雖是城市建設的主力軍但他們卻生活在城市的陰暗角落中。
在歸途的列車上,承載著無數家庭的支柱,但在金錢面前,他們依然沒有尊嚴。
張昌華心酸講述到“那真的很苦。到姐姐那里借錢,她都不借給我,她也是剛好農村嘛,賣了豬,我跟她借了五十塊錢。我說我出去了賺錢還她,她就借了我五十塊錢給我,叫我說話算數。”的時候,陳素琴講到“意思就是怕你還不起嘛!”該片拍于2006年,歷時長達三年,時值改革開放三十年之際,作為社會底層的農民工卻連這五十塊錢都借得甚是心酸。
綠皮火車這個場域,是交流的空間,也是改變的空間。在綠皮火車的一頭,是他們內心牽掛的家園;另外一頭,是帶領全家走向美好未來的工作崗位。
工業社會現代化的急劇發展,貧富差距變得更大,沒有過硬知識儲備導致核心競爭力的缺失是農民工工作環境和生活環境及社會環境的暗無天日根本原因。
在這三個敘事空間中,從教育到養老,中國的城市基礎建設投入與農村相比簡直天壤地別。農民工二代只有通過教育、通過高考取得城市戶口、擁有核心競爭力才能脫離社會底層,這些被邊緣化的農民工一代滿心期待自己的下一代能夠擺脫自己的命運,但是孩子卻由于父母從小不在身邊,加上過分關心學業而更加的叛逆,重蹈了父母的道路。
在這輛不歸列車的承載下,眾多農民工一代、二代甚至三代的青春,在一趟趟輪回中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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