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不在散步的路上

張軍霞

在網上看到一則微博，瞬間淚濕了眼睛。微博的主人稱，他因為感冒去診所打吊瓶。躺在他鄰床的一位老大爺，看起來也患了感冒，他在打吊瓶時接到了女兒的電話。因為電話聲音很大，他聽到女兒問父親在做什么。這位年邁的父親淡定地說：“剛吃完晚飯，正和你媽一起散步，都快走到文化宮那邊了……”接下來，女兒在電話里說她自己感冒了，老人急忙叮囑她趕快看醫生，多喝水，注意不要傳染了外孫，最后還不忘加上一句：“我們老兩口都好著呢，別總惦記。”

記得剛參加工作那幾年，我有過一段特別不如意的生活，情緒一度無比低落。每天晚上，母親總會準時打電話來，只要聽到我的聲音稍有異常，就會忐忑不已。反之，只要我表示得高興一點兒，她就比領了獎金還要高興。可惜，那時年少不懂事，在話筒的這一邊，我從來不知道遮掩自己的情緒，或流淚，或嘆息，不知多少次攪得母親夜不能寐。

后來，我的狀況漸漸好轉起來，卻又愛上了業余爬格子，每天睡得很晚，晨覺就特別寶貴。為此，母親不管遇到多么心急的事情，從來不在早晨給我打電話。那個周末，我照例倒頭酣睡，小妹因為一件事急著問我，無意中說到，母親的眩暈癥又犯了，不能吃飯，她也是因為回家取東西才發現的，母親卻反復叮囑她：“不要告訴你姐，我這是老毛病，一會兒就能好。”

掛斷小妹的電話，我立刻往家里打電話，聽得出來，母親的聲音明顯有些虛弱，卻強打著精神告訴我：“我和你爸在擇菜，準備中午吃面條呢。家里沒事，你再多睡會兒吧……”我握著話筒，沒有揭穿母親的謊言，淚水卻一顆顆地滾落……

還有，鄰居家的阿姨，女兒去了美國念書。一次外出晨練時，她無意中跌了一跤，造成小腿骨折，臥床三個月，人都瘦成了一把骨頭，每次女兒打電話回來，她卻總是高高興興地說：“又包餃子吃了！”“天天晚上出去散步……”一天，女兒要求通過電腦視頻，阿姨立刻請鄰居幫自己梳頭，甚至還在臉上用了些化妝品，早早地端坐在椅子上，背后用了好幾個靠墊支撐著，在和女兒視頻的半個小時內，她談笑風生，看不出絲毫的破綻，關閉電腦的那一刻，她卻因為強忍疼痛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

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的吧，當他們自己貧困或痛苦時，寧愿忍受所有的難過，卻要千方百計對遠方的兒女報一聲平安。其實，卻走在去醫院看病的路上，或者根本正無助地躺在病床上……總之，也許，爸媽沒有走在散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