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蒔文
基因利用限制技術中的技術超越與倫理嬗變
周蒔文
種業壟斷企業利用“基因利用限制技術”來鞏固與超越其植物品種權中的專利期限制,該項技術進步的“合理性”與利益的“合法性”既破壞了現有的知識產權利益平衡機制,亦挑戰了專利保護的“滯后性”。在現行法律制度無法對這些特殊技術發展提供有效途徑時,有必要把具有人文價值意義的倫理引入科學技術,強調道德的基礎是對人們正當利益的尊重與保護。任何技術實質上都不可能游離于法律之外,只有構建技術規范與法律規范有效結合的現代技術倫理觀,才能實現社會經濟利益的平衡發展。
技術保障措施 技術超越 法律 倫理
當技術淘汰的速度和知識產權保護的難度在不斷擴大時,專利權人越來越難從傳統專利保護中獲取壟斷利益。社會開始質疑專利制度所賦予的專有權的效率,有比專利體制更廉價更快捷的保護和開發技術的方式嗎?①歐洲專利局編著:《未來知識產權制度的愿景》,郭民生等譯,知識產權出版社2008年版。有關技術保障措施的出現給予了創新者新的激勵因素,但是當“基因利用限制技術”給予植物品種創新者激勵的同時,其技術的影響也同樣給知識產權制度帶來新的困惑。
轉基因植物技術保障措施能夠超越現行專利制度的限定,無限期鞏固創新者植物新品種專有權。美國種業公司把這項創新命名為“基因利用限制技術”,它包括V-GURTs(Variety-Level Genetic Use Restriction Technology,即“終止子”技術Terminator Technology)和T-GURTs(Trail-Level Genetic Use Restriction Technology)。②該技術泛指一切利用一系列交互式或互助式的基因與環境或化學誘導因子(如熱休克或酒精)相結合連接或切斷植物基因特性的表達的基因工程技術。See: “Swiss Expert Committee for Biosafety(EFBS)”. Impact of genetic use rest riction technology(gurts) on theenvironment. May, 17, 2001.該技術本質上仍然是一種技術保障措施,目的是利用技術手段來彌補法律保護不足所留下來的空缺,我們統稱為GURTs技術③GURTs技術會阻隔轉基因品種良性基因與傳統地方品種的基因融合,將會對全球糧食安全,特別是發展中國家的糧食安全,帶來不利影響。見詹映、朱雪忠:《轉基因作物新品種知識產權的技術措施保護初探》,載《科學管理》2003年第5期。。在植物品種和生物技術創新不被保護的國家,GURTs技術能夠成為植物品種培育者的技術專業權的保障,使利益的天平基本上倒向了技術擁有者,超越了現有專利制度設計的保護模式。轉基因植物技術的作用在現實生活中引發了不同的爭議④該爭議主指轉基因食品安全的潛在性問題,本文主要論證轉基因植物的技術價值與技術經濟價值。,從科學技術發展觀來看,它既是生物技術研究的結果,也是現代及未來農業發展需求的一種探索,它不僅能夠解決自然界各種生物資源稀缺的問題,更能夠改進新的經濟增長方式促進社會經濟發展。技術發達國家為了本國利益,在不同程度、不同角度給予其法律保護,就說明其價值的潛在性。顯然,專利技術的壟斷利益與社會公共利益沖突,在轉基因植物保護機制構建的博弈過程中,基因利用限制技術中技術的合理性與利益的合法性是否相悖?基因技術保護措施是否超越了現有的法律規范與社會道德的基礎?是否會破壞專利制度中創新者的技術專有權的法律基礎,是否會打破現有知識產權保護體系所建立的社會公眾利益與私人利益之間的平衡?人們的思考不再局限于科技創新帶來的經濟增長,以及各利益主體之間的經濟利益紛爭,而是高新技術的發展與社會倫理道德觀以及整個人類的生存環境安全等。
“基因利用限制技術”的出現直接撞擊了專利制度私權保護的合理性,技術的無極帶來了私權的無理性,亦對社會制度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主要是傳統農業的傳承與生物多樣性的良性共生發展,以及種業市場份額被少數技術壟斷者控制。不論是傳統農業還是現代農業,農民都有權選擇優良種子留存種用,但是GURTs技術的公司利用技術控制市場,制定新的市場規則,迫使農民逐漸淘汰傳統育種方法,逐漸依賴他們的物種技術,當依賴成為慣性,GURTs技術的副作用將加劇生物技術創新者與種子資源使用者之間的矛盾,加劇農業發展中國家與技術發達國家的利益不平衡。這種技術對植物變異基因的控制與捆綁銷售也違背了《生物多樣性公約》確立的國際理念,限制了世界各國育種者“農民權”的實現。⑤根據聯合國糧食與農業組織的解決方案(FAO,1989b),農民權利是國際性的權利,并不受制于各國法律。《糧食和農業植物遺傳資源國際條約》第9條確認了“農民權”,并對農民權作廣泛的解釋,包括傳統知識保護權、平等分享利益權、決策參與權,保證農民在現代農業技術的發展和應用過程中獲益。當農民的留種權被剝奪,那么這種技術的創新似乎就包含了不道德的因素,有悖于立法初衷,破壞了人類社會長期以來形成的倫理價值觀。
GURTs技術的持有者認為他們沒有限制農民的選擇權,農民仍然可以自由地選擇種植傳統品種或轉基因新品種。種業公司的發展既離不開技術創新,也離不開農民的需求,共同的需求才能夠促進種業市場的技術發展與經濟規則的構建。但在信息和經濟實力不對稱的情況下,商人一定會追逐技術優勢控制傳統種子的市場份額,以各種優惠來吸引農民購買轉基因種子。由于傳統種子的長期保存和供應對個體農民和小型農業企業是一個沉重的經濟負擔,保存環境和保存時間都會影響種子的生物活性而失去種用的功能,因此農民個體精選傳統種子的困境本身就是一個亟待解決的社會現實問題。當科學技術的發展能夠惠及人類,我們有理由去終止這項技術研究與應用嗎?如果放任一項技術的研究和發展,是否會違背人類社會的公序良俗?顯然,GURTs技術的創新依舊是狹隘的科學功利主義在起作用。正如詹頌生(2002)所言,我們知道科學的正面作用直接表現在科技創新與應用帶來的經濟效益,科學的負面作用則間接表現在對倫理道德的沖擊上。⑥詹頌生:《科技時代的反思》,中山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118頁。狹隘的科技功利主義使創新者在發展和應用科技上產生了價值短視,進而影響技術與道德的平衡發展。
人類創造了科學技術,科學技術又推動了人類的發展。為激勵技術創新者而制定的專利法本身就包含了技術性規范和道德準則,在合法的技術規范的基礎上不允許違反公共秩序和善良風俗的發明創造取得專利權。我國《專利法》第5條體現的核心價值就是倫理道德標準,高科技的發展必須恪守倫理道德底線,追求與道德理想的統一。但是人類的技術知識與社會后果預測能力之間存在一定的差距,現行知識產權立法難以預見未來出現的新的技術形態,而現代高新技術所具有的單一性、創新性、功能潛在性及社會發展的不確定性等因素,⑦李文潮:《技術倫理面臨的困境》,載《自然辯證法研究》2005年第11期,第43頁。也決定了傳統的法律制度無法對這些特殊之處提妥善的解決途徑,唯有進一步反思倫理道德規范的作用。
一直以來,科學技術在提高生產力、創造財富的同時也推動了社會制度改良。在知識產權被視為共享知識、共享信息的催化劑的今天,專利權的使用是否會導致整個知識產權體制受到阻礙,⑧同注釋① 。技術的復雜性也帶來了利益分配的再思考,“基因利用限制技術”比基因技術本身更進一步觸及專利制度的基礎,甚至改變了社會利益的分配原則。因此新技術對知識產權的要求越來越與傳統的、分離的技術要求發生沖突,最終專利制度如何突破原有的保護模式,去反映新技術的變化速度、跨學科的特點和復雜的技術本質呢?⑨同注釋① 。傳統的專利制度是否僅適用于傳統技術,而高新技術則需要新知識產權保護模式才能真正得到保護?以遺傳資源為核心的基因工程技術給我們帶來新資源的同時也帶來新的思考,其他新的技術保護模式和新的知識產權分類方法必將出現,但現有專利制度的改革必須跟進現代技術的發展,甚至能夠超越技術復雜性的預期。從GURTs技術的創新角度來講,它符合技術發明的規范,從GURTs技術持有者的期待來看,技術保護措施是保護技術創新壟斷權的一種合理的技術性規范,它通過獨有的技術手段來構建“合理”的保護模式,突破知識產權制度的期限權,以“不違法”的模式試圖調整人們的經濟行為,但是任何違反制度正當性才能獲得的利益本身只具有單一的追求財富價值性,其社會正義性是會受到質疑的。科學技術的運用只有獲得了來自現實世界的法律與道德所賦予的強制力的支持,才能取得實質上的正當性。雖然技術保護措施與法律條款是不同層次的規范,但是只有二者有效的結合才能為高科技的發展提供新的規范的保護模式。
轉基因植物技術的研究和應用既是農業領域的技術創新,也衍生了知識產權客體,擴大了專利保護范圍,但是“基因利用限制技術”的應用還意味著“專利保護”的擴張,給專利法帶來了新的挑戰。“基因利用限制技術”引發的技術壟斷主要表現在技術擁有者可以無限制控制植物新品種權的使用權,破壞了《生物多樣性公約》確立的利益平衡原則,給社會帶來了倫理道德的反思。
道德是一個根植于某一特定文化傳統下的行為準則,法律一直無法對這一概念作出統一的界定。科技超速發展的今天,社會對其分歧依舊,事實上如果時代不同也不可能取得一致。在專利法中的道德評價是指某一技術在決定是否授予專利權時,具體檢討該技術方案是否違背公共秩序、社會良俗的過程,即凡是在開發一項發明時有可能危害公共安全或社會秩序,亦或對環境造成嚴重危害時,即可被視為違反社會道德。誠如《歐洲專利公約》第53條的規定:發明的公布和利用違反“公共秩序”或道德的,假如發明的利用并不僅僅因為某些締約國的法律或法規禁止利用,只要被認為違反公共秩序或道德的。⑩《歐洲專利公約》第53條a款。該內容與我國《專利法》第5條的規定同工同曲,日本專利法也有類似的規定,都是對專利申請進行必要的道德審查。不同時代、不同國家、不同利益集團會有不同的道德準則,但是在是否有利于社會公共秩序和人的行為準則方面則是基本一致的。技術發展的嚴重不平衡,現有的知識產權制度必然存在利益分配不合理、不公正的制度缺陷。GURTs技術是專利制度激勵科技創新的結果,是資源日漸貧乏的人類的追求,但是純粹以技術進步和私人利益為宗旨的“終止子”技術似乎背離了分配正義,違反公平原則獲得的極權利益不具有公認的價值取向,需要功利主義之外的倫理道德原則來進一步限制其功利性。
知識產權制度在公眾利益與私人利益之間構建了一種較為精細的平衡,賦予個人利益的目的是激勵創新者繼續造福人類;如果只有激勵而沒有約束,社會資源就會被濫用;如果只有約束而沒有激勵,社會資源利用就會效率低下。現行專利制度為防止權利人濫用知識產權,不僅設定其專有權利期限限制,同時還設計了強制許可制度、合理使用制度等規制,確保社會在危機時刻的正當性權利。但是轉基因植物技術保護措施卻繞開知識產權制度的限制直接壟斷權利。我們知道不受任何法律制度約束的技術將是危險的,偏離了大眾認可的道德觀,它的發展挑戰了人類傳統的道德觀。作為世界公民的每個個體對世界范圍的資源均享有共同的權利和平等的機會,“一些人正好處在有利資源位置上的事實,并不意味著他們擁有將其他人從這些資源的收益中排除在外的權利”。①Charles R. Beitz, “Politicl Theory and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9, P.138. 參見李建華、張永義:(2012年)《世界主義倫理觀的國際政治困境》。人類發展到今天,事實上還是沒有擺脫生存困境,只能期待科技的發展來解決未來糧食的匱乏,因此在借助生物技術高速發展,提高糧食作物產量的同時,新的財富倫理觀亦應在探索構建中。通常合法財產獲取的道德基礎有三性:財富獲取的正當性、財富配置的正義性、財富使用的合理性。但是轉基因植物技術保障措施的技術超越使人們相信憑借技術可以不斷地控制自然,對自然的理性把握和技術的征服能夠帶來個體私人利益;他們認為集體是抽象存在的,個體是具體實在的,一切倫理準則應該以個體為旨歸,因此把經濟增長、利益最大化的實現作為最高價值來追求。高新技術的確給我們帶來了物質生活的空前繁榮,但是也把人類帶進了被技術控制的困境中。當人類再次陷入新的能源危機之中,人的價值理性也再次失落在技術理性的膨脹中。馬克斯·韋伯在《經濟與社會》②《經濟與社會》一書是在馬克斯·韋伯(1864~1920)逝世后由其夫人瑪麗婭·韋伯整理出版的。該書反映的技術時代應該是其有生之年的資本主義社會大革命時期。中提到,現代西方社會由于“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的分離與對立,造成人的本質的扭曲,是一種“形式上的合理性和實質上的非理性”。他“主張限制工具理性,把價值意義等人文倫理重新引入科學技術,恢復實質理性的權威”的觀點,在今天依舊值得我們反思與借鑒。現代知識產權制度授予現代育種者的權利與農民擁有的傳統權利之間存在著利益失衡,而轉基因植物技術保障措施的運用進一步加劇了這種利益的失衡,其后果不僅僅是不同利益主體之間的經濟利益爭端,也會導致社會主體尋找新的改革路徑,重構植物品種權的保護制度。
技術創新與社會進步之間有時是對立統一的矛盾,當技術進步能夠提高勞動效率,提高生活水準時,人們愿意接受技術的副作用,有時甚至忽視副作用的危害。當美國農業部將“終止子”技術的商業許可證頒給DPL公司時引發了各種爭議,而DPL公司并沒有因為壓力而停止發展“終止子”技術,反而表示堅持把“終止子”技術推向農業市場。孟山都公司雖然表示不會繼續使用“終止子”技術,卻在研究著類似T-GURTs技術的新技術,③Alejandro E. Segarra; Jean M. Rawson “The ‘Terminator Gene’ and Other Genetic Use Restriction Technologies (GURTs) in Crops”, CRS reports. October 21, 1999.其他生物公司亦在積極進行相關技術的研發。畢竟轉基因植物技術在為人類解決食品短缺、環境污染、能源匱乏等問題上帶來了新的希望。1999年,在加拿大蒙特利爾召開的生物多樣性公約的有關會議上,歐盟、拉丁美洲、東南亞等地區的國家代表均對T-GURTs技術表現出了謹慎接受的態度。因此,雖有必要借助合理的技術保護措施肯定人們追求高額利潤的本性,但同時應引入技術倫理觀,在嚴格的法律制度中規范人們對利益的追求。
由于技術保障措施的保護簡單有效,僅僅依賴技術的創新和改進就可以超越專利權利的限制,節約審核程序的繁瑣,獲得技術長久使用權。而一項法律制度的設立需要反復研究和實證,經歷完整的立法程序,顯然,基因利用限制技術的經濟效率比法律制度更直接、更有效。因此,雖然有些國家對轉基因植物新品種權給予了專利保護,但是擁有核心技術的生物農業公司依舊愿意借助“基因利用限制技術”等技術保障措施來保護其專有權。哈耶克認為,市場經濟最重要的道德基礎就是“責任感”,這種責任感源于每個人對自己行為的一切后果負有責任。人類若想安全地生活在地球上,必須培養與自己強大力量相稱的德性與智慧。④盧風:《科技進步與道德進步》,載《清華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1年第3期,第19頁。若是沒有信用道德的支持,人與人之間最簡單的商品交換關系都建立不起來,更談不上現代意義的技術分工合作秩序的擴大和相關市場經濟效益的實現,因此,基因利用限制技術帶來的利益就會在一定時間內失去技術價值和社會價值。
由于專利保護的嚴格地域性,單純依靠國家法律很難有效地保護轉基因植物的新品種權。生物農業公司當然希望依靠自己的技術永久壟斷植物新品種權,既可以防止專利侵權,又可以彌補專利制度、專利權許可等法律手段的不足。如果沒有強有力的制度保護,也沒有相關技術保障,農業企業或者是生物巨頭的投資都是小心謹慎的。一方面是法律保護的滯后,另一方面是技術保障措施的高效,為了投資回報,生物農業公司的投資方向顯然是轉基因植物品種與技術保障措施等,這是符合資本利潤規則的,是符合人類生存利益的。因此,從社會整體利益和長遠利益出發,適當引入技術保障措施有其必要性與合理性。由于法律制度的發展總是落后于技術的進步,因此在知識產權保護方面所留下的制度缺陷,可以考慮適當利用技術手段來加以彌補,所以基因利用限制技術依舊有其發展的合理性,能夠避免當下法律規范的滯后性、僵化性。如果通過及時的調整功能,能夠達到相應的社會規范效果。當前著作權保護的技術保障措施在信息技術的迅猛發展下已經獲得了法律的認可,那么伴隨生物技術的超越,一系列相關技術措施的保護是否也將會納入到法律體系中來呢?這是一個值得認真考慮的問題。在未納入法律保護體系之前,必須加強監管,同時期以社會道德倫理來規范。
其實技術超越本身無極限,無論是多么先進的技術保障措施,都有可能被更先進的技術破解,任何試圖以單純的利用技術手段來進行保護只能是燃眉之急,技術競爭的白熱化加劇了保護的脆弱。在計算機軟件領域雄霸天下的微軟,盡管它也不斷采用新的加密、激活技術來保護其軟件產品,但終究也不得不利用法律作為最終的救濟手段。有些人規避法律,卻不知無法律的地方的人連活下去的權利都沒有, 因此基因利用限制技術亦不可游離于法律之外。
基因技術給人類帶來新的資源、新的財富,也帶來社會改革、制度創新的需求。面對糧食安全、資源危機,只有期待技術發明與創造帶來新的資源品種。“基因利用限制技術”的出現既是一項技術創新,也是創新者為了個人利益最大化的無限追求。技術擁有者不需要法律對其創新成果提供專利保護就能獲得壟斷利益,因此,基因利用限制技術的產生有違背科學技術道德規范的嫌疑,它破壞了知識產權法構建的私人利益與公共利益平衡的原則,我們有必要對這項“新技術”進行理性地評判與反思,探索與審視該項技術的社會目標與經濟價值。技術創新的合理性和應用上的非理性是客觀存在的,但任何一項技術發明與應用都不應該成為社會發展中個別利益團體永遠的壟斷。我們不能單純地對基因利用限制技術的創新與應用設置一定的限制與制約,應該從制度著手嚴格限制其廣泛使用,并作為強制性條款規定在專利法中。
在科技時代,推進專利技術應用性的同時,有必要強調企業和研究機構的社會責任,把道德重新引入創新活動中,構建新的技術倫理觀,追求科技與倫理、道德與利益平衡的協同發展。技術倫理的內蘊在于它強調道德的基礎是對人們正當利益的尊重與保護,在于平衡人與人之間發生的各種利益關系。通過技術發明創造的財富即使不違反現有知識產權制度,也沒有侵害他人利益,但是用超越法律保護的技術措施來實現無期限的專有壟斷權,看似為研發者完整保護自身技術產權的想法提供了可能,但卻削弱了現行專利制度的功能。因此,在現行知識產權的法律制度中,適當考慮某些技術的復雜性與特殊性,尊重技術壟斷帶來的市場份額,秉承公平正義原則和社會公共安全的理念,將技術保護與法律保護結合起來,在法律制度中規范人們對利益的追求,實現技術的自然屬性與社會屬性,真正實現技術創新的價值。
Seed monopoly enterprises have developed "genetic use restriction technologies" that have reinforced as well as surpassed the limits of their plant variety patent' rights. The rationality of technological progress and the legality of interests have damaged the current balance among various intellectual property interests, thus challenging the lag within patent protection. When the current legal system is unable to suffi ciently provid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hese special technologies, it is necessary to introduce the moral signifi cance of humanistic values to technology and emphasize that only through moral bases can the proper interests of the people be respected and protected. Any technology cannot bypass the boundaries of the law. Only through developing technology ethics that effectively combines the standardizations of both technology and law, can the balanced development of socio-economic benefi ts be realized.
technical safeguard measures; technology transcendence; law; ethic
周蒔文,華南理工大學法學院知識產權學院副教授,博士
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一般項目《基因信息的法律保護與基因倫理的構建》(11YJA820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