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旭東
(四川文理學院,四川 達州 635000)
基于調查的農村青少年對于城市環境認知分析
廖旭東
(四川文理學院,四川 達州 635000)
隨著我國城市化進程逐年穩步提高,我國由農村向城市轉移的人口逐年增加,城鎮人口比重的增速還在呈每年遞增的趨勢。現在在農村上學的青少年,以后絕大部分都會進入城市發展,進入城市后他們的心態能不能很好地調適,能不能很好地融入城市生活,這些都將給社會穩定帶來不確定因素。而農村青少年心目中對于城市的印象在很大程度上直接決定其融入城市生活協調程度,這使得本文的探討具有了一定的現實意義。
農村青少年;城市印象;媒介
大眾傳播學中的擬態環境這一概念可以很好地詮釋人類對于社會環境的印象與現實環境的協調關聯程度。擬態環境的提出以人與環境互動過程的變化為前提,以往人類生活在可以接觸到的真實客觀的環境當中,但隨著生產勞動的發展,生活范圍的擴大,人類不可能對所有的外部環境都親身經歷,做真實的了解,這樣一來大眾傳媒就在外部環境與人類的社會認知當中起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人類頭腦當中形成社會印象不是通過自身感官現實接觸得來的,而是大眾傳播通過媒介傳遞的符號化的虛擬的環境空間,由此對外界還未真實接觸到的世界充滿的想象和期待也都基于大眾傳播的提示。
值得注意的是,擬態環境看起來是虛擬的,僅僅存在于人的精神空間,但是其往往會落實到人的行為當中,形成虛擬信息的真實化,其通過制約人的認識和行為來對客觀的現實環境產生影響,也就是說,大眾傳播提供的虛擬環境,越來越有了演變為現實環境的趨勢。[1]現實狀況中,很多認為城市生活美好,向往進入大城市生活的農村學生,在進入城市后,由于城鄉環境的差別、觀念的差別、受教育程度的差別、信息鴻溝等因素,會使進入城市的農村青年在城市中的生活無所適從,這種對于社會的認知不協調會引發人內心的不穩定情緒。例如,緊張、慌張甚至情緒失控等,如果這樣的情緒在社會群體當中蔓延,對于社會穩定是極為不利的。
因此,本文的研究方向不在于探討農村青少年的性格發展傾向問題,而在于透視在當今城市化進程中即將進入城市生活的農村青少年在媒介所形成的擬態環境的影響下對于尚未親身經歷的“似是而非”的城市環境印象,并由此探討農村青少年在城市化浪潮中形成這些擬態城市印象的原因。
(1)調查對象基本情況。本次調查對象主要針對四川文理學院剛入學的2015級新生,共發放問卷212份,其中有效問卷186份,問卷有效回收率為87.7%。調查對象的基本人口特征方面,調查對象中農村學生138人占比74.2%,其中絕大部分為四川地區的農村學生。男生29人,占15.6%,女生157人,占84.4%。調查對象中較大部分農村學生的父母在城市中打工,屬于農村留守學生,部分學生甚至在進入大學之前都沒有機會親身體驗城市的生活。
(2)縱向測量。調查對象除了主要選擇四川文理學院大一新生之外,還有部分高年級的農村學生,年齡在16~23歲之間。選擇這樣一個區間跨度進行調查,是期望考察在媒介環境的影響下,剛從農村進入城市的大一新生到即將參與到現實的城市生活中的學生對于城市印象上所起的變化。
(3)橫向測量。雖然研究的直接目標在于了解農村學生的城市認知,但在所選取的調查對象中,也有部分自小生活在城市的學生進入到調查的環節,作為橫向對比的參照組,借此來考察大眾傳播使同年齡的農村與城市學生形成的城市印象有多大的差別,以及了解農村學生和城市學生相互人格、生活方式上認知的差異。
(4)測量方法。主要采取問卷調查的方式,問卷設計主要由兩個方面的問題構成:一方面涉及農村學生的媒介接觸情況調查;另一方面則主要考查學生對于城市生活的印象。另外調查還采用訪談的方式,采用這種方式作為問卷調查的輔助,原因在于可以更加深入地了解農村學生對于城市認知的心理軌跡,同時可以一定程度上規避掉問卷調查結論不清晰或者區分度不大的先天不足。深入訪談共涉及八位農村學生和兩位城市學生,涵蓋了大一至大四的學生,交流問題主要涉及城市生活印象,對城市硬件環境及城里人處事方式的看法,社會現實和媒介傳播所形成的印象是否一致,以及人生目標規劃,未來工作打算等方面。
調查之初曾設計五級量表作為測量的方式,但統計之后得出結果,學生基本選擇的都是“一般”或“比較同意”。其次是“非常同意”、“非常不同意”或“比較不同意”鮮有問津,選項基本浪費,并不能充分發揮五級量表的測量功能,也由此造成在后期分析比較差異性時,五級量表的測量方式顯示出的差異性很小,故而最終放棄了五級量表的使用。
現代媒介環境對于農村青少年形成城市印象的影響可以說是全方位的,除了廣播、電視、報紙等傳統媒體之外,網絡及其相關應用帶來的豐富的網絡傳播環境對于農村學生的影響力日漸增大,當然人際傳播、群體傳播等現實環境中的信息傳播也會帶來必然的影響。上述媒介傳播在建構農村青少年的城市印象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重要程度各有千秋,大致呈現出以下特點:
(1)電視在農村學生形成城市印象過程中起著重要作用。電視作為農村學生最容易接觸到的大眾傳媒,也是他們最喜愛的媒介,尤其是在放暑假期間,看電視甚至成為農村學生唯一的娛樂方式。有學生在訪談中提到,“雖然有暑假作業,但是我一般都是把作業放在一邊,整天整天地看電視,總覺得看不夠”。在“你平時接觸最多的傳媒是什么”這一調查中,電視所占的比重最大,達到了48.6%。而通過電視節目在農村學生中形成的城市印象都比較良好,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在于農村學生選擇收看的電視節目內容,他們大多傾向于選擇收看電視劇和綜藝節目,這些畫面中呈現出的俊男靚女、高樓大廈、經濟繁榮的景象,使農村青少年形成了對于城市生活的向往。調查也顯示,尚未接觸過城市的農村學生最吸引他們的就是城市的“有錢”、“便利”、“漂亮”,繁華的城市在他們的印象中帶來的似乎一切都是好的可能。
(2)網絡媒介環境對于農村青少年多形成較為負面的城市印象。在“你平時接觸最多的傳媒是什么”這一選項中,網絡占比雖然只占18.8%,網絡接觸時間在總的媒介接觸時間中占比排名第三,不算太高。但與電視媒介形成的城市印象相比,因農村硬件設施以及學校規定所限,農村學生能接觸到的有限的網絡內容使其形成的城市印象就負面得多。“你對于城市的好或壞的印象主要是從哪里獲得的”這一調查顯示,網絡媒介接觸多的農村學生,對于城市印象相對較為負面,網絡上傳播的城市人不文明行為的一些視頻在農村學生的腦海中印象尤為深刻,在問卷調查和深入訪談中,都有較多農村學生提及網絡朋友圈中傳播的關于城市人的負面形象的視頻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很深刻。例如,因感情糾葛女生當街脫衣裸奔的視頻,司機因違反交通法規不服從交警管理而毆打交警的視頻,有農村學生甚至直言,“看到一些不太友善的城里人就會想到網絡視頻中打人的畫面,會盡量躲開(這些人)”,足見網絡傳播成為形成城市負面形象的主要渠道,網絡媒介對于農村青少年形成消極城市印象的影響力是舉足輕重的。值得注意的是,形成城市負面形象的網絡媒介主要是以手機為終端的應用軟件而非門戶網站,這種負面影響的形成與網絡自媒體傳播自身的媒介特性息息相關。這種自媒體傳播所提供的內容因其時新性、較強的互動性很容易在農村學生中形成話題,一些社會生活中未能進入新聞報道視野的新奇驚悚的另類事件在小群體的傳播過程中往往形成較為嚴重的誤讀,對于農村學生形成負面城市印象打上了烙印。
(3)人際傳播、群體傳播在農村學生形成城市印象中也起著較為重要的作用。對農村學生形成城市印象的人際傳播主要有兩種途徑:第一種,他們去城市看望打工的父母或春節父母回家后交流形成城市印象,這種身邊現實的城市體驗經歷對于尚未真實接觸過城市環境的農村學生具有比較大的可靠性。第二,對于電視、網絡等公共媒介所傳播內容的進行討論后形成的城市印象,對這些話題所形成的討論多出現在同學好友之間,包括夜晚寢室熄燈后“臥談會”的閑聊,這其中平時表現比較活躍的學生中的“意見領袖”的態度對農村學生城市印象的形成在一定程度上起著引領作用。通過調查可以發現,盡管電視媒介、網絡對于農村青少年形成城市印象起著重要的信息傳播作用,但在其傳播的內容所起的作用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方面,起決定作用的是農村學生所在現實群體討論所形成的結論,可以說是群體認知決定了農村學生的個人認知。
(4)傳統報刊的影響力微乎其微。正如吉登斯所說,在“遠距離事件侵入到日常的意識中”這一方面,電視所產生的作用非常強大,“電視、電影和音像所呈現的視覺形象創造了印刷物無法采用的結構性經驗的組織結構”。[2]可見,電視在為我們傳播世界形成印象的地位上對報刊形成巨大的沖擊,這在報刊在農村學生形成城市印象的作用調查中得到印證。調查顯示,農村學生除了教材以外,課余時間閱讀所占的比重非常少,僅是偶爾利用課堂或者自習時間閱讀一些休閑讀物打發時間。因此,報刊、書籍形成的城市印象甚微。
除了與媒介相關因素的探討,我們從實際調查出發,對于農村學生的城市印象以及對于城市印象的認知失調方面,我們還得出如下結論:
(1)農村學生對于城市硬件環境普遍認可,這成為農村學生進入城市生活的主要動力。調查顯示,農村學生對于城市人的印象是“有錢”,住高樓、開轎車,空調、手提電腦、微波爐對于他們也算是新鮮玩意兒,總的來說城市環境讓他們感覺出入方便,生活舒適。但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農村學生普遍對城市人的品行評價不高,他們對于城市人的評價中不乏“冷漠”、“小氣”甚至“丑惡”等詞匯,這使他們對與城市人相處持有一定程度的戒備心理,這也是造成農村學生不能很好適應城市生活的一個心理因素。
(2)媒介框架、認知基模加之信息選擇性接收,“多重偶然”①使農村青少年的城市印象與現實環境形成較大反差。媒介框架就是進行選擇的原則——是強調、解釋與表述的符碼。在對大眾媒介的文本進行編碼的過程中,這些框架就成為一個重要的制度化環節,而且,在形成受眾的解碼活動上還發揮某種關鍵性作用。[3]皮亞杰的認知基模理論則指出,當我們接觸到一個新信息或新事物的時候,我們過去相關的經驗和知識會導引我們迅速地對新的狀況做出認識、推理和判斷,并及時地做出態度或行為反應。可以說我們對于新事物的認知最終還是基于以往形成的心智結構,農村青少年對于大眾傳媒所傳遞的關于城市信息的解讀,更多還是基于其在農村環境中所形成的知識集束、認知模式的理解,這必然與現實的進入城市環境所形成的解讀是有差異的。另外,如上文所述,農村學生對于電視和網絡傳播內容的選擇性收看,使得電視和網絡所傳播的不同的節目內容給農村學生形成了不一樣的城市印象。傳播過程中存在的各種偶然因素的隨機作用,使得最終呈現在農村學生腦海中的城市畫面并不相同,褒貶不一。
(3)農村青少年期望進入城市生活,由此形成的關于城市的想象,是基于城鄉環境或身份的不同而造成的,在此基礎上形成的印象終會打上求得認同的烙印。農村青少年對于城市印象的探求往往是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環境,為了證明自己也可以或應該在社會生活中享有平等的地位,這種帶著很強的目的性求得認同往往使他們在潛意識里把自己歸類為“異鄉人”或“文化他者”,應該說,“中國社會對農民工的歧視并非源自民眾的偏見,而是源自政府制定的法規,城鄉二元機構的體制……它在很大程度上造就了舉世罕見的同種同族中的歧視。”[4]可以說,這在很大程度上從意識層面奠定了農村青少年形成城市環境認知的基礎。
注釋:①多重偶然即傳者和受者在傳播過程中面臨多種選擇,在這個過程中面臨選擇的隨機性、偶然性,從而造成最終解讀的不可確知,形成傳者意思和受者意思的錯位。
[1] 郭慶光.傳播學教程[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
[2] 安東尼·吉登斯.現代性與自我認同[M].趙旭東,方文,譯.三聯書店,1998.
[3] 約翰·菲斯克.關鍵概念:傳播與文化研究詞典[M].新華出版社,2011.
[4] 鄭也夫.城市社會學[M].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9.
G206.3
A
1674-8883(2015)18-0025-02
本論文為四川省網絡文化研究中心項目,項目編號:WLWH13-23
廖旭東,碩士,四川文理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