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里尋夢唐長安

張莉

如果要講述大唐王朝的璀璨過往，你最先想到的會是什么？是浩如煙海的史料文獻，還是地上地下的文物遺存？在我看來，唐詩就是其中一朵極其絢麗的奇葩。在唐代，詩歌得到蓬勃發展，詩人輩出，詩歌如海。這些詩歌中的不少作品直接反映了唐代長安的社會生活，從而共同形成了一部形象的長安史詩。通過這些詩歌，我們可以加深對唐代長安的了解，以及在一定程度上看出唐代長安的社會風貌。就讓我們在唐詩的陪伴下，去領略大唐長安的卓然風采———

唐長安城規模宏大，富麗繁華，是當時世界上最令人神往的地方。有詩為證：“秦川雄帝宅，函谷壯皇居。綺殿千尋起，離宮百雉余。”唐太宗李世民的這首《帝京篇》，呈現的正是唐代長安帝都的磅礴氣象。

唐代長安城內有筆直的南北向大街十一條，東西向大街十四條，今天西安的街道依然是正南正北或正東正西。據考古實測，除橫街外，其他街道中，通城門的大街多寬100米以上，最窄的順城街也寬20至30米。由城南的明德門往北，為一條長近5000米，寬達155米的朱雀大街。這是長安城最寬闊的街道。

“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這是白居易登高遠眺長安城寫下的著名詩句，意思是說：長安城中居住的千家萬戶分布排列的就像圍棋盤一樣，一條條大街把城市分隔得像整齊的菜田。長安城共有一百零八坊，這些“坊”里有居民住宅、貴族官邸、寺院道觀、手工作坊、交易市場等等，唐代很多著名的人物，都在長安的“坊”里居住過。比如白居易就先后在新昌坊、宣平坊、昭國坊和常樂坊住過；文學家韓愈住在靖安坊；柳宗元住在親仁坊；書法家褚遂良的住宅在平康坊；名臣魏征住宅在永興坊等等。百萬人口生活在唐長安城內，這里是當時世界上人口最多，最為繁華的國際性大都會。

城市之中，最能代表唐長安城建筑水平的就是宮殿建筑，太極宮、大明宮和興慶宮便是著名的“三大內”。位于唐長安城北端的皇宮———大明宮，面積有3.3平方公里，大明宮中最宏偉的建筑是含元殿，它是唐王朝舉行登基、改元、冊封、大赦和接見外邦首領的最重要場所，它氣勢巍峨，僅殿基就高出地面達15.6米，大約相當于今天的五層樓高。詩人王維曾經這樣描寫：“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層層疊疊的宮殿大門如同九重天門，迤邐打開；萬國的使節拜倒丹墀，場面威武莊嚴。借助詩句我們仿佛看到了大唐鼎盛、八方來朝的萬千氣象，感到了大唐帝國統馭萬邦的赫赫威儀。

在宮廷之外，最熱鬧的地方就是長安城里的東市和西市，它是當時兩個最大的商業區，我們今天說的“買東西”就來源于此。

東市和西市每邊長大約1000米，街道寬達大約30米，商店就開設在街道兩旁。東市的消費者主要是貴族；而西市更為繁華，以“胡商”經營最為著名，是當時一個國際性的大貿易中心。東西兩市各有220行，說明工商業十分發達。李白就經常光顧西市的胡姬酒肆，他在《少年行》中寫道：“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落花踏盡游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一群貴族子弟，春天在騎馬郊游后，擁進西市胡人酒店開懷暢飲。除過兩市，長安城中還有許多商業區，例如城西北的輔興坊，里面的胡麻餅就很有名。白居易在外地做官時，見到當地產的胡麻餅，想起了長安，給友人寫下一首《寄胡餅與楊萬洲》：“胡麻餅樣學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爐。寄與饑讒楊大使，嘗看得似輔興無？”詩寫的非常有趣，意思是：這兒的胡麻餅樣子學著長安，剛出爐的餅兒又脆又香。寄給你這個讒嘴的老楊，嘗嘗味道和輔興坊烙的一不一樣。好吃的麻餅的香氣，仿佛今天還能從文字中聞到……騎馬、郊游、喝洋酒，可以說是當時的一種生活時尚，它反映了那個時代的安詳、自由，也折射出了大唐開放的社會風氣和盛世的經濟繁榮。

“苑外江頭坐不歸，水精宮殿轉霏微。桃花細逐楊花落，黃鳥時兼白鳥飛。”杜甫優美絕妙的詩句，贊美的是長安曲江。曲江在長安城南，是一處極其富麗優雅的大型休閑園林。從開元年間起，每逢新科及第，除在“雁塔題名”之外，皇帝還在曲江賜宴。赴宴的進士神態得意，孟郊在詩中寫道：“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可以想見，每當曲江柳絲發絮，杏花紛飛，新科進士們泛舟游飲，吟詩作賦，風流俊雅，長安八景之一的“曲江流飲”，因此而得名。

遙想千百年前的大唐帝國，長安的城闕，高大巍峨；長安的宮殿，金碧輝煌；長安的里坊，像棋盤一樣的方方正正；長安的街道，像箭一樣筆直的射向遠方。無怪乎時至今日，世界各國仍把華人聚居的地方稱為“唐人街”，把中華古老燦爛的文化稱為“唐文化”，把玄奘稱為“唐僧”，把這一時期的詩歌稱為“唐詩”。正是這一首首的唐詩為我們唱誦了一曲壯麗的大唐燦爛篇章。

從長安到西安，跨越了千年的夢想再次得到回歸和升華，我們魂牽夢繞，祈愿重振詩中的大唐雄風，這是一個永恒的大夢，它激勵著我們去創造奇跡，創造輝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