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利訴訟中禁止反悔原則的適用

王一帆 何蕓蕓

四川省社會科學院，四川 成都610000

專利侵權糾紛中有一項原則，源自衡平法，是對等同原則的一種限制，體現了民法中帝王原則——“誠實信用”。我國目前尚未有完善的實施規則，導致其適用中存在諸多問題，因此有必要對該原則的適用進行深入研究。

一、禁止反悔原則概述

禁止反悔原則，延伸于民法中允諾禁止反言規則，體現了誠實信用以及對公平正義的追求。最高人民法院的相關司法解釋中，針對專利糾紛案件，若專利申請人或專利人曾在相關文件中明確放棄某技術方案而反悔，法院將不予支持。這是該原則在我國立法中的唯一體現。據此我們可以認為，該原則是指，禁止專利申請人或者專利人在專利申請過程中，將其曾排除在專利權保護范圍外的內容重新納入其中。

在專利制度中引入禁止反悔原則，對各方當事人之間利益的平衡有著十分重要的作用，更加有助于實現專利的公信力以及公平正義。該原則對于解決實踐中專利侵權糾紛亦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該原則是對等同原則缺陷的一種彌補，是對等同原則所致使專利保護的不穩定性的一種抗辯，以維護社會公眾利益。

禁止反悔原則體現了“絕對性”，專利人或專利申請人不得在之后的權利糾紛中重新納入其曾放棄的專利保護內容。這相對于等同原則所體現的“相對性”，優越之處在于專利保護的范圍更加確定。該原則應當在審理相關侵權糾紛中優先適用。

二、我國對禁止反悔原則的司法回應

我國尚未有明確的法律對禁止反悔原則進行規定。雖然司法實踐中有諸多案例涉及該原則，但是目前僅在最高法關于審理專利糾紛案件的司法解釋中有所涉及，但并未明確該原則具體適用的規定。正因如此，在司法實踐中，法院對該原則的適用主要是通過審判經驗，由于各地經濟文化水平以及審判人員的素質差異，導致相同或相似案件的審理結果出現較大差異。

我國專利申請為先申請原則，審查專利申請是十分重要的步驟。在此過程中，很可能會出現專利申請文件撰寫的法律缺陷，或者專利全保護范圍的不合規定，相關申請人需對某些內容加以排除。這種制度必然引發侵權糾紛，因此迫切需要明確禁止反悔原則。而立法的缺失，導致在司法適用中出現了許多爭議問題。

首先，作為法院作為審判主體，在司法實踐中，應擔主動提出適用禁止反悔原則。這與目前大多數學者的觀點相左，也不符合實踐中某些現有的規定，如北京市高院在相關文件中也明確會定了，該原則的適用須以被告提出申請為前提。法院在審理專利侵權糾紛中，首要任務審查相關專利文件，確定保護內容，這其中若能主動適用該原則更加有利。此外，作為對等同原則的限制，若僅可以主動適用等同原則，將會導致專利權人與社會公眾之間利益失衡。故而必須對現有做法進行改進，在實踐中主動提出適用該原則。

其次，禁止反悔原則的適用范圍目前尚存在爭議。通說認為對于修改或陳述原因無法明確時，專利申請人又無法證明此與取得專利權是否有因果關系時，可以推定二者無關聯，但是這并不合理。我們可以借鑒日本的向規定，基于保護權利人的利益，該原則的適用范圍派出了無法推定原因的情形。

最后，作為對等同原則的限制，該原則的限制范圍也存在著問題，主要體現在對沒有修改的部分是否有約束力。因為專利申請人主要是針對審批機關不予批準的部分進行修改。這就導致在專利侵權糾紛中，若被告主張對于未修改部分排除該原則適用，總則需要對專利申請人的修改本意進行認定，而這必將加重訴訟負擔。

三、我國專利侵權中禁止反悔原則適用的完善

對專利法中禁止反悔原則的適用標準進行統一是我國現階段的迫切要求。

首先，從立法層面確立禁止反悔原則。該原則時專利侵權糾紛中一項十分重要的原則，《專利法》作為該領域的基礎法應當對此有所回應，在申請專利或其無效的過程中，申請人的申請內容必須符合相關法律規定的實質性要件，這就要求其必須對其所撰寫的內容作出修改，其所放棄的內容將無法受到相關法律的保護，并且禁止申請人對此放棄反悔。此外，最高法還可以對司法實踐中如何適用該原則進行細化，制定更具操作性的規則。

其次，從適用范圍方面進行立法明確。禁止反悔原則是我國專利制度中的一項重要原則，特別對在某些程序中，如授予專利權、申請專利權等。故其適用范圍的確定十分必要。我們認為，只有符合如下要求即可適用該原則:一是相關人公開承諾或陳述放棄專利文件中的某些內容，二是所承諾或陳述放棄的內容對于判定該申請是否享有專利權有著極為重要的關鍵作用。上述兩個條件必須兼具方可適用，缺少其一便無法適用。對于申請人作出此修改或陳述的原因在所不問。法律允許申請人對錯誤的意見進行反駁，若其不行使該權利則視為放棄，也不可以此為由在之后的相關侵權訴訟中主張等同原則。之所以作出如此建議，主要是給予司法公信力以及司法效率的考量。

最后，從啟動主體方面進行立法明確。法院在審理專利侵權糾紛中，對于符合適用禁止反悔原則的案件，應積極啟動該原則對權利內容進行明確。只有如此，才能更好的平衡權利人與社會公眾之間的利益天平，實現公平正義。

四、禁止準則的例外規定

如前所述，禁止反悔原則主要功能是限制等同原則。目前我國學界和實務界對“限制”的程度尚未有一個統一確定的認識，是禁止為原則允許一定范圍的例外，還是無任何例外可言呢?如何做才能夠更好的實現法律和制度設計所追求的最終目標——公平正義呢?

對于這個問題，美國最高院可以給我們一個很好的啟示。禁止反悔原則的本質在于將權利人已經承諾或陳述放棄的內容排斥在其此后的權利保護范圍外。從這個角度來看，彈性禁止更加符合該原則的設計初衷，換言之即在禁止之外還允許例外。具體來說，如果權利人對于在申請過程中限縮的部分沒有公開明確陳述或承諾放棄，則該部分則應當包含在權利保護范圍之內，對此在舉證責任分配上，其負有證明義務。

五、結論

本文所探討的原則，在專利領域十分重要，且為大多數國家所承認并實踐，其中美國從文件角度出發，將其稱為“專利檔案禁止反悔原則”，而在德國，則從申請人前后承諾的角度，禁止其子項矛盾。就我國現行專利法律體系而言，禁止反悔原則還尚未被納入立法層面，僅僅是作為法官通過經驗審判得出的一項原則適用，屬于是法官確立之法。作為審理專利侵權糾紛中一項重要的規定，必須對該原則加以完善。首先，要在立法層面明確該原則，使得相關人員有法可依，其次明確該原則的適用范圍以及啟動主體。相信隨著我國專利法律體系的不斷完善，以及科學技術的不斷發展，我國專利侵權糾紛由更加完善的解決機制，在不久的將來，能夠結束我國專利訴訟中侵權判定原則適用無法可依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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