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工人文化宮的前身

何明

位于西藏中路120號的上海市工人文化宮，原先是東方飯店，這棟大樓的建造歷史和創辦者是誰，在此為大家作個梳理。

創辦者

東方飯店所在的地方原先是龍園書場，又稱龍園茶樓。1923年6月20日夜晚11時左右，在屋頂上出現一條三四寸粗的大蛇，在隔壁遠東飯店燈光照耀下，特別顯眼，引起人們圍觀。翌日的《申報》做了報道，文章稱該處為“龍園茶樓”。或說東方飯店的籌備始于1926年，比較可靠的記錄是1929年春開始動工，翌年年初正式接待客人。

東方飯店的創辦者有陳杏春、徐孟園、嚴蓉卿、沈永康等人，“皆系旅社業中之老手”。陳杏春，1923年與徐孟園、童雨春在漢口路浙江路共同創辦東方旅社，1929年6月初被選為上海旅業聯合會執行委員，中旬在第一次執行委員會會議中被選為監察委員;1930年6月在旅業同業公會改選中被選為執行委員。1931年，在東方飯店中任書場經理，積極拓展業務，使得書場的演出非常具有吸引力。

徐孟園，又稱徐孟淵，江蘇無錫人。生于1871年，1900年來滬，以做漆匠、鞋幫謀生。1910年在福建路開設“吉升客棧”，1912年與劉少筠、陳松泉合資在湖北路、九江路口創辦“孟淵旅社”，初任經理，后兼任董事長。1923年合股開設東方旅社，1924年至1927年被選為漢口路商業聯合會董事，1928年任該會監察委員，1929年被選為上海旅業聯合會執行委員，6月中旬被選為執行委員會委員長。創辦東方飯店后，被時人稱為“旅業巨子”。

嚴蓉卿，1918年7月，“寧波旅滬同鄉會”為建造新會所，募集資金20萬元，其中“嚴蓉卿君募到洋二十二元”。據此看，嚴是寧波人。1920年4月12日，該同鄉會在一品香飯店聚餐，召開征求大會，把同鄉會中人分為四十隊，嚴蓉卿初定為寧旅隊隊長，不久改任副隊長。同年11月5日上午，上海各路商界總聯合會召開改選大會，嚴蓉卿作為山西路代表出席，由此看，嚴的生意在山西路上。12月12日參加各路商界總聯合會董事會大會，除了修改一些章程外，還劃分各個科，嚴蓉卿為調查科一員。1921年為山西路商界聯合會評議員，1922年被選為副會長。1924年12月，上海旅菜酒茶各同業公會為反對電話加價，在陸家浜路中華職工教育館內召開大會，嚴蓉卿擔任糾察員，維持秩序。1929年被選為上海旅業聯合會執行委員，6月中旬被選為執行委員會副委員長;東方飯店創立后，還擔任過副總經理。

沈永康，1920年年底，愛多亞路（今延安東路）籌備組建商界聯合會，“凡屬于本路英法租界之商店，每店得推舉一人或二人為會員”、“由籌備員分段擔任向各商店接洽并請填具志愿書”。其中第三段打狗橋至東新橋（山東路至浙江路）為沈永康負責。該商會成立后，沈永康或為職員，或為候補職員;1922年8月初，商界總聯會召開會議，舉行就職禮，沈永康為最普通的“評議”。另外，1922年7月18日，“洞庭西山旅滬同鄉會”成立一周年，舉行第二屆選舉，在12名當選的董事中有一人是沈永康。

往事如煙

東方飯店所處的地段非常不錯，但是競爭也很厲害，周圍有大飯店，也有不少小旅社，因此在經營上需合適定位。飯店以比較適中的價格開幕，后陸續添加設備。而東方飯店的住客，大體上以中等人士為主體，商人居多;也有其他人士，如代表南洋僑商陳嘉庚、準備向國民政府提出產品免稅要求的廈門大學校長林文慶博士、來滬處理收回法租界會審公廨的外交部歐美司司長徐謨、參加第七次全運會的香港代表團等。還有些人在飯店內租房設立賭場，提供毒品，甚至還發生過綁架租客、租客與外來者相互槍擊等事件。但總體上還是比較安全和太平的，這種不好的事情極少發生。

但是，在東方飯店發生了多次租客自殺事件。從1933年7月至1939年8月，共發生了九起，死亡11人。其中四起是經濟的原因，或生意不好，或無錢生活。

1935年6月2日自殺的王傑年，年僅26歲。曾在國華公司任職，任職不久因過錯被辭退，困于經濟而出此下策。還有一起是因為婚姻。1935年4月8日《申報》報道：“西藏路北海路口東方飯店，于前日一時許，突來青年男女一對，開辟四樓第410號房間，當預付房金洋三元，男子自稱名戴鶴祥，年23歲，嘉善人，業商;女署名楊惠珍，年25歲，與男子同籍，為嘉善某學校高材生。至晚就寢時，并無異態，詎至昨日上午12時許，該社茶房循例詢問旅客是否繼續之際，而房中竟寂焉無聲。茶房情知有異，遂設法撬開房門。只見女子僵臥床里，男子挺臥床外，雙足墮地，已奄奄一息，乃急報告老閘捕房派探用車將其送入仁濟醫院。奈二人均受毒遇深，未幾即告殞命，尸身送驗尸所候驗。至二人為何自殺，系因婚姻不能自主而出此。”

風格之變

東方飯店，正中大門面向西藏中路，平面呈三角形。大樓為鋼筋混凝土結構，由外籍建筑師烏魯恩設計，占地2591平方米，建筑面積12240平方米，華商久記營造廠承建。建筑明顯分為兩個部分，前面部分為主樓，高七層，后面為副樓，高五層。主樓入口與兩側各有兩根貫通三、四、五層的愛奧尼克式大理石立柱，并各有兩個靠邊的方形愛奧尼克式壁柱與之配合，精細而又平衡，古希臘的元素富含其中。高大的拱形大門，由拱形窗與鐵質的大門組成，以備有突發事件時，能夠封鎖現場。

1941年3月5日，東方飯店520號房間內有四客正作“方城之戲”，忽有身穿中裝之男子四人，身懷手槍，驀然闖入，并立即拔出手槍向四人開槍，把一人打傷。法租界捕房接得報告，立派大批探捕乘坐紅色警備車到場，將東方飯店四面包圍后，探捕等即入東方飯店將鐵門拉上，隨后在該號房間內調查，檢得彈殼多枚。經過大約兩小時的嚴密搜查，沒有發現涉事人員（包括受傷者在內，雙方人員均逃逸）。不久前經過那里，看那大門，是銅質包皮。是否以前的記載有誤，還是已經做過改變，這暫時還無法確定。

副樓是主要的經營場所，底樓除了設立當時很流行的茶樓外，門面開設不少商鋪;三至五層均是客房。面臨街面的客房，設置上下對齊的懸挑鑄鐵欄桿陽臺。100多只伸出樓面的陽臺，有人形容“似乎像一只只中國燈籠在笑迎賓客”。副樓二層以上墻面為紅釉磚清水勾縫，窗間是米色貫通全樓的壁柱。淡紅與微黃相間的色調，基本平直的墻面與凸出的半圓弧陽臺令人悅目。第五層頂上是屋頂花園，與主樓七層的大花園相連。

1950年9月30日，政府以籌募職工文娛基金的方式購置了東方飯店，改成上海總工會直屬的文化事業單位——上海市工人文化宮。當時陳毅市長向文化宮贈送親筆題書“工人的學校和樂園”，如今在各個層面還可以看到放大了的這些“題書”。作為文化宮后，副樓做了很多的修改，原先的房間均被打通，成為展覽室或人們活動的場所。

上世紀50年代至60年代，工人文化宮里設有上海工人圖書館、上海工人運動史料陳列室、棋牌室、乒乓室、健身房、小劇場，為工人提供免費活動場所。“文革”中一度關閉。1985年改革開放后，文化宮建立第三產業的經濟實體，不斷擴大經營范圍，來此活動的人們不再局限于工人。如今在底樓和二樓通常作為臨時展覽的場所，三樓是會展演藝中心、展覽廳及多功能廳，四樓有文化交流中心、多媒體演講廳、五一文化藝術培訓學校、五一職業技能培訓中心、東方書畫院、上海職工愛好者聯合會、圖書館和預覽室等，五樓設有文藝創作中心、藝術活動中心、茉莉花藝術團等，六樓是東方賓館，從歷史的記載來看，這個應當是加建的層面。

雖然，內部有比較大的改變，但外部的面貌，除了底樓的門面經營單位有變動而裝飾有所變化外，二樓至五樓幾乎沒有什么變動，于是在1994年2月15日，早就改為新古典主義建筑“上海市工人文化宮”的東方飯店，被上海市人民政府定為上海市近代優秀建筑保護單位。

編輯：沈海晨 ?mapwow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