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舞清香

□ 光 偉

我曾千百次來過這里，在這里悄然駐足，在這里來回逡巡，無數次的凝望，無數次的遐想，只為了你——清荷。

肅殺的冬天，刺骨的寒風施展它的淫威，從天上扯下一片片的雪花，覆蓋了小小的荷塘，凝結成厚厚的一大塊冰蓋，似乎想要罩住你，扼殺你的生機。冰蓋下，冷水中，你靜默積蘊力量。寒風吹破了你的枯葉，卻吹不走你的堅守；冰雪折斷了你的莖干，卻折不損你向往春天的決心。總有那么幾株殘梗探頭探腦地露出來，間或有一二凍得毛發倒豎的麻雀立在上面。

冰雪消融了，流水歡歌了，游魚戲走了。春的漣漪一波一波地蕩開了，荷塘中枯黃的水草和歪歪斜斜的殘荷，雖也有中國寫意畫的風骨，卻主動地向新生的春天拋媚眼了。引來了幾個勞作的人，胖的健碩，瘦的精干，年青的機靈，年老的睿智，穿上褐色的皮衣，三三兩兩的，下到荷塘里去了，把那些破敗了的水草和殘荷，一點點小心翼翼地收集成一堆堆的，如同一個個人造的小山，稀稀落落地散落著。心靈手巧的勞作者，拋出一個圓圓的籮筐，用一根長繩牽引著，把那些水草和殘荷渡向岸邊去了。池塘變得澄澈了，看不見一點荷的影子，難道他們游走了，或許是在水下做著一個青春的夢，只是庸俗的人看不出它奮斗的軌跡罷了……且讓清清的池水滋潤著它，且讓肥肥的泥土包裹著它，也讓嬉戲的魚兒為它解解悶吧。

似乎很少有人在意這淺淺的荷塘，偶爾有耐不住寂寞的頑童，竟把這小小的池塘當作展示自己特技的練兵場，揀幾塊瓦片，隨手摔出，竟在池塘中一上一下地跳起了揚波舞了。不知哪一天，荷塘的池水上翩然飛舞著蜻蜓了。三三兩兩的，也有結了對的，做著絕佳的飛行表演，首尾相連，翕然振翅，那碧綠中泛黃的翅膀有節奏地舞動，悠忽飛臨水面，蕩起一層層的漣漪，忽地又展翅飛向高空去了，很是曼妙。

荷葉一天天舒展開來，像有人在水中撐起了一把把碧綠的傘，那荷箭也不時地從水里鉆出來，倔強地挺立著，小魚也從細微的波痕中探出了頭，我不由想起前人的詩句，“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別有一番誘人的情趣……

夜深了，突然被轟鳴的雷聲驚醒，刺眼的白光游走在夜空。風吼起來了，雨嘩嘩地下起來了，我開始為那池荷憂心起來。翌日清晨，急急地趕去，以為定然是一副破敗的景象。然而，荷葉卻愈見風致了，綠得逼你的眼，荷葉上滾動著晶瑩的雨露，在初升的朝陽下熠熠閃光，似千萬顆珍珠，又像碧天里的星星。微風吹拂，他們翩然起舞了……荷葉下探頭探腦地閃出幾只小小的野鴨，悠閑地游著，輕快地叫著，似是為荷唱著贊歌。

我更迷戀于荷的神奇了，無時不牽掛著它，傾心于它。那天，我漫步到荷塘邊，眼前不由一亮，荷花竟悄然綻放了，碧綠的荷葉襯著各色的荷花，宛然一幅絕妙的圖畫。不管是層層碧綠的荷葉，還是株株多彩多姿的荷花；不管是舞動地開著的，還是偷偷地打著朵的，真是萬葉重疊翠，千花次第開。以為是天上瑤池的仙境忽而掉落人間，真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如同喝了香醇的美酒醉在其中，久久不愿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