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套的教室

商曉娜

21 和“校長”斗智斗勇

變大！

變大！

再變大！

我、孔西西以及公共汽車司機彭家駿叔叔，吐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之后，恢復了正常的身高。

黎美花阿姨激動得鼓起掌來。

孔西西說：“應該給孔東東記個一等功，是他看到了魯達達變大的過程。”

我聽見孔西西這么說，就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因為我覺得要是記功的話，那個戴黑框眼鏡的叔叔也應該被算一份，因為是他把我甩到吊燈上面去的，如果他沒把我甩到那里，我怎么可能窺視到那么多的秘密呢？

說到秘密，我又想起了“校長”給魯達達吃的小藥丸，那不是解藥嗎？魯達達吃了解藥變大，我們沒有吃解藥，怎么也變大了呢？

彭家駿叔叔和黎美花阿姨都叫我不要多想，不管有沒有解藥，得救了就是好事情啊！

孔西西也這么認為，她覺得這個問題可以留到以后再去思考，現在當務之急是解決眼前棘手的事情。

孔西西提議兵分三路—

她和我負責解救關押在學校里的“犯人”。

彭家駿叔叔負責去電視臺和報社提供新聞線索，把消息發布出去，沒變小的人要注意防范，變小的人要學會自我解救。

黎美花阿姨負責報警。

我們四人暫時分開，我和孔西西往學校跑。

可是，剛剛跑到學校門口，孔西西就把我拉住了。

“不能這樣進去！”孔西西說，“我們得喬裝打扮一下。”

我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和她一起回了家。

孔西西用最快的速度調制了兩大杯酵母湯，我們互相噴了口腔清新劑，然后把酵母湯咕嘟咕嘟地喝下去，只是一瞬間，我就變成了一個四十多歲、頭頂微禿的中年男人。孔西西則變成了一個三十出頭的少婦，她背著一個挎包，包里面裝了一大瓶珍珠奶茶，還有一大包油炸臭豆腐。

我和孔西西以嶄新的身份又回到了學校。

我們剛剛走進教學樓，就被站在走廊里抽煙的花襯衫叔叔發現了。

“站住！”他很不客氣地喊道，“你們是哪來的人？”

我被他問得很緊張，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

孔西西倒是從容得很，她反問花襯衫叔叔：“你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花襯衫叔叔大概沒遇到過說話這么不客氣的人，他皺緊了眉頭瞪著孔西西。

孔西西不理他，拉著我的胳膊就往里面走。

花襯衫叔叔跑過來擋在我們面前。

“我們是‘教育局長派來跟‘校長談事情的。”孔西西義正詞嚴地說道。

我插不上話，只能跟著點頭。

花襯衫叔叔雖然對我們持有懷疑的態度，不過他聽到“教育局長”四個字的時候，還是給我們讓了路。

孔西西拉著我往樓上走。

我心驚膽戰地跟著她，我真怕那個花襯衫叔叔突然從背后冒出來，又把我們倆叫住。

幸好，他沒有。我和孔西西順利地來到二樓，又順順利利地來到了三樓。

我們就在三樓的樓梯口和“校長”狹路相逢。

“校長”還沒開口說話，孔西西就搶著說：“我們是‘教育局長派來慰問大家的，‘局長說您帶頭鎮守學校，看管‘犯人，實在是辛苦。”

“校長”有點兒受寵若驚。

“‘局長不知道這里剛剛發生……發生了……”他想說“越獄”，可是這兩個字實在難以啟齒。

孔西西也不提“越獄”事件，她從挎包里掏出油炸臭豆腐和珍珠奶茶：“‘局長說了，這些是送給您的。”

“校長”很驚訝，我聽見他自言自語地說：“‘局長不是很小氣嗎？怎么舍得送禮物……”

“校長”忽然覺得自己失言，他尷尬地看著我笑了笑，又看著孔西西笑了笑。

我們倆呢？也看著他笑。不過，我們的心里都在說：“吃呀！喝呀！快點兒吃呀！快點兒喝呀！”

“校長”慢慢地打開了裝油炸臭豆腐的塑料袋，用兩根手指捏了一塊臭豆腐，小心翼翼地放進嘴巴里。

看得出來，他并不喜歡吃這種東西，但是礙于“局長”的面子，他不得不象征性地吃下一小塊。

“聞著臭，吃著香。”孔西西鼓勵他。

“再喝一口朱古力味道的珍珠奶茶，那簡直是人間美味。”我也跟著敲邊鼓。

我想，就算我不說這句話，“校長”也會喝的，因為他急著沖刷掉嘴巴里的“臭”。

一切盡在掌控中！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校長”的身體就縮短了一大截！

再眨一下眼，“校長”又短了一大截。

“怎么會這樣？”他大叫起來。

他開始翻找解藥，并且迅速吞下一粒小藥丸。沒過多久，他就像魯達達一樣，“哇哇哇”地吐了起來。

可是盡管他吐盡了胃里的東西，他的身體還是那么小。

“藥怎么不靈了？”“校長”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變小的配方不一樣。”孔西西回答他。她還把“校長”捧在了手心里，就像捧一只剛剛出生的荷蘭鼠那樣。

22 人工降雨

“校長”變小了。

他失去了身高上的優勢，只能任由我們擺布。

孔西西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開始審訊—

“快說，解藥是哪兒來的？”

“快說，‘教育局長到底是誰？”

“快說，你們這個組織到底有多少個人？”

“快說，你們把我們變小想達到什么目的？”

孔西西問了一串問題，可是“校長”一個也沒回答。他這是想頑抗到底呢！

孔西西倒也沒有刑訊逼供，她把“校長”交到我手里，讓我負責看守。

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這個任務，因為這位“校長”是個麻煩精！自從他被轉移到我的手心里以后，他就沒完沒了地折騰。endprint

“我要去洗手間！”他喊。

“不準虐待人質！”他接著喊。

“快點兒把我變回去！”他又喊。

我被他喊得不勝其煩。

“閉嘴！閉嘴！不準出聲！”我警告他。

可是他并不聽我的話，他還扯開喉嚨，喊起了“救命”。

我被此起彼伏的“救命”聲嚇了一跳，照這么喊下去，難保不會有人沖出來救他。

我想讓孔西西幫忙想個辦法，孔西西卻說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馬上辦。

話音剛落，孔西西就跑掉了。走廊里，就只剩下我和“校長”。

“校長”一點兒也不怕我，他還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來嚇唬我：“趕快把我放了，要不然我的手下可饒不了你。他們會把你抓起來，吊在單杠上，用冷水沖你的頭，用皮鞭抽你的屁股，你餓了他們就給你吃發霉的爛白菜。”

他喋喋不休地說呀說呀，我被他說得很煩。

為了不讓他說這么多話，我撿起地上的一卷透明膠（感謝那個把透明膠丟在走廊里的人），給他的嘴巴貼上了“封條”。

“校長”氣得吹胡子瞪眼，可是他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把他裝在貼身的衣兜里，眼不見為凈。

這個時候，我聽見廣播響了起來—

“全體注意，全體注意，根據‘校長大人的最高指示，請各位班主任將‘犯人押解到教學樓門前的草坪上。”

這聲音是孔西西的！

她竟然跑到廣播室去了！

走廊里開始有了開門的聲音，以及人走動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廣播又響起來了—

“全體注意，全體注意，‘犯人要集中安置，以便于‘校長大人親自給他們上洗腦課。”

我透過窗戶向樓下看去，只見黑壓壓的人群踏上了草坪。“小人兒”站在中間，“大人兒”在四周形成包圍圈。

“集中！集中！大家離得近一點兒。”孔西西又喊了起來。

人群挪動了一下。

“站著別動啊！”孔西西叮囑道，“‘校長有指示，誰都不許動。”

那些人果然不動了。

廣播停止了，孔西西從廣播室里跑出來。

“這是干什么？”我問。

“你去打開消火栓，把水帶拿出來。”孔西西頭也不回地往樓下跑。

“你去干什么？”我又問。

“去拿給草坪澆水的管子。”孔西西還是沒有回頭，并且跑得更快了，我眼看著她離我越來越遠。

“準備人工降雨！”孔西西跑到了走廊的盡頭。

我還能再問什么呢？我只能按照她的安排去找消火栓！

消火栓罩在一個上了鎖的玻璃罩子里面，我沒有開鎖的鑰匙，為了打開消火栓，我脫下一只鞋子，硬生生地把玻璃砸破了—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砸玻璃，我有點兒緊張，兩只手抖得很厲害。

我拼命地讓自己鎮定下來，故作嫻熟地把水帶取出來，水帶的一端和閥門接在一起，另一端，我安好了水槍以后，讓槍口順著窗口垂下去。

這個時候，我看見了孔西西，她拎著一根狹長的膠皮水管，正一點兒一點兒地靠近人群。

她距離人群越來越近，忽然，她揚起那根水管，水柱筆直地噴向了人群。

“啊—”有人尖叫起來。

“啊—”更多的人尖叫起來。

那些“大人兒”發現了孔西西，他們飛快地沖上來制止她。

孔西西和他們扭打成一團。

我擔心死孔西西了，她怎么可能是那么多人的對手呢？

我急得要命，又不能貿貿然地跑下去幫忙，因為我的身上也背負著重要的任務呢！

我反身跑回消火栓，用力擰開了出水閥門，我看見那條水帶動了動，然后，更大的水流逼近水槍的槍口，于一瞬間噴灑出去。

我抱住水槍，讓它繞過那些“大人兒”，直接將水流射向“小人兒”。

他們必須要洗掉粘在身上的該死的發膠。

站在人群外圍的黑胡子最先發現了我！

“上面還有一個搗亂分子！”黑胡子叫了起來。

伴隨著他的叫聲，至少有六個“大人兒”沖進了教學樓。他們當然是來抓我的！而且絕不會對我客氣！

形勢緊張，我反倒放松下來，我迅速離開走廊，躲進了廣播室。

我把門反鎖上，對著擴音器也進行了一次廣播—

“大家注意！大家注意！如果你想恢復正常身高，淋浴后請用手指摳喉嚨催吐。”

我一共廣播了三遍，那些人開始撞門了。

為了安全起見，我把“校長”藏到了抽屜里。

我看見孔西西留在桌子上的油炸臭豆腐和珍珠奶茶，心里面頓時有了主意。

我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塊油炸臭豆腐，緊接著，又如牛飲般喝掉了半瓶珍珠奶茶。

當廣播室的大門被撞破，那些壞蛋一窩蜂似的闖進來的時候，我已經變成了一個“拇指人”。

我一彎腰，就鉆到了鐵柜子下面，誰都找不到我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