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中翠翠形象之我見

夸雪針

內容摘要：《邊城》是沈從文的名作，以湘西邊境山城茶峒和附近農村社會為背景，把湘西樸實的民風及獨特環境中的人性美表現得淋漓盡致。在茶峒河畔的渡口，住著一位年過花甲的老船公和他的外孫女翠翠。翠翠美麗、熱情，乖巧、伶俐、健康。她就是大自然的女兒、是“美”的化身。她十五六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她和儺送的愛情是純潔的、真摯的，不是充滿銅臭味的裙帶交易，有的只是原始鄉村孕育下的超乎自然的樸素純情，有的只是含蘊的東方的傳統美德。作者正是通過這一對青年男女的愛情反映了人性美。然而翠翠自幼父母雙亡，內心無比孤獨。雖然有外公無微不至的照顧，但不能真正理解她作為一個青春少女的情懷。在她身上，有對外祖父深沉的依戀和對愛情的真摯期盼，外表的溫婉靦腆和內心的熾熱乖巧。異乎尋常地融合為一體。她是小說為我們塑造的一個光輝的極富審美意義的少女形象。

關鍵詞：邊城翠翠 自然之美 人性美 少女形象

每當往屆的學生返校的時候，看到她們青春又有活力、漂亮又時尚，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沈從文《邊城》中那個天真單純、無憂無慮、情竇初開、多愁善感的翠翠來，她是一位淳樸善良、聰明伶俐、善解人意、聰慧溫婉、純真愛情、關心爺爺的鄉村女孩，她就是大自然的女兒、是“美”的化身。她與爺爺祖孫倆相依為命的身世以及她與儺送愛情悲劇使我不由自主地深感痛惜，盡管我知道那是時代造成的。對于翠翠的形象每個人都各有見解，僅就我對翠翠的美、對她的愛情、對她的寂寞孤獨的感情世界談點管窺之見。

一.自然之美

“翠翠在風日里長養著，把皮膚變得黑黑的，觸目為青山綠水，一對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長養她且教育她，，為人天真活潑，處處儼然如一只小獸物。人又那么乖，如山頭黃麂一樣，從不想到殘忍事情，從不發愁，從不動氣。平時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對她有所注意時，便把光光的眼睛瞅著那陌生人，作成隨時皆可舉逃入深山的神氣，但明白了人無機心后，就又從從容容的在水邊玩耍了。”這個湘西少女，是渡船老人的外孫女，祖孫倆相依為命，長期生活在山水間、渡船上。青山綠水與古樸的環境造就了翠翠清澈透明的性格，她美麗、熱情，乖巧、伶俐、健康、明麗又帶有山區女孩的淳樸活潑，天真善良而不嬌嫩，具有大自然賦予的活力。她是一個生動透明的“美”的形象，“美”的化身。翠翠的膚色是“黑黑的”。是健康的；翠翠的眼睛是“清明如水晶”，是純凈的、是自然的美。這種“美”還有更豐富的內涵，請看接下來的兩個比喻：“處處儼然如一只小獸物”，“如山頭黃麂一樣”，前一個比喻，意在突出翠翠的天真活潑，后一處比喻意在彰顯翠翠的善良純真。當然，不僅僅如此，還因為“小獸物”“山頭黃麂”喻示著原始的，未經開化的樸質，因為這里是湘西邊境，是茶峒古城，古風猶存。當然，翠翠的純凈自然、健康明麗，最根本的成因還在于作者兩次強調的“長養”。因為自然的養護，才有了翠翠的健康成長。她成長于重義輕利、安信自約的淳樸風氣中，又得山川靈秀，秀外慧中，自然分外綽約動人。她沐浴著自然的雨露，和著自然的節奏生長。她是大自然的女兒，是快樂無憂的天使。

二.真摯的愛情

十五六歲，正是情竇初開時，翠翠一天比一天大了，時間在成長她，似乎正催促她，使她在另外一件事情上負點兒責。迎婚送親的花轎來到渡口渡河，撩撥翠翠內心深處的情思，引發了她對愛情的美好憧憬。“她喜歡看撲粉滿臉的新嫁娘，喜歡述說關于新嫁娘的故事，喜歡把野花戴到頭上去，還喜歡聽人唱歌”。短短幾個喜歡，寫出了翠翠萌動的情思。茶峒人的歌聲，纏綿處她已領略得出，有時她仿佛孤單了一點，愛坐在巖石上去，向天空一起云、一顆星凝眸。翠翠的愛情是單純的，是含蓄的，更是堅貞不渝的。翠翠朦朧中渴望著愛情。“在成熟的生命中，覺得好像缺了什么。……想要在一件新的人事上攀住它”；渴望新的生活，“好像生活太平凡了，忍受不住。于是胡思亂想：下桃源縣，過洞庭湖”。聽父母的故事，神往傾心。幻想著能像母親一樣出走爭取自己的幸福，善良的心地又使她難以付諸行動。對儺送一見傾心，但又含蓄而不善表白。她從小失去了父母，與外祖孫相依為命，最擔心爺爺會離她而去。如當她想像自己為愛情私奔就設想到爺爺要搭下水船去殺了她的時候，就嚇怕起來。所以對相依為命的外祖父的無限深沉的依戀使她不能只顧自己的幸福而棄之于不顧。于是，她在對美好愛情的期盼與對美好親情的依戀中產生了無緣無故的煩惱。

翠翠路遇了剛剛在劃船比賽中中了頭獎的儺送，兩顆年輕的心靈撞擊在一起，那種朦朧的愛意便在翠翠心中萌發。從此她覺得自己感情上有了一種新的需要，但又不好意思說出來。當別人“無意中提到什么時”，她會臉紅，在內心深處卻又在盼望著聽到與之有關的內容，等到這種盼望日久天長在心中扎下根之后，她那少女的純情便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來。兩年后端午節前夕她又見到了儺送，情不自禁地對爺爺說：“那個人很好。”以至在看劃船時無意間聽到別人議論儺送婚事時，一向沉穩的翠翠心中也便亂作一團，甚至儺送和她說話也忘了應答。后來，儺送在月下為翠翠唱歌傳情，她雖在睡夢中不知歌的內容，但在睡夢中，“聽到一種頂好聽的歌聲，又軟又纏綿，我像跟了這聲音各處飛，飛到對溪懸崖半腰，摘了一大把虎耳草，我可不知道把這個東西交給誰去了。我睡得真好，夢的真有趣！”在夢中她摘到了“虎耳草”——愛情之草。如果沒有聽外公講父母的唱歌的故事，翠翠心里的愛情是不會清晰和堅定起來的。聽了父母的故事，翠翠真正明白愛情是什么，所以她夢見自己“得到了虎耳草”。但翠翠不知儺送是否也如自己愛著他一樣愛著自己，因此她夢見摘了虎耳草，卻“不知道把這東西交給誰去”，內心是忐忑不安的。但當知道那個夜晚聽的歌是儺送唱的時候，第二天一早她的竹籃里，多了一把大的虎耳草。此時她心里踏實了，她知道儺送也像自己愛他一樣愛著自己。她說：“我又摘了一把虎耳草了。”雖然她沒說交給誰，但我們已經很明白翠翠的心意了，這時她已經知道把虎耳草交給誰了，她的心中充滿了對愛情的向往。當祖父望了翠翠一眼時，翠翠便兩緋紅跑了，這虎耳草便是翠翠心中的愛情象征。天有不測風云，一場變故之后，天保葬身于急流中，儺送只身出走。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與翠翠相依為命的祖父也死了。翠翠依舊無法擺脫母親的命運，惟有等待，“那人也許永遠不會回來，也許明天就會回來。”翠翠堅強地留了下去，繼續守望著渡船，守望著自己的愛情。

翠翠與儺送這對深深愛著對方的年輕人既沒有山盟海誓的豪言壯語，也沒有離經叛道的駭世之舉，更沒有充滿銅臭味的裙帶交易，有的只是原始鄉村孕育下的超乎自然的樸素純情，有的只是含蘊的東方的傳統美德。作者著重表現了他們行為的高尚和靈魂的美。一切顯得那么自然，而在這自然之中卻顯示了“人性”在這塊尚不開化的山村的永久魅力。作者正是通過這一對青年男女的愛情反映了人性美。他們之間真摯的愛情，值得翠翠用一生去等待。

三.內心孤獨

翠翠自幼父母雙亡，內心無比孤獨。雖然有外公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但不能真正理解她作為一個青春少女的情懷。她“看天上的紅云，聽著渡口飄來鄉生意人的雜亂聲音，心中有些薄薄的凄涼”。沒有人能夠體會一個思春少女的感情，所以她感到“這日子成為痛苦的東西了”。她為這無可奈何而痛苦，覺得“好像缺少點什么”，內心騷動不安的愛情，卻不能像雀子、泥土、草甲蟲那樣，熱烈勃發，和周圍的景物相比，不由得感到“薄薄的凄涼”。翠翠好像生活太平常了忍不住了，于是胡思亂想，并多次無來由哭。因為她覺得委屈，自然地把這種情緒遷怒到唯一可以向之撒嬌的外公，她并不當真地胡思亂想著出走以后帶給爺爺的懲罰。她不敢想象沒有爺爺的生活，競不顧爺爺正忙著搖船，一次又一次叫爺爺回家，仿佛晚一點，他們真的要分開。翠翠懷著滿腔的心事，無人能訴說。渡船上人們悠閑地渡過，又有誰了解她的心事呢？這就是翠翠無來由的哭的原因。盡管爺爺對她關愛備至，但并不能真正理解這個青春少女的內心世界。其實翠翠此時并沒有明確地要求一個具體的事情，她就是那么“莫名其妙”地感到日子空虛心情郁悶，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不安或不快，因為無法言說，所以沒人能幫她，確實存在的總在折磨著翠翠，這就是翠翠因情感生活得不到滿足而產生的哀怨、無聊、孤寂的心理。天寶和儺送為她而決斗，她卻毫不知情，只能在夢中暫時得到愛情的實現。天寶闖灘而死，儺送遠走他方，爺爺為她的婚事而憂慮，她卻并不能了解這一切前因后果，只能苦苦等待心上人的歸來，而在她要等的人，“也許永遠回不來了，也許明天回來”。翠翠堅強地留了下去，繼續守望著渡船，守望著自己的愛情。

總之，翠翠是個天真無邪的山區女孩，她聰明、美麗、乖巧、純樸、善良、靦腆、多情。她過著自由的生活，關心爺爺，也被爺爺寵愛關心；但她已經到了情竇初開的年齡，祖父并不能真正理解她，她的內心是清純的，同時又是孤寂的。在她身上，對外祖父深沉的依戀和對愛情的真摯期盼，外表的溫婉靦腆和內心的熾熱乖巧，異乎尋常地融合為一體。她是小說為我們塑造的一個光輝的極富審美意義的少女形象。在她身上，折射著湘西淳樸的人性美、自然美，也凝聚著作者對鄉村世界生命形式的溫愛之情和生存方式的深沉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