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收貨人拒付海運費貨代可向發貨人索取

牛紅巖

2014年10月，中國S公司與泰國F公司簽訂了一份買賣合同，S公司向F公司出售一批蘋果，付款方式為信用證，價格條款為FOB，即由泰國F公司安排海上運輸事宜。F公司向S公司推薦青島Y公司作為出口貨物的貨運代理人。于是，S公司通過傳真方式向青島Y公司發送了訂艙單（但雙方沒有簽訂正式的委托代理合同）。通過電子郵件確認了提單內容之后，青島Y公司妥善履行了租船訂艙任務，將S公司的貨物裝載到T船公司的集裝箱班輪上，T船公司通過Y公司向S公司出具了“運費到付”的海運提單，S公司憑提單向銀行議付了信用證項下的貨款。貨物安全運抵目的港，泰國F公司收取了貨物。

上述貨運代理事務進行過程中，青島Y公司按照行業慣例向T船公司墊付了相關的港雜費、海運費等。S公司僅向青島Y公司支付了人民幣港雜費，但是對于美元海運費部分，無論是收貨人泰國F公司，還是發貨人中國S公司，都沒有向青島Y公司履行付款義務。青島Y公司向泰國F公司索要海運費未果后，委托我們處理本案。

庭審焦點

我們經過分析之后，認為本案中青島Y公司墊付了海運費，如果向收貨人泰國F公司索要，成功概率極小。于是，我們接受青島Y公司的委托，在青島海事法院起訴了中國S公司，要求其支付Y公司墊付的海運費。

本案起訴之后，被告中國S公司在庭審中提出的主要抗辯理由是：本案所涉國際買賣合同的價格條款是FOB，根據國際貿易規則，在FOB價格條款之下，應當由買方即泰國F公司安排運輸、租船訂艙，并向青島Y貨代公司支付海運費。被告S公司僅僅是將提單上的文字（包含發貨人、收貨人、貨名、數量、體積等信息）發給了青島Y公司，這只是S公司對于提單文本的確認，并沒有委托Y公司租船訂艙的意思表示。S公司不是海上貨物運輸委托代理合同上的委托人，沒有義務向青島Y公司支付任何費用。Y公司應當向租船訂艙的委托人泰國F公司去索要海運費。

很顯然，被告中國S公司的上述抗辯，是明知道青島Y公司向收貨人泰國F公司索要海運費困難，選擇起訴國內的S公司主要是因為訴訟成本可控、勝訴后可能有效執行成功。

于是，針對本案的最大焦點，即在沒有書面委托代理合同明確約定的情況下，誰是有義務支付海運費的責任主體？我們針對中國S公司的抗辯，代表青島Y公司提出以下法律意見。

明確法律關系

本案中S公司與Y公司之間的法律關系為貨運代理合同糾紛，不是買賣合同糾紛，二者系不同的法律關系。被告S公司不能混淆二者之間在法律關系上的獨立性，不能以買賣合同上的約定來對抗和拒絕對Y公司的付款義務。

明確被告身份

本案委托代理合同法律關系中的委托人是被告S公司，主要體現在：（1）訂艙委托書上明確顯示被告S公司是委托人、原告Y公司是代理人;（2）提單上的托運人是被告S公司，而不是收貨人泰國F公司;（3）已經實際向原告Y公司支付人民幣港雜費用的是被告S公司，而不是收貨人泰國F公司;（4）結合貿易合同履行的流程，只有在原告Y公司代理被告S公司墊付、預交海運費的情況下，T船公司才會通過原告Y公司向被告S公司出具了正本提單原件，被告S公司才有可能憑全套正本提單去銀行議付信用證項下的貨款。原告Y公司已盡最大努力履行了貨運代理人的義務，協助被告S公司完成了整個業務流程，被告S公司作為直接受益人，應當向原告Y公司支付其墊付的有關費用。

明確賠償責任

即使原被告雙方有口頭約定，由收貨人泰國F公司支付有關費用，但是在原告聯系不上收貨人、收貨人也未向原告支付有關費用的情況下，依據《合同法》第六十五條規定的“當事人約定由第三人向債權人履行債務的，第三人不履行債務或者履行債務不符合約定，債務人應當向債權人承擔違約責任”，也應當由被告S公司向原告Y公司支付有關費用。

明確現實情況

即使收貨人F公司曾經向被告S公司推薦原告Y公司作為其出口運輸貨物的代理人，被告作為發貨人也有權做出選擇原告或者不選擇原告的決定。現被告S公司實際選擇了原告Y公司作為其貨運代理人，且原告Y公司已盡職盡責地妥善履行完畢貨運代理人義務之后，應當由作為委托人的被告S公司承擔向原告支付有關費用的義務。

處理結果

由于本案原告Y公司存在證據上的諸多瑕疵，比如訂艙委托書傳真件的真實性難以認定，來往電子郵件僅能證明雙方對提單內容的確認，無法準確地證明S公司就是委托人。另外，被告S公司作為發貨人，又在事實上實際收益，而原被告雙方糾紛的產生恰恰是因為泰國F公司的消失。因此，綜合以上復雜因素，最終雙方經過法官調解，達成了S公司向青島Y公司支付70%海運費的和解協議，雙方最終握手言和。

律師建議

首先，貨代公司應選擇大公司（無論是發貨人還是收貨人）合作，進行海運費墊付才能獲得有效保障。其次，對于大量皮包公司性質的小貿易公司，盡量少做墊付，而應選擇運費預付。即使對小貿易公司做了運費墊付，貨代公司也應當向對方提出有效的擔保，比如由公司股東、法定代表人等提供財產擔保。最后，與委托人簽訂完善的委托代理合同，是貨運代理公司在當前市場激烈競爭條件下防范法律風險的重要措施。必須對委托人、委托事項、運費金額、費用承擔、支付期限、延期支付違約金、糾紛管轄法院、律師費由敗訴方承擔等做出明確約定，并且貨代公司可以依法在合同上明確約定以控制提單等單證的方式作為收取墊付費用的擔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