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萬達
(江蘇省社會主義學院,江蘇 南京 210007)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模式的三大特色
龔萬達
(江蘇省社會主義學院,江蘇 南京 210007)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已經初步形成了具有三大特色的社會主義政治發展模式。人民當家作主是政治發展的價值目標,依法治國是政治發展的基本途徑和方略,黨的領導構成政治發展的現實保障,這三個方面構成了結構特色。政治穩定、低代價政策優化與社會整合,構成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模式的功能特色。以區域代議與精英代議相結合的代議制度為代表的政治制度是該模式的制度特色。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模式;特色
黨的十八大報告指出:“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取得重大進展,成功開辟和堅持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道路,為實現最廣泛的人民民主確立了正確方向。”[1]這表明我國在政治發展道路上已經初步形成了自己獨具特色的政治發展模式。這個模式完全不同于西方政治發展邏輯,是在我國特有的歷史傳統和現實基礎上形成的政治文明模式。
任何政治發展都有其發展的核心機制,世界各國無一例外。“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和依法治國的有機統一”是中國政治發展的核心機制,黨的領導是這一核心機制發展的關鍵因素。不但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政治發展所取得的成就是以這一核心機制為基礎的,而且這一機制的充分實現也決定了未來政治發展的成功與否。就這一核心機制的內在邏輯而言,決定發展性質的是人民當家作主,這是政治發展的價值目標;決定發展形式的是依法治國,這是政治發展的基本途徑和方略;而黨的領導是影響發展最為主動和有效的力量,這構成了政治發展的現實保障[2]。
(一)人民當家作主是政治發展的價值目標
人民當家作主始終是馬克思主義政黨不懈追求的政治發展的價值目標。《共產黨宣言》中說:“過去一切運動都是少數人的或者為少數人謀利益的運動。無產階級的運動是絕大多數人的、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的運動。”[3]1945年 7月,黃炎培到延安考察,談到“其興也浡焉,其亡也忽焉”,稱歷朝歷代都沒有能跳出興亡的周期律。毛澤東說:“我們已經找到新路。我們能跳出這周期率。這條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讓人民來監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負起責來,才不會人亡政息”[4]。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通過的《共同綱領》在總綱的第一條即明確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為新民主主義即人民民主主義的國家,實行工人階級領導的、以工農聯盟為基礎的、團結各民主階級和國內各民族的人民民主專政。”[5]
中國共產黨在長期執政過程中,始終堅持人民當家作主這一政治發展的價值目標。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部憲法明確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切權力屬于人民。”[6]毛澤東在閱讀蘇聯《政治經濟學(教科書)》后認為,社會主義制度下勞動者最大的權利、最根本的權利就是管理國家、軍隊、各種企業和文化教育的權利,這種權利是勞動者的工作權、休息權、受教育權等等權利的保證。[7]1980年,鄧小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指出:“政治上,充分發揚人民民主,保證全體人民真正享有通過各種有效形式管理國家、特別是管理基層地方政權和各項企業事業的權力,享有各項公民權利。”[8]322江澤民同志指出,全心全意為人民謀利益是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全部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9],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是黨的一切工作的最高標準,人民的根本利益是黨的理論、路線、綱領、方針、政策和各項工作的出發點和歸宿[10]。胡錦濤同志指出,如何區分唯物史觀和唯心史觀,如何判斷一個政黨是不是馬克思主義政黨,就是要看相信誰、依靠誰、為了誰,是否始終站在最廣大人民的立場上[11]。習近平同志在 2013年 3月舉行的十二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閉幕會上說:“中國夢歸根到底是人民的夢,必須緊緊依靠人民來實現,必須不斷為人民造福。”[12]
從以上幾代黨的中央領導集體的論述中我們可以看出,中國政治發展的價值目標始終是人民當家作主,它決定了中國政治發展的性質。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政治發展的階段性成就,深刻地體現了中國共產黨對人民當家作主這一中國政治發展價值目標的追求。
(二)依法治國是政治發展的基本路徑和方略
人民當家作主是中國政治發展的價值目標,而實現這一價值目標必須通過依法治國這一基本途徑,依法治國決定著發展的形式。依法治國這一治國方略是在1996年3月八屆人大四次會議上正式提出的。1997年,黨的十五大報告指出:“依法治國,就是廣大人民群眾在黨的領導下,依照憲法和法律規定,通過各種途徑和形式管理國家事務,管理經濟文化事業,管理社會事務,保證國家各項工作都依法進行,逐步實現社會主義民主的制度化、法律化,使這種制度和法律不因領導人的改變而改變,不因領導人看法和注意力的改變而改變。”[9]1999年,依法治國被寫進憲法,為這一治國方略的實施奠定了法律基礎。
新中國成立后,由于革命時期的傳統、新中國誕生時面臨的特殊的內外環境以及蘇聯模式的影響,中國共產黨的各級黨組織和各級人民政府都長期具有政策執行的功能,被稱為行政的雙軌結構—功能系統。政府的最基本功能就是政策執行。而與此同時,各級黨組織也承擔著政策執行功能,表現為黨組織既制定政策,也取代政府機關直接行使執行功能,通過行政決策干預政府機關的執行活動或者與政府部門一起履行執行功能。這樣,就形成了兩個政策執行的組織結構,形成黨政雙軌行政結構—功能系統。
政治發展是政治關系、政治內容和政治運作方式的變革和調整。從 1982年新黨章規定“黨必須在憲法和法律的范圍內活動”到今天,歷次黨章修改都延續這一規定。依法治國要求切實把“憲法和法律的權威高于一切”落實在執政黨的具體行為上。這就要求黨政功能的適度分開,即執政黨必須依照憲法和法律,通過國家機關實現領導。黨的領導主要是政治、思想和組織的領導,不再直接從事政府執行,而只對政府執行的過程起監督和保障作用,各級人民政府主要承擔政策執行等行政功能。黨政分開的結果應該是政治民主化與行政一體化的有機協調。實際操作過程中,黨政分開的原則主要應該體現在政治體系層面,使權力不能過分集中,而不能對行政體系進行分割,以確保行政的整合。
(三)黨的領導構成政治發展的現實保障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的發展必須要有現實的保障才能穩步推進,才不至于走上邪路,這個保障就是黨的領導。只有堅持黨的領導,才能保證中國政治發展的社會主義方向。黨的領導構成政治發展的現實保障是由共產黨的性質所決定的。
探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必須明確政治發展的性質和目的。社會主義政治制度的自我完善和發展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的性質。而中國政治發展的目的正如鄧小平所說:“總的目的是要有利于鞏固社會主義制度,有利于鞏固黨的領導,有利于在黨的領導和社會主義制度下發展生產力。”[13]241“改革黨和國家的領導制度,不是要削弱黨的領導,渙散黨的紀律,而正是為了堅持和加強黨的領導,堅持和加強黨的紀律。在中國這樣的大國,要把幾億人口的思想和力量統一起來建設社會主義,沒有一個由具有高度覺悟性、紀律性和自我犧牲精神的黨員組成的能夠真正代表和團結人民群眾的黨,沒有這樣一個黨的統一領導,是不可能設想的,那就只會四分五裂,一事無成。這是全國各族人民在長期的奮斗實踐中深刻認識到的真理。我們人民的團結,社會的安定,民主的發展,國家的統一,都要靠黨的領導。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的核心,就是堅持黨的領導。”[8]341-342
黨的領導構成政治發展的現實保障,包含兩層含義。第一種含義指的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必須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推進;第二層含義指的是,中國共產黨是成功推進政治發展的主要政治因素,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的主導力量。當今中國任何有關中國政治發展的設計如果脫離這兩個前提和現實,都是脫離現實的幻想。黨的領導構成政治發展的現實保障是基于以下事實:中國共產黨通過革命的手段建立國家政權是歷史的選擇,符合中華民族經歷五千年歷史形成的民族、文化和社會心理,具有無可置疑的合法性。中國共產黨代表先進的社會生產力,通過建立廣泛的統一戰線,能夠代表不同社會群體的利益要求,具有最廣泛的社會基礎。因此,在中國政治發展中,任何政治力量都無法代替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地位,這種領導地位是歷史形成的。在長期的執政過程中,中國共產黨成為了政治生活和社會生活的核心。
中國共產黨對國家的領導,可以分為兩種方式:一是通過其黨員直接掌握國家權力并在政府機構內建立黨的組織來實現;二是通過黨對政府主要干部所具有的組織人事權以及以民主集中制為基礎的集體決策制來實現。這種領導的組織體制是黨委制。不論是體制內領導還是體制外領導,在政府體系內外成立各種黨的領導組織是黨領導的基礎和重要保證[14]317。中國共產黨對社會的領導主要是通過其廣大黨員以及所建立的龐大而系統的組織網絡來實現的。具體來說,就是通過在社會各個領域的單位和組織發展黨員,建立黨的基層組織,把整個社會網絡在黨 的周 圍[14]321。
據中組部最新黨內統計數據顯示,截至2013年底,中國共產黨黨員總數為 8668.6萬名。黨的基層組織總數達430.4萬個。傳統領域基本實現黨組織全覆蓋,新興領域黨的覆蓋面進一步擴大。在當今中國,中國共產黨是中國政治發展的領導力量,任何想另起爐灶而拋棄黨的領導實現所謂政治發展的主張與建議都是脫離實際的。
從比較政治的角度看,中國政治發展的模式主要表現為發展中的政黨政治特色。在當代中國的語境中,所謂政治發展,其實質就是轉型社會的政治體系通過成功的多方面的改革,滿足貫徹初級階段基本路線對政治的功能需求。就此而言,政黨與社會的功能性聯系對中國的政治發展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因為當前的政黨結構提供了中國社會有序發展所需的主要政治功能。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政黨政治正在形成與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基本路線相適應的一系列功能。
(一)中國政黨政治的政治穩定功能
鄧小平指出:“中國的問題,壓倒一切的是需要穩定。”[13]284“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前提是社會政治穩定,經濟發展使政治發展成為必要,政治發展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引導、調控、保障和規范經濟的發展。中國是一個具有多元性和復雜性的超大社會,尋求一個能夠應對這兩方面問題的政治力量一直是中國社會現代化變遷的內在邏輯之一。當代中國政黨政治就是在應對這一需求的歷史過程中形成的,它所具有的穩定功能,是由其內部結構和與社會變遷相適應的能力所決定的。在結構—功能的關系上,結構是根基,特定的結構必然擁有特定的功能。中國現行的政黨制度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這一制度的結構要素包含中國共產黨、八個民主黨派及無黨派人士。在新中國長達六十多年的政治實踐中,由這幾種要素所構成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結構顯現出關系和諧、結構穩定、功能強大的鮮明特征。
中國政黨政治的這種政治穩定功能是歷史形成的。1948年初,在全國即將解放、國民黨統治即將終結的新形勢下,中共中央于 4月 30日發布“五一口號”:“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各社會賢達迅速召開政治協商會議,討論并實現召集人民代表大會,成立民主聯合政府。”[15]5月 5日,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等民主黨派以及無黨派民主人士代表郭沫若,在香港聯名致電毛澤東,表示響應中共“五一口號”。此后,臺灣民主自治同盟、中國民主建國會、九三學社也都相繼表示響應中共“五一口號”。各民主黨派積極響應中共“五一口號”,這是我國民主黨派與中共親密合作公開宣布并主動接受中國共產黨領導,共同為建立新中國而奮斗的重要標志。到1949年1月22日,由李濟深、沈鈞儒、馬敘倫、郭沫若等55位民主人士簽署發表的《我們對于時局的意見》的聲明中明確地表示:“愿在中共領導下,獻其綿薄,貫徹始終,以冀中國人民民主革命之迅速成功,獨立、自由、和平、幸福的新中國之早日實現。”[16]這是各民主黨派、無黨派民主人士第一次明確地提出接受中國共產黨政治上的領導。
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長期共存、互相監督、肝膽相照、榮辱與共,共同致力于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形成了以“共產黨領導、多黨派合作,共產黨執政、多黨派參政”為基本特征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這一制度為各民主黨派的政治參與提供了制度化渠道,從而把各種社會力量納入政治體制,調動了各方面積極性。因此,這一制度能夠有效照顧同盟者利益,暢通和拓寬社會利益表達渠道,有效反映社會各方面的利益、愿望和訴求,協調社會各階層的利益關系,從而保持社會和諧和長期穩定。這一制度以合作、協商代替競爭性政黨制度中的對立、相互攻訐,避免了政黨相互傾軋造成的政局不穩和政權“走馬燈”似地頻繁更迭。這一制度把中國共產黨的統一領導和各民主黨派的廣泛參與有機結合起來,能夠有效化解各種社會矛盾和沖突,最大限度地減少社會內耗,保持政治穩定和社會和諧。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形成和發展,是中國近現代歷史發展規律的展現,體現了中國社會發展的內在要求。
(二)中國政黨政治的低代價政策優化功能
在實行多黨制的國家,“國會在處理一些涉及意識形態或者利益復雜的極具爭議性的焦點法案議題時,各黨會表現出截然相反的政策理念、立場,對政策排序的見解也存在巨大差別,很多時候,政黨之間因彼此態度極端對立而無法在法律規定的時間內達成共識和妥協。此時,為爭取時間快速通過法案,擁有多數議席、占有權力和規則優勢的多數黨就容易武斷操控、主導議事進程,而處于劣勢的少數黨,則堅決阻止法案通過。在力量對比懸殊的情形下,不得以采取拖延、妨害戰術,借用肢體沖突實現自我保護”[17]。這樣就使得政策優化的代價非常高。
政黨協商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重要內容。中國共產黨在決策前和決策執行過程中實行科學決策、民主決策的重要環節之一,就黨和國家重要方針政策、重大問題與各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進行協商,這已經成為長期堅持的慣例。為了使政治協商進一步發揮其政策優化功能,2015年2月印發的《中共中央關于加強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的意見》,明確提出要繼續加強政黨協商。“完善協商的會議形式,就黨和國家重要方針政策、重大問題召開專題協商座談會,由中共中央主要負責同志主持;就重要人事安排在醞釀階段召開人事協商座談會,由中共中央負責同志主持;就民主黨派的重要調研課題召開調研協商座談會,由中共中央負責同志主持,邀請相關部門參加;根據工作需要,召開協商座談會,溝通思想、交換意見、通報重要情況,由中共中央負責同志或委托有關部門主持。完善中共中央負責同志與民主黨派中央負責同志約談形式。完善中共中央與民主黨派中央書面溝通協商形式。”“完善民主黨派中央直接向中共中央提出建議制度”,“加強政黨協商保障機制建設”[18]。
有統計表明,“1990年至 2009年 6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及委托有關部門召開的協商會、座談會、情況通報會達到287次,其中中共中央總書記主持召開或出席85次。20世紀90年代以來,各民主黨派中央、無黨派代表人士向中共中央、國務院及有關方面提出重大建議260多項,各民主黨派地方組織提出各項建議9萬多項,內容涵蓋了經濟、政治、社會、教育、科技、文化、衛生、國防、外交、港澳臺僑等諸多方面,得到中共中央、國務院的重視和采納,并產生了良好的社會效果”[19]。有效地避免了西方多黨制中黨派為了自身利益相互攻訐所導致的政治沖突和動蕩,成功實現了低代價政策優化。
(三)中國政黨政治的社會整合功能
“社會整合”源自西方的結構功能主義理論,美國社會學家帕森斯認為,社會整合有兩層含義:一是指社會體系內部各部分的和諧關系,體系達到均衡狀態,避免社會解體;二是指社會體系已有成分的維持,以對抗外來的壓力[20]。國內學者一般把社會整合理解為:一個社會的不同因素、部分結合為一個協調統一的社會整體的過程,亦稱社會一體化[21]。初級階段基本路線的貫徹落實需要整合全社會的力量,形成合力,而中國這個超大社會有著自身獨特的整合規律,這種規律發生作用的一個重要條件就是政黨在社會整合中發揮著不可取代的作用。如上文所述,中國共產黨通過建立起遍及全國的組織網絡,協調全國各個地方的行動;為保證黨領導下的全國施政的統一而建立起黨對國家機關的政治領導關系,以實現社會整合。此外,通過意識形態的灌輸和對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所代表的各個方面力量的領導也是實現社會整合的重要手段。
第一,通過意識形態的灌輸實現社會整合。中國政黨政治與西方的最大不同就是作為執政黨的中國共產黨通過意識形態的灌輸,使各階層民眾形成共識,對民眾行為產生普遍的指導作用,并對其他共存的社會意識形成有效制約,從而實現社會整合。毛澤東指出:“我們應當努力在工人階級中宣傳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并適當地有步驟地用社會主義教育農民及其他群眾。”[22]“政治工作(指農村思想政治工作)的基本任務是向農民群眾不斷地灌輸社會主義思想。”[23]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革命的勝利和領導社會主義建設取得的巨大成就,已經充分說明了中國共產黨的意識形態灌輸相當成功地實現了對民眾的意識形態形塑,由強大的精神力量轉變成強大的物質力量,成為社會整合的重要動力,直接推動了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的發展。
第二,執政黨通過對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政治上的領導關系對其所代表的各個方面實現整合。我國目前八個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分別代表了社會的不同方面。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在中國革命和建設的歷史過程中形成的關系是政治上領導與被領導的關系,例如,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的章程就規定:“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簡稱“民革”),是具有政治聯盟性質的、致力于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和祖國統一事業的政黨,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中的參政黨。”[24]在其他民主黨派的章程中也有類似明確表述。作為執政黨的中國共產黨通過對各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的政治領導,實現了其所代表的各個方面的整合。
我國在實際的國家政治生活中實行的是區域代議與精英代議相結合的代議制度,是社會主義性質的新型的代議制。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由省級行政區和軍隊選出的代表組成。由于人大代表是按照區域人口比例選舉出來的,所以人大是區域代議。而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全國委員會是由 34個界別組成,其中黨派類10個,團體類8個,界別類13個,特邀類 3個。政協委員是各黨派、各團體和各族各界在社會上享有較高聲譽的代表人士,都是社會精英,因此,政協是精英代議。
《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是最高國家權力機關。”“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是有廣泛代表性的統一戰線組織,過去發揮了重要的歷史作用,今后在國家政治生活、社會生活和對外友好活動中,在進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維護國家的統一和團結的斗爭中,將進一步發揮它的重要作用。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將長期存在和發展。”[25]《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對人民代表大會地位的規定是相當清晰的,人民代表大會根據民主集中制原則統一行使國家權力,是真正代表民意的代議機關。人民政協的法律地位雖然還稍顯模糊,但《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序言中“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將進一步發揮它的重要作用”這一表述給人民政協未來的發展留足了憲法空間,而且組成政治協商會議的各界別精英的政治協商、民主監督和參政議政等政治活動對國家和區域重大事務有著實際的影響,從而發揮著相當強的“代議”作用。
在現實的政治發展中,人民代表大會和政治協商會議在國家政治領域中的實際地位和作用日益取向憲法的定位。以《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五年計劃》的編制為例,從“一五”計劃到“五五”計劃,都是由中共中央或國務院制定,由黨代會或中央全會批準后直接施行。而從1982年 12月全國人大五屆五次會議正式批準“六五”計劃開始,歷次五年計劃須由全國人大批準通過才能施行。從“七五”計劃開始,五年計劃的制定更是被法定程序規范起來,先由國務院著手組織計劃的起草工作,經中央全會或黨代會審議通過后,才以“建議”的形式提交人大審議批準,從中可以看出人民代表大會是最高國家權力機關這一憲法規定至少在形式上日益取向憲法的定位。
關于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日益取向憲法的定位的問題,我們可以從政協在國家政治生活中的地位日益重要得到證明。人民政協每年與人大同時開會,合稱“兩會”,政府首腦所作的政府工作報告以及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工作報告由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一起審議,參與政治活動的程序和形式與人大基本一致,討論的內容也都是黨和國家的重要方針政策、重大問題。在外事活動中,外國參議院或上院代表團來訪由全國政協負責接待,全國政協出訪時,一般對口訪問參議院或上院。從中央到地方,各級政協是與各級黨委、人大、政府并列的機構。從政協全國委員會到地方各級政協,政協的各級負責人均被列入“黨政主要負責人”之內。人民政協的提案各級行政部門必須答復。
黨的十八大之后,中共中央更加強調“健全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制度”,強調“發揮人民政協作為協商民主重要渠道作用”。省級人事任用的新路徑,更是發出執政黨對政協工作更加重視的信號,此舉不僅預示政協可望成為越來越多執政骨干履歷中的重要一頁,也將為政協更好地參政議政提供有力支撐。作為國家基本政治制度的核心成分的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在國內政治生活中政治地位的重要性越來越凸顯出來,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日益取向憲法給予的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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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 東
D6
A
1002-0519(2015)03-00103-06
2015-04-27
2011年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招標項目(11&ZD070);全國社會主義學院系統項目(XT201319)
龔萬達(1972-),男,江蘇鎮江人,江蘇省社會主義學院科研處副教授,法學博士,公共管理博士后,主要從事中國政治和公共管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