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楊
古人臨死之前把所有的銀子都裝入到做工精美的陶匣中,準備帶到天國去享用。然而,不肖子孫卻將這個傳世之寶倒賣到了國外的古董市場中去。這個故事給了我很大的啟發,與其自私地占有這些藝術品、收藏品,還不如盡自己所能多為公益事業做貢獻,把自己的藝術品和收藏品看作是祖國和人民的,只有這樣的觀念才經得起歷史的檢驗。”
——袁熙坤
在北京市朝陽公園水碓湖畔,有一座外型呈典雅之五臺狀的建筑,這里又因毗鄰“燕京八景”之一的“金臺夕照”,遂定名為“金臺藝術館”。
從朝陽公園西門進入,沿著南面一條小道直走,兩邊的草地上安放著金臺藝術館館長袁熙坤先生創作的甘地、玻利瓦爾、圣馬丁等世界各國偉人的雕塑。穿過國際名人雕塑園,再往前,當看見已經結了一層薄冰的湖面旁,一座如癡如醉的小提琴演奏者——音樂家聶耳的巨大雕塑時,金臺藝術館到了。全國政協常委、著名造型藝術家、金臺藝術館創始人袁熙坤先生接受了采訪。
袁熙坤先生說:“從小我就崇拜飛虎隊長陳納德將軍;崇拜放棄巴黎上流社會的生活,投身到拉丁美洲的艱苦斗爭當中去,最后獻出生命的玻利瓦爾。他們的志愿精神感召著我。”1995年,袁先生開始建立這座藝術館,經過兩年緊鑼密鼓的施工,于1997年6月30日正式開館,建成后成為當時國內最大的民間藝術收藏館,同時也是北京一處重要人文景觀和一處設施完善的對外文化交流窗口。2000年,金臺藝術館以兩大特色展覽《海外回歸文物展》和《世界名人肖像展》,因而獲得北京市文物局批準注冊,成為全國首批民營博物館之一,金臺藝術館也聲名遠播。
袁熙坤不僅鐘情于藝術事業,還酷愛中國文物,他將其視為中國悠久歷史與文明的象征以及繼承、借鑒傳統的范本。他在海外見到流失國外的珍貴文物,深感痛心,矢志盡其所能將它們收集起來運回祖國。從1992年起歷時多年,先后四次將上千件流失海外的中國文物,重金收購回國。
交不出算數作業的藝術家
1944年,伴隨著二戰的硝煙,袁熙坤在飛虎隊長陳納德飛機的護航下順利降生。袁熙坤出生于藝術世家,父親袁曉岑是有名的美術家;母親時佩媛是生物教員。袁熙坤從小就接受自然、藝術的熏陶,但袁熙坤的父親卻經常因為他交不出算術作業被班主任叫去談話,老師拿出他的算書本,上面畫的全是牛和馬,父親在社會上備受尊重,在班主任面前卻尷尬了。
1954年的一天,父親把一塊泥巴分成兩半給了袁熙坤和他的姐姐,說,“做你們想做的造型吧。”這時候,一貫是學校里好學生的姐姐,把泥巴弄得方方正正的像豆腐一樣,然后拿竹片畫了自己彎彎的眉毛和笑臉。父親走過去皺了皺眉。而袁熙坤則做了一只猴子,翹著二郎腿在那里坐著喝果汁。父親走過來看見,不禁翹起了大拇指。從此,父親就收袁熙坤作為他的小工,每天拿泥巴、錘石膏、搭架子。
受家庭的影響,袁熙坤孩提時就熟知馬爾薩斯、達爾文、奧地利遺傳學家孟德爾、蘇聯園藝學家米丘林、俄國生理學家巴甫洛夫……他在這些先進思想的光輝里,看到了人類文明之根基——自然,一切藝術宗教都只是自然的附屬物,自然和智慧是沒有分歧的。
就在后來袁熙坤給曼德拉畫水墨肖像畫時,曼德拉曾問他為何走上這條藝術之路。袁熙坤是這樣告訴他的:“因為我從小交不出算術作業。”
肖像外交大使
作為畫家的袁熙坤,最讓同行津津樂道、欽羨不已的,是他曾為152位國內外政要、名流畫過水墨肖像畫。當這些國際風云人物看到袁熙坤為他們畫的肖像畫時,通常會給他一個特別熱烈而友好的擁抱。
在藝術館的二樓一隅,擺放著許多名人肖像畫,有前國際奧委會主席薩瑪蘭奇、美國國務卿奧爾布賴特、聯合國前秘書長加利和安南等等。而關于袁先生為何產生了為百余位國際政要和知名人士寫生創作水墨肖像畫的想法,袁先生給我們講了他的一段經歷。
在他18歲那年,有一批搞創作的年輕人要到邊疆少數民族地區去搜集素材、體驗生活。他沒跟父母商量,沒向學校匯報,背起畫箱就跟隨隊伍離開了學校。他去體驗生活的地方,是金平縣苦聰山寨。在那片苦聰人世世代代居住的深山密林中,他潛心創作了大量反映苦聰人文化和歷史的作品。
20世紀90年代,袁熙坤創作了一幅油畫——《山君造像》,這幅經典的動物作品,被限量印刷,送給了許多國際政要名人。亞里士多德說過:“一切藝術和宗教,都不過是自然的附屬物。”袁先生祈盼這些國際社會的佼佼者,也能像“山君”一樣遵循自然法則,科學地思考怎樣維系藝術與自然、人類與動物的生態健康關系。后來,袁先生想,為何不畫這些人類中的“君”呢?通過畫他們可以讓自己的這一思想理念傳播的更遠,希望更多的人類佼佼者能夠學習山君。
于是,袁先生用與叢林中的“山君”對視過的目光,來捕捉人物的神韻和每一縷神態,以達到與被畫對象之間的神似。從1991年7月至今,他先后為安南、薩馬蘭奇、克林頓、葉利欽、阿拉法特等一百五十余位政要作了肖像畫,被畫的對象均在作品上親筆簽名認可,大加贊賞。
袁熙坤,以他獨有的方式為中國的對外交流合作做出了自己的貢獻。國內外多家媒體評價:“袁熙坤以藝術的名義,把‘地球村’各‘部落’的‘首領’都集中在了一起,其意義遠遠超出畫展本身,對于中國與這些國家的友誼,也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因此,媒體及藝術界為袁熙坤戴上了一個耀眼的光環——中國的“肖像外交大使”。
獨樹一幟的“毛筆哥”
通常人物素描都是用鉛筆完成的,而觀摩袁熙坤先生創作的百余幅名人肖像畫時,你會發現它們都是用毛筆完成的。關于袁先生善用毛筆而引起大家的關注,可以追溯到2012年全國政協十一屆五次會議。在會上,記者捕捉到一位政協委員用毛筆做筆記的特寫,這個人就是袁熙坤,一時間他被大家親切地稱為“兩會一枝筆”及“毛筆哥”。
“當時在會上,我只是按多年養成的習慣伏案用毛筆作紀錄。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精彩的思想和語言通過人的動力定型之記錄就更牢固。”袁先生接著說,“我出身國畫世家,秉承家學淵源,自幼學習西洋畫但仍堅持用毛筆畫素描,畫了大量水墨速寫。詩為魂,書為骨,中國畫性國,再好的基本功,必須在宣紙上立得住,因之毛筆于我功不可沒。”
袁先生還曾發明了“自來水毛筆”隨身攜帶,便于創作。之后的藝術道路上,無論寫字或繪畫,毛筆如影隨身,他成了真正的毛筆哥。再往后他漂洋過海,應邀為百余位國際名要寫生創作水墨肖像畫,獲得“肖像使者”的美譽,就是毛筆的功勞。袁先生說:“倘若我帶的不是毛筆而是鉛筆和橡皮擦,請我畫像的這些名人政要肯定轉身就走了,因為鉛筆畫對他們來說一點也不稀奇。我們祖先傳給我們的這枝毛筆是多么神奇,中華文化在國際上是多么富有魅力!”
藝術館的未來
袁熙坤先生說,“我一直認為自己只是朝陽公園的業余園丁,金臺藝術館的看門人兼手藝人。”
關于一直以來民營博物館存在的生存問題,袁先生說,金臺藝術館一直以來秉承公益原則,并不以此盈利。至于如何維系偌大的藝術館生存,他說:“我認為,藝術的生命力也在于流通。我也在一邊收藏文物,一邊創作作品的過程中,賦予了文物更多意義與使命,讓文物在收藏與展示中展現更多的華夏文明。如今,我的藝術拍賣指數一直在國內藝術家中名列前茅,并保持長期穩定,受到廣大藝術愛好者珍藏”。而且袁先生的個人生活極為節儉,他認為,每一個人所占有的自然物質總量是有限度的,并且身體力行,讓自己每天消耗的不要比創造的多,希望地球上有限的資源可以得到保護,留給兒孫,而不是向兒孫借。
“我以自己有限的財力和無形的才情,全身心投身于金臺藝術館及藝術創作,我想這應該也是感動上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