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看不起對手

肇啟明

馬云和京東又結梁子了。

事情的緣起是方興東和劉偉所著的《阿里巴巴正傳》。在這本書的序言中，作者引用了馬云批評阿里巴巴的競爭對手京東的話：“京東將來會成為悲劇，這個悲劇是我第一天就提醒大家的，不是我比他強，而是方向性的問題，這是沒辦法的……所以，我在公司一再告訴大家，千萬不要去碰京東。別到時候自己死了賴上我們。”

馬云這種不吝以“最壞的惡意”評判京東的話語，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沒有辦法不激起千層浪：業(yè)界、媒體、網民紛紛將矛頭指向馬云及其所代表的阿里巴巴系。眾口鑠金，足以積毀銷骨，哪怕強大如馬云，也不愿意陷入輿論戰(zhàn)爭的汪洋大海。在隨后馬云言辭委婉的致歉信中，則是滿滿的智慧和城府。

馬云說，他這個人喜歡聊天，漫無目的，海闊天空，痛快淋漓而只圖“嘴爽”。他說這些年在很多不同場合說了不少的“瘋話”“胡話”和“愚蠢的吹牛”，給自己也給別人帶去了不少問題和麻煩。

細讀這篇數百字的致歉信，可謂姿態(tài)正確，態(tài)度明確，言語精確。馬云開篇就承認了自己說過那些話，并不是像很多以前我們見識過的企業(yè)家做的那樣，和記者朋友們進行推諉。加分！這一點效果明顯，因為過不了多一會，那個叫做方興東的始作俑者就要發(fā)表他的道歉信了。

把說這些話解讀為“童言無忌”，并自嘲為“瘋話”，并沒有讓人覺得多么丟份。相反，卻有著那么一股敢作敢當的氣勢。繼續(xù)加分！

然后，馬云又循序漸進，說他的意思在傳播中被夸張和放大了，并對京東造成的困擾表示歉意。這一點中規(guī)中矩，小小地批評了一下媒體們的“標題黨”，然后以正式向京東致歉結尾。這一點，不加分也不減分。

馬云在隨后的補充中，深入地談了互聯網的使命和未來，還小夸了一下現在的京東已經不是過去的京東，給批評的對象戴了一頂不小的高帽。而且，還說了一些希望共同繁榮，越來越好似的話。

這個“補充”是馬云的強項，說的也是滴水不漏。就此，這篇致歉信也就能入駐中國企業(yè)危機公關的博物館了，話說到那么絕的地步，還能三言兩語扭轉公眾的批判，馬云無疑是個中強者。

相對比的是，京東在其官方微信公號“京東黑板報”上的反擊，則盡顯局促之氣。論文采，堪稱斐然;論內容，也算精彩。但通篇劍拔弩張，抬己貶人，難以恰到好處。在結尾，京東用了：“一馬悠忽不見，我自躬耕而行。心懷虛無之念，不必妄自多情”結束了這次反擊。

看完總感覺哪里不對，如果說這篇反擊文章里那兩個錯別字還算次要的話，那以公眾號來批判具體的人（馬云），就讓人覺得不對等了。依稀還記得當初劉強東與奶茶章澤天相戀被捅出來之后，劉強東是如何跳出來罵馬云的。那架勢，就像小弟撒潑似的。當然，這都是前塵往事了，馬云當時也并沒在意。

京東作為一個“受害者”，最終卻不被同情，是輸在了姿態(tài)和風度。而那邊廂，方興東又跳出來為馬云背書，極言其言論被片面地誤解。乍看之下，馬云倒像是沒事人一樣了。

企業(yè)與企業(yè)，或者企業(yè)家與企業(yè)家之間的口誅筆伐，到最后似乎都無關對錯。這幾年來，京東與當當，與阿里之間，所經歷的批判與辯白已經難以盡數。英語里有“Two of a trade never agree”（同行是冤家）之說，也許在他們的內心里，也有對彼此的敬佩之處呢。要不然，他為什么就跟你過不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