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體學角度看布朗丁·勒·加萊的《婚禮蛋糕》漢譯本

⊙石晶丹［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法意語系， 北京 100024］

從文體學角度看布朗丁·勒·加萊的《婚禮蛋糕》漢譯本

⊙石晶丹［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法意語系， 北京 100024］

《婚禮蛋糕》是法國當代女作家布朗丁·勒·加萊的成名作，在這部作品中布朗丁尖銳地諷刺了婚禮制度。近年來婚姻這一主題在我國社會是熱門話題，這部作品的漢譯本由南京大學的曹冬雪完成。針對曹冬雪《婚禮蛋糕》的漢譯本，本文運用文體學的理論從語音、詞匯、句式和語篇這幾個角度來進行文學批評，以期幫助譯者更好的理解原文，提高再現原作文體美的能力。

婚禮蛋糕 布朗丁·勒·加萊 曹冬雪 文體學

一般來說，文學作品的文體特征是從語音、詞匯、句式、篇章等不同層次體現出來的。因此，對于這本由南京大學法語系法國文學碩士——曹冬雪翻譯的《婚禮蛋糕》的翻譯批評將從上述的幾個方面逐步展開。《婚禮蛋糕》是法國著名暢銷書作者布朗丁·勒·加萊的成名作，在2007年，這部作品獲得了法國“口袋書讀者”大獎，受到法國普通民眾的追捧。布朗丁也因為這部作品走進了“中國讀者認識的法國女作家”的行列。

一、從語音分析角度看《婚禮蛋糕》漢譯本維也納的文學批評家韋勒克曾說過：“每一件文學作品首先是一個聲音的系列，從這個聲音的系列再生出意義。”①語音作為文體構成的表層要素由音韻和節奏組成，語音分析的實質就是分析音韻和節奏。在《婚禮蛋糕》的法語原版中，第二章節是以婚禮牧師貝特朗（Bertrand）作為第一人稱進行寫作的，詳細描述了婚禮前后牧師貝特朗心理活動的變化，完整地向讀者展示了法國資產階級教堂婚禮的全過程。其中必然出現了許多中國讀者相對陌生的婚禮歌曲。對于這些歌曲歌詞的翻譯，作者可謂花了一番心思。以其中的一首歌曲為例：

Trouver dans ma vie ta présence,/Tenir une lampe allumée./Choisir avec toi la confiance,/Aimer et se savoir aimé.（Une Pièce Montée，p.41）

生命中從此有你/一盞明燈始亮起/選擇與你勇前行/彼此相愛且珍惜（《婚禮蛋糕》，曹冬雪譯，第33頁）

這首詩歌（法語版）用“交叉韻”（Les rimes cro isées）的形式寫作，每隔一行的詩句押韻，讀起來朗朗上口，富有音樂美。對應的譯文也在首聯、頷聯和尾聯盡量押韻，音韻和諧，不但在音韻方面實現了與原文的對應，而且在形式結構上也很工整。此外，細看譯文和原文，除了形式美，譯者在情感表達方面也力求完美。通過調整語序、轉換詞性的方式淋漓盡致地傳達了原文中一對新人對婚禮的憧憬和對愛人的珍惜之情。

二、從詞匯分析角度看《婚禮蛋糕》漢譯本自然教學法的倡導人特雷西認為：“詞匯學習對于理解語言和言語輸出都至關重要，有了足夠的詞匯量，即使對結構的了解幾乎等于零，也可以理解和說出大量的第二語言。”對于文學作品的閱讀亦是如此。詞匯是文體構成的重要因素，文體不同，詞匯使用也不盡相同。對于同一部作品、同一句話，不同的譯者會選擇不同的詞匯。作者和譯者在詞匯選擇和運用上的異同是否會對各國的讀者產生相同的閱讀效果？以這部作品為例，有傳神之處，當然也有不妥的地方。

例1：?a lui fait vraiment plaisir（.Une Pièce Montée，p.10）

這讓她稱心如意。（《婚禮蛋糕》，曹冬雪譯，第3頁）

例2：Marie est vraiment super-sympa.（Une Pièce Montée，p.28）

瑪麗真的超級可愛。（《婚禮蛋糕》，曹冬雪譯，第20頁）

例3：Bér en gère lui ad resse un sourir e forcé.（Une Pièce Montée，p.167）

貝朗熱爾朝她擠出一個微笑。（《婚禮蛋糕》，曹冬雪譯，第161頁）

“Fait vraiment plaisir”直譯為“讓人非常高興”，但譯者選取了一個中國人十分熟悉的四字詞語——稱心如意，言簡意賅，恰當地表現了寶蓮（Pauline）首次作婚禮花童的興奮心情。“Sympa”本意是“熱情的”，這里譯者譯作“可愛的”，作者能從不同人物的視角出發，考慮到了說話人的身份——寶蓮（一個小女孩），以兒童的口吻，對別人發出贊美，合情合理。第三句中的“adresser”原意為“投寄，給予”，譯者選擇了“擠”這個動詞，十分傳神地勾勒出了貝朗熱爾被不喜歡自己的婆婆戲弄，但是還要強顏歡笑的人物形象。

例1：En fermant les yeux un long moment,on sent leur parfum dans la fra?cheur des pierres.（Une Pièce Montée，p.14）

眼睛閉上一會兒，我們便能在石頭的淡漠中聞到花香。（《婚禮蛋糕》，曹冬雪譯，第7頁）

例 2：Catherine l’aideàse redresser...（Une Pièce Montée，p.65）

卡特琳娜幫她坐起來……（《婚禮蛋糕》，曹冬雪譯，第56頁）

“Fra?cheur”原意為“涼爽，純樸”，但是譯者卻將之譯成了“淡漠”，可能是為了貼合fra?cheur的名詞詞意，但是意思卻相差甚遠，個人認為可以譯為“涼快的”，運用詞類轉換的手段，這樣句意更清楚。第二句中“aider”原意確實是“幫助”的意思，但是筆者認為如果能翻譯成“扶”會更好，這樣更符合中國讀者的語言習慣。

三、從句式分析角度看《婚禮蛋糕》漢譯本句子是表達一個完整意思的基本語言單位，句法手段運用是否得體是文體學批評的一個重要的方面。《婚禮蛋糕》的漢譯本，以短句為主，但也有一些復雜的長句和一些譯者根據漢語語言習慣進行調整的句子。例如：

譯者通過主謂顛倒的方式來調整語序，讓句子文理自然。如：

Elle figure en bonne place dans tous les guides touristiques（.Une Pièce Montée，p.31）

所有的旅行指南都會濃墨重彩介紹一筆。（《婚禮蛋糕》，曹冬雪譯，第23頁）

在下面這句話中并沒有“投”“帶著”“夾著”這幾個表示動作或者狀態的詞，但是作者為了符合漢語的行文習慣，就添加了這些詞匯，句子表意更加豐富完整。

Il surprend quelques regards méfiants dans sa direction,de la colère,et aussi du mépris.（Une Pièce Montée，p.55）

無意中，他捕捉到了幾道朝他投來的狐疑眼光，帶著憤怒，也夾著輕蔑。（《婚禮蛋糕》，曹冬雪譯，第48頁）

同時，閱讀譯文時也發現了一些問題。下面這句話法文的意思是這對新人向著陽光的方向，漸行漸遠；但是譯者的譯文有歧義，既可以理解為上文的意思，也可以理解為這對新人距離陽光的方向漸行漸遠，與陽光的方向背道而馳。

En voyant s’éloigner le couple qui marche vers la lumière，la colère le quitte.（Une Pièce Montée，p.55）

看著那對向光漸行漸遠的新人，那憤怒的眼光也離開了他。（《婚禮蛋糕》，曹冬雪譯，第48頁）

四、從篇章分析角度看《婚禮蛋糕》漢譯本我們這里所說的篇章分析是圍繞原作和譯作在篇章構成的異同，上下文邏輯關系是否合理和交際意義是否準確傳達這幾個方面展開的。在下面這段文章中，我們發現譯者把“a d? arrêter”譯成了“本該停掉”，很明顯這不符合法語語法規則，但是結合上下文之后，我們發現譯者是有其用意的。“本該停掉”的潛在含義是說應該停掉但是沒有，下兩段我們發現外婆私藏了兩包香煙偷偷地抽，所以外婆并沒有停掉香煙。上下文邏輯一致，體現了譯者深厚的翻譯功底。

Maddy a d?arrêter le whisky et les Craven A...

Elle garde en reserve des paquets de Craven A qu’elle fume en cachette...（Une Pièce Montée，p.226—227）

外婆本該停掉喝威士忌和抽克萊文A牌香煙的……

她私藏了幾包克萊文A牌香煙留著偷偷地抽。(《婚禮蛋糕》，曹冬雪譯 ，第221頁)

然而，在下面這句話中的“les choses”譯者翻譯成了細節問題，在通讀了文章之后，筆者認為這個單詞翻譯成“事情的真相”更為妥當。因為這句話之前有這樣一句：“文森看到他母親眼睛里閃過一絲他熟悉的狡黠目光，但他不清楚為什么。”隨后，在圣誕節午餐之前，癡呆兒露西的出現打破了貝朗熱爾完美的婚禮計劃，也讓她明白了為什么文森的母親突然之間贊同了她的想法。所以，筆者認為此處這樣翻譯也許更符合上下文的邏輯推理關系。

Pour que les choses s’éclaircissent，il faut attendre le déjeuner de No?l...（Une Pièce Montée，p.163）

細節問題要等到圣誕節午餐決定……（《婚禮蛋糕》，曹冬雪譯，第157頁）

另外，該譯作還存在少數的錯譯，如把“Juillet”譯成“八月”。但在十幾萬字的譯文中，這樣的失筆之處還是極少的。若是按照許鈞先生曾提過的“思維、語義、美感三層次和諧統一”的標準來衡量的話②，對于這位國內新晉譯者來說，這絕對是一部翻譯準確語言優美的上乘之作。本文運用文體學的知識來考察譯作，一方面能幫助譯者更好的理解原文；另一方面由于中法兩國語言差異和文學程式不同，這種批評還是有其局限性的。法國著名翻譯理論家喬治·穆南曾說：“翻譯是可行的，但是有限度。”③我們可以說：“文學批評是可行的，但是有限度！”

① 溫秀穎：《翻譯批評——從理論到實踐》，南開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191頁。

②③ 許鈞：《文學翻譯批評研究》（增訂本），譯林出版社2012年版，第96頁，第96頁。

[1][法]布朗丁·勒·加萊.婚禮蛋糕[M].曹冬雪譯.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8.

[2] Blandine.Le Callet:Une Pièce Montée[M].Paris，ditions Stock，2006.

作 者：石晶丹，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2013級法語專業在讀碩士研究生。

編 輯：魏思思 E-mail:mzxswss@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