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忠明 編輯/易可
補血養氣大黃鱔
文/楊忠明 編輯/易可
上海人對于黃鱔頗有感情,黃鱔又稱鱔魚、長魚等,肉嫩味鮮,營養價值甚高。鱔魚的血可治口眼歪斜。中醫認為,它有補氣養血、溫陽健脾、滋補肝腎、祛風通絡等醫療保健功能。
過去,滬人逢年過節招待客人,飯桌上一盆“炒鱔糊”是少不了的。每年小暑一過便是吃“鱔絲”的時令,聽大人講,小暑前后一個月的鱔魚最為滋補味美,舊有“小暑黃鱔賽人參”之說。
20世紀五六十年代,小菜場里賣的大概都是野生黃鱔劃出的鱔絲。記得兒時我最喜歡看老大沽路馬力斯菜場里的師傅們劃鱔絲:從蒲包里倒進大圓木桶活蹦亂跳的黃鱔,運到老虎灶門前,一大桶沸騰的開水當頭澆下,對可憐的黃鱔來說,那是一場大屠殺,黃鱔一陣呼天搶地的掙扎、翻騰后,瞬間復歸死亡的平靜,只留下熱氣籠罩著水面混膩的泡沫……
后來,我看到名畫家豐子愷先生的一幅畫:一條被人燙死在盆里的黃鱔,竟然弓起一段身體凌空在水面上,為什么?豐先生曾對我的朋友丁偉杰說:“那一條鱔魚懷著孕,肚里面全是魚子!那條黃鱔是為了保護后代,做出臨死前的動作?!必S先生富有哲理的畫感動世人,我贊嘆黃鱔那偉大的靈性與母愛!
響油鱔糊又名清炒鱔糊,是老上海本幫名菜之一。清炒鱔絲勾芡后,要在鱔糊中間摁一個窩,上放蔥花、姜絲,一小碗滾燙的香油澆在其上,吱啦一聲響,繼而噼啪噼啪,淅淅瀝瀝,騰起蔥香、油香、鱔香,同時撒上胡椒粉,真是蔥綠、姜黃、鱔紅,耳聽有聲,鼻聞得香,目觀見色。只一個“響”字,將老上海濃油赤醬的菜肴表現得淋漓盡致!其實,這與另一款有響聲的“鍋巴菜”是有同工異曲之妙!
說到鱔魚,1966年,我在上海南匯下鄉勞動,有次在剛剛收割完的水稻田里,泥土還是濕潤潤的,農民在犁田—哈哈,一條條粗壯的閃著金光的黃鱔躲在地下泥洞里隨著犁頭扭動,我們一會兒拉出十幾條,都是野生大黃鱔。晚上農民的孩子幫我們做紅燒鱔段吃,那個鱔魚味兒頂鮮,真是至今難忘。
1970年,我在江西插隊,發現當地人不喜歡吃黃鱔、甲魚,說這些東西骨頭多。江西農村每逢“當街趕集”農貿市場里黃鱔、甲魚特別多,很便宜。甲魚、黃鱔只賣3角錢500克。
我在鄉下看見農民捉黃鱔,他們用竹篾編制成一個長型的筒,一頭是圓形入口,內有倒刺,筒尾可以解開,裝在水田的放水缺口上。水流時黃鱔以為這是一個洞穴,鉆了進去,就再也出不來啦。
20世紀60年代,上海允許在家里露臺等空地養雞養鴨改善生活。我父親喜歡養鴨子,喂鴨的最佳飼料就是黃鱔骨,小菜場劃下鱔絲的鱔骨2角錢可以買上一堆,拿回家剪成一段段,鴨子喜歡吃,生出的鴨蛋特別大。那時,我經常發現黃鱔頭骨的嘴里有一只釣魚鉤,這才明白,原來捉鱔魚是可以用魚鉤來釣的呀!
我的朋友蔣鳴玉先生喜歡吃上海本幫菜清炒鱔糊,他做這款菜很在行,對于鑒別鱔絲特別有一套,他告訴我:鱔魚一定要現殺現烹,鱔魚體內含組氨酸較多,味很鮮美,但死后的鱔魚體內的組氨酸會轉變為有毒物質,故所加工的鱔魚必須是活的。用活鱔魚劃出的鱔絲肚內的血塊呈長條凝結狀,血塊散開不凝結則是死鱔魚;鱔絲表皮黑中透亮,顏色光潔是活的,色淡而略帶灰白的,是死鱔魚加工的;用活鱔魚加工的鱔絲肉質細膩,有彈性,而手拉鱔絲呈自然鋸齒狀斷裂,用死鱔魚加工的鱔絲肉質較粗糙,彈性差,僵硬,兩手相拉韌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