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秀紅
過去有個老實人叫尤里,老實得見了人都不敢大聲說話。尤里從祖輩那里繼承了三畝地,勤勤懇懇地耕種,勉強養(yǎng)活一家老小。父親死后,沒有錢置墓地,他就把父親葬在了這塊地中間。
村里有個惡霸叫李虎,人們送給他一個外號叫李霸天。他有塊地和尤里的地挨著,看到尤里這塊地土質(zhì)不錯、水源方便,他就想占為己有。先是低價收買,不成便逐漸吞噬。每次耕地,他都往尤里的地這邊翻過去一犁,“志石”也就往尤里這邊挪半尺。日子久了,尤里這邊的地就漸漸地少了,可尤里敢怒不敢言。又過了幾年,連尤里父親的墳也到了李霸天的地里去了,尤里還是忍著。誰知李霸天愈加囂張,竟然讓尤里限期把他父親的墳遷走,否則他就將墳刨了。真是欺人太甚!鄉(xiāng)鄰們看不下去了,就鼓動尤里去告狀。尤里猶豫不決,一是自己沒錢,二是懼怕李虎和縣太爺關(guān)系好,打不贏官司自惹是非,日后更加受他欺負(fù)。有個叫張聰?shù)娜藢嵲诳床幌氯チ耍吞嬗壤锍鲋饕猓屗绱诉@般地去縣衙告狀,討回公道。
尤里按照張聰?shù)膰诟溃瑏淼娇h衙大堂擊鼓喊冤。縣太爺升堂問:“尤里,你有何冤屈?”尤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小人不告別人,告俺那死去的父親。俺父親在世的時候,老實本分,是個好人。誰知死了好幾年,竟干起壞事來。我埋他的時候,是把他埋在了俺自家地中央。可現(xiàn)在他私自將墳挪到人家地里去了。如今他在那里好好地住著,人家卻找到我門上,要我重新給他做個新墳,把這個墳遷走。您來評評這個理,這不是為老不尊,給兒女惹麻煩嗎?求縣太爺處罰我父親……”
縣太爺聽完,感到奇怪又好笑。看他舉止和說話的口氣倒是個正常人,就說:“純屬一派胡言!人世間哪有死人橫行霸道的?你竟敢如此大膽,戲弄本官。拉出去重打四十大板!”尤里連呼冤枉:“請大老爺明察,小的說的句句屬實。”縣太爺見他一本正經(jīng),感覺事有蹊蹺,就說:“也罷,這四十大板暫且記下。待我去看看,如果是真的,便判你無罪,還你一個公道。如果信口雌黃,定饒不了你……”
第二天,縣太爺帶領(lǐng)師爺衙役一行人去了尤里的地里。張聰也領(lǐng)著鄉(xiāng)親們趕去看“熱鬧”。縣太爺看到尤里所說情況屬實。他就納悶,這墳怎么會跑到別人的地里去了?正在這時,手下的師爺看出了端倪,問尤里:“你埋父親的時候,確實是埋在了自家中間?尤里說;“一點不假。不信有地契和鄉(xiāng)鄰作證。”
縣太爺命尤里取來地契當(dāng)場驗證。尤里將事先準(zhǔn)備好的原始地契呈上。縣太爺命人照著地契和原來的標(biāo)志一丈量,頓時明白了。他告死人霸地是假,轉(zhuǎn)著彎告別人侵占他的地是真。他暗暗后悔自己行事草率了,事到如今,只好先弄清楚真正的被告是誰,才能著手辦案。于是,他問:“這塊地現(xiàn)在是誰家的?”“是李虎,李霸天家的。”尤里如實回答。“真是太欺負(fù)人了!”圍觀的鄉(xiāng)親們七嘴八舌地為尤里抱不平。
縣太爺一聽是李霸天家的,不禁皺緊了眉頭。這李霸天橫行鄉(xiāng)里,無惡不作,出頭告他的人幾乎每天都有。只是他得了李霸天的好處,昧著良心將事情都給壓下了。如今又出了這檔子事,他有心向著李霸天,可眾目睽睽之下,鐵證如山,身為縣太爺,不能睜著眼說瞎話。眾怒難犯,縣太爺只好命李霸天把土地還給了尤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