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歡
摘 要:小說是當下最受歡迎的文學形式,其內容的生動和有趣是吸引讀者的重要因素。對于小說,我國近現代的學者雖有過較多的研究,但較之詩詞卻仍顯薄弱。其中,梁啟超的《論小說與群治之關系》將小說的重要性提到“新一國之民”的高度,本文試從梁文的角度闡發新的觀點,探討小說的藝術魅力和文學價值,并進一步研究其社會影響。
關鍵詞:小說;梁啟超;四種力
小說這種文學形式,似乎自其誕生之日起便帶上了“下里巴人”的烙印。論意境之美,小說遠不及詩詞;論鋪陳華麗,小說又遠不及賦。然而,就是這種起初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文學作品,卻最終發展為“文學之最上乘”。小說之所以能取得如此巨的成功,是因為它具有一種特殊的藝術魅力。詩詞之勝于其余文學形式者,唯其意境,而小說則勝出于另一境:情境。詩如茶,小說如酒;詩須品,小說須飲。讀詩必細細咀嚼品其字中之味;看小說則一氣呵成會其卷帙之意。小說吸引人之處大都在其情節,故事情節的好壞便是小說成功與否的關鍵之一。小說的靈魂在其主旨,與詩歌不同,小說很難成為純粹為審美而作的文學作品,它常常表現出明顯的思想傾向,有明確的好惡,對某些事物的推崇或是貶斥亦是顯而易見。因此,小說可以創造出一個明確的、似可觸及的世界,其間生活著活靈活現的人物。這種鮮明的畫面更容易為讀者所接受,小說所傳達的思想也更能被領悟。所以小說擁有比詩詞等文學形式更多、更廣泛的受眾?!胺踩酥裕7悄芤袁F境界而自滿足者也?!爆F實世界常有令人不滿之事物,常令人郁積而不悅,人們需要某種方式的宣泄而達到心理平衡現世不能使其滿足,必然會尋找另一世界,即所謂“世界外之世界”。而小說恰恰是在構筑“世界外之世界”,這便迎合了眾人之需求,且無論“利根眾生”或“鈍根眾生”均可領受。此外,小說世界的構建常以現實世界為基礎,而又能以描寫的詳略突出某些事物,固常常能引起讀者的共鳴,使人如飲“青州從事”,酒氣直灌全身,酣暢淋漓,不得不拍案叫絕。由是觀之,確可稱“小說為文學之最上乘也”。
小說為何有這種攝人之力?梁啟超《論小說與群治之關系》將其歸為“小說支配人道之四種力”,即“熏、浸、刺、提”,這也正是小說將讀者吸引進其虛擬世界中所依賴的四種力。
“熏”顧名思義,是小說對讀者的熏陶、感染,這是小說影響讀者的一種最直接的方式。它源于小說強烈的藝術表現力,小說會用最鮮明的形像和最生動的故事來打動讀者,這便使讀者在不知不覺間接受了小說所傳達的思想,并且這種思想亦會影響讀者的思考,久而久之便逐漸成為其世界觀和人生觀的一部分。在這一點上,小說的力量是要高于大多數文學形式的。
“余音繞梁”的效果并不是音樂的專例,小說這種無聲的藝術作品甚至可以超乎其上,這便是所謂“浸”。讀一本好的小說,讀者常會覺得在放下書之后仍沉浸于小說的世界中而不能自拔。故事分明完結卻覺其仍在繼續,此時人便似有一部分精神被羈留于小說之中而不能回,神情、行動也常有不同。如讀《三國》后表情便常含悲壯,談吐作指點江山狀,不時伴一聲長嘆;讀《水滸》后則滿目豪情,言語快當,行止揮灑。
“刺也者,刺激之義也?!比缌簡⒊裕≌f的“刺”便是令讀者“驟覺”的那一下,這是小說最絕妙之處,它不是對讀者溫和地感染、緩慢地滲透,而是以令讀者無法防御之力驟然刺向其心中最敏感之處,令其驚覺而產生巨烈的情感共鳴。讀杜十娘怒沉百寶箱便悲嘆殞淚;讀眉間尺斷首酬義士便慨然肅穆;讀蘇妲己殘害忠良則義憤填膺。令讀者隨情節的變化而忽起情感變化,這正是“刺”所達到的藝術效果,小說不能無“刺”,于故事的波瀾之中忽射出一利箭而正中讀者心間,這是小說的高潮,也是其最富魅力的一瞬間。
雖然從文學研究的角度來說,讀小說時最好能從旁觀者的角度對其進行審美,但讀者通常都會不自覺地將自己想象成書中的角色——常常是主角——而隨著人物命運的變化或喜或悲。這即為“提”的作用。讀《紅樓夢》時會將自己想作黛玉,會因其與寶玉無望的愛情而暗自悲泣,如嘆己身;讀《西游記》時會將自己比作悟空,為其被壓五行山下而與其一同憤慨無奈。
將“熏、浸、刺、提”四力運用自如而將讀者帶入“世界外之世界”,這是唯有小說才具有的獨特的力量,也是使小說超越其它文學作品而成為“文學之最上乘”的特殊的藝術魅力。從文藝學的角度考量,小說的價值是獨特的,它具有不拘一格的審美特點,而又以強烈的代入性影響著讀者的接受心態。
梁啟超先生作《論小說與群治之關系》一文,于其時代而考之,本為“新一國之民”。文學具治世之功效,其中猶以小說為最突出者,故而欲革新文藝須先“新一國之小說”。就當代而言,小說亦為我國文學作品中發展最快、更新最速的一種,小說之魅力不止于文學欣賞的作用,而更有改變讀者審美水平、價值取向的社會意義。在現今的文學研究和文學創作領域,小說仍將繼續占據優勢的位置,而繼續發揮其“新人格”之效用。
參考文獻:
[1]梁啟超.《論小說與群治之關系》.《新小說》,1902年第1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