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庫傳播 新媒體先行

王 敏

（中國人民大學 重陽金融研究院，北京 100872）

一、智庫成果與智庫傳播是智庫發展的雙引擎

2013年4月，習近平總書記對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提出的《新時期加快我國政策咨詢類智庫建設的建議》做出重要批示。2014年10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六次會議審議了《關于加強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的意見》。2015年1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加強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的意見》。習近平強調，我們進行治國理政，必須善于集中各方面智慧、凝聚最廣泛力量。重點建設一批具有較大影響和國際影響力的高端智庫，重視專業化智庫建設。從總書記的批示，到文件的真正落地，中國智庫以此為契機，進入了大步前行的發展階段。

雖然有不少媒體輿論將中國的智庫起源歸結于春秋戰國時代，認為“稷下學宮”是中國最早的智囊機構，以證實中華文明的源遠流長。然而，“起源”終歸只是一說，現代智庫發端于歐美，卻也是不爭的事實。1916年成立的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1920年成立的英國國際事務皇家研究所，1927年創建的布魯金斯學會，都已經走過了大半個世紀，甚至即將擁有“百年老店”的頭銜。相比于歐美智庫，中國智庫還是一個蹣跚學步的孩童。中國智庫無論從研究內容與成果、傳播能力及水平、國際影響力各個層面，都與歐美智庫差距甚大。

有關智庫、現代智庫的定義，有許多非標準答案。新華社經濟信息編輯部副主任曹文忠在一次公開的講座中，曾經提到，“智庫是以公共政策為主要研究對象，以提供政策建議和闡述思想理論為重要方式，以影響政策優化與調整最終推動社會進步為最終目標的一個組織機構。”他認為，智庫應該具備三點：一是能夠持續生產思想，這種思想包括觀點、戰略、建議等各方面的能力。二是擁有把這種思想發布出來，傳播出去，推廣開來的渠道和能力。三是對內能夠影響公眾政策，對外能夠影響社會行為，最終對社會和經濟發展產生實在作用。具備這幾條才能夠稱之為真正意義上的智庫。①從曹文忠的智庫定義，我們不難看出，智庫成果或者說智庫思想，與智庫傳播是智庫發展的雙引擎，而政策影響力和社會影響力是智庫追求的目標。智庫既不等同于鉆營獲利、以市場為導向的咨詢公司，又不能等同于生產“高大上”、“精冷尖”學術產品、唯“學”而上的研究機構。但同時，從生產和傳播鏈條上看，又需兼有研究機構和咨詢公司的雙重功能。生產智力產品、知識產品、政策產品自不必說，將生產出來的東西放諸于市場，使之有效抵達目標受眾，也是智庫得以生存和發展的關鍵驅動。而通過何種傳播手段和傳播方式，實現智庫的價值和功能，也成為擺在智庫學者、智庫研究者面前一個重要的課題。

二、新媒體改變著人們的生活方式

近日，北京大學新媒體研究院院長謝新洲稱，新媒體對社會發展及人們生活帶來的巨大變革已經滲透到生產、流通、消費各個環節，推動著以信息技術、網絡技術為代表的第三次產業革命不斷深化。它所具備的連接、開放、個性、智能等特性，使人類社會正迸發出以往任何一個時代都不曾有過的財富和知識紅利。［1］

其實撇開專家學者的學理研究，我們每個人都在經歷著新媒體時代所給予我們的互聯互通、個性多元以及智能便捷。曾幾何時，地鐵上人手一份的新京報、京華時報，已經被手機上的APP取代。圖書館里認真閱讀資料學習知識的莘莘學子，不需要再以手抄報的形式記錄那些精華和重點，輕輕“掃一掃”，或咔嚓一張即可保存，或者上傳到云空間。電視臺正熱播的《瑯琊榜》，我們也再不用擔心電視臺的轉瞬即逝和“過時不候”，有電視回看，有節目點播，也有網絡隨即上線的便利。

無處不在的新媒體，使“連接”成為這個時代的標識。無論是信息傳播、知識生產，還是商業經濟、社會治理，都產生出巨大的新能量。新媒體所連接和構建的這個世界，創造了海量信息的同時，也創造了更多的“私人訂制”。海量信息的存在保障了信息傳播的寬度和廣度，輻射范圍無限延展。而以大數據為基礎的私人訂制則對信息傳播的深度、力度給予了有效的保障。

三、智庫傳播要重視新媒體

在傳播途徑封閉的古時，最重要的或許是產品質量，是口碑，是“酒香”。而在科技發展日新月異、信息如潮水灌涌之時，如何讓自己的產品從“深巷”走入集市引發關注，成為了商家籌謀的重心。智庫成果“生產”出來的目的不是為了束之高閣彰顯汗牛充棟，而是要真正地為受眾所知所用。對新媒體的認知能力、運用能力，將直接決定智庫傳播的成效，直接決定智庫的社會影響力。

著名智庫布魯金斯學會的成功秘訣被歸納為“高質量、獨立性和影響力”。全國政協外事委員會副主任韓方明也認為，美國的智庫之所以成功，就在于其卓絕的影響力。一方面體現在對政府決策的影響力；另一方面體現在其向全球公眾傳播，影響世界輿論走向的能力。［2］

對影響力的不懈追求指引并推動著智庫傳播，而對新媒體的運用是當前智庫傳播的主要趨勢。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的“智庫與公民項目”每年都會推出全球智庫排行榜，全媒體傳播能力已經成為評價智庫發展水平的重要指標。項目主導人詹姆斯?麥甘教授認為，目前較為常見的一種智庫傳遞和發表研究成果的方式是利用社交媒體。

美國戰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CSIS）發現政策決定者并不一定會讀書面化的東西，他們就把之前的研究成果通過視頻的方式展現出來。通過錄制視頻與幻燈片，邀請比較專業的播音員給視頻做解說，傳遞政策建議。而研究表明，這種音像化的信息在國會當中廣泛被傳播，他們的信息也就非常有效地傳遞了出去。

不只是美國的知名智庫重視新媒體的運用，其他國家智庫對新媒體的運用一樣毫不吝嗇。墨西哥一家規模相對較小的智庫Ethos Foundation，同樣將新媒體元素融入他的網站建設當中。將媒體的鏈接放到視頻框下面，同時增加了郵箱、推特以及博客、評論等多項互動及連接元素。除信息分享外，信息數據的搜集、研究成果的簡明化圖像化表達，同樣為網站管理者所倚重。

中國智庫對新媒體的運用和對新媒體領地的爭奪，近幾年也隨著智庫的發展，呈現出迸發的態勢。中國現在有2500多家智庫，大多數都建立了自己的專屬網站，雖網站的版面規劃各有不同，內容呈現也各具特色，但通過搜索引擎，都能非常容易獲知智庫的相關信息。以新型智庫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為例，2013年1月研究院成立，3月份即上線了官網，并在第一版的官網運行一年左右的時間，進行網絡升級改版。目前線上呈現的網站，條目清晰，分類明確，以研究院即時的評論和觀點為關注點，以研究成果和研究項目為厚重支撐，進入了國內智庫網站排名TOP5的成績，目前僅落后于中國社科院和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的網站。

四、運用新媒體要注意的幾個方面

首先，需要明確的是，智庫發展的基石是智庫的研究成果。沒有研究成果的傳播是無水之源，無本之木。失去了最基本的智庫內核，任何傳播手段，任何傳播技巧，都只能陷入傳播的沼澤。智庫需要認真修煉自身內功，打下堅實的內容基礎，真正地拿出有前瞻性、預判性、能對政策產生實際建言意義的研究成果，或者可以啟迪民眾、開啟民智、促進文明的有效內容。

其次，運用新媒體需要依時依勢。新媒體本就是時代發展進步的產物，不同時期不同媒體所受到的關注度會有所差異。在微信之前，微博盛行一時；在微博之前，博客曾紅透半邊天；在博客之前，有論壇指點江山，等等。對成功的智庫而言，掌握以及使用前沿技術（包括社交媒體）的能力至關重要。觀察世界上比較頂級的智庫，我們發現他們對外交流的能力非常強，這其中很重要的因素在于掌握現代發展的技術，通過這些前沿科技跟政策決策者溝通。布魯金斯學會約翰·桑頓中國中心主任李成曾在受訪時說，布魯金斯學會花很多精力做網站保持領先地位，學會內有很多人員持續觀察網站的發展情況，幾乎每天都有報告，至少一周會有一個詳細的動態報告。［3］麥甘教授也曾提到說，布魯金斯學會大約有20個人專職于管理網絡以及各種社交媒體。中國的情形也是如此，網站、微信、微博已然成為了智庫傳播的新媒體標配，或傳播思想，或開啟活動，占領媒體傳播高地。

第三，不同的智庫成果可以用不同的媒體形式加以展現和傳播，同時要注意多媒體的組合運用。比如為政府部門提供的政策簡報、政策信息和研究報告，可以利用圖文形式，簡明扼要提綱挈領地呈送。外交學院院長秦亞青曾提到，他們對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的研究已有8年，每年都做研究報告，但是最終呈送的報告只有幾個建議，而具體的分析是以附件形式提供的；比如研究員寫就的大眾普遍關注的時事熱點評論文章，可以選擇大型門戶網站先行傳播和推廣，相較于報刊的傳播速度，相較于專業網站的特定受眾，門戶網站大而全的點擊和受眾人群，更有利于話題氛圍的形成，若再輔之以微博討論，傳播效果會即刻得以顯現；比如智庫舉辦的各種交流會、研討會以及講座等，那更是多媒體的組合拳打法。視頻、圖文報道、現場連線、微博直播、微信公眾號推送，微信朋友圈全部利用起來，讓互聯網思維深入智庫傳播，讓立體化組合式的傳播借力互聯網重拳出擊。

第四，傳統媒體也不能忽略。雖然新媒體發展勢頭迅猛，但傳統媒體仍然舉足輕重。人民日報社社長楊振武近日表示，人民日報日發行量達310萬份。［4］中央電視臺《新聞聯播》月收看人次約為72億。［5］傳統媒體的影響力從這些數據中可窺一斑。2015年4月10日和13日，《人民日報》各用一個整版報道了《人大重陽外籍高研看“四個全面”》，引發了社會的廣泛熱議和持續關注。據李成介紹，布魯金斯學會跟美國及全球的主流媒體都有互動，在世界范圍內的主要報紙上很難有一天完全沒有布魯金斯學會及其學者的采訪，世界各地的主要電臺、電視臺也很難有一天看不到布魯金斯學會的名字。媒體是智庫學者傳播自己觀點、影響公眾討論，間接影響公共政策決策的重要途徑，因此許多智庫學者非常重視同記者建立聯系，通過媒體發出自己的聲音。

第五，拓展國內和國際的雙重傳播渠道，建立世界范圍內的傳播影響力。在麥甘教授的2014年《全球GO TO智庫報告》中，選取了全世界6618家政策型智庫，其中談到中國智庫有400多家，而在2008年發布的第一份全球智庫調查報告中顯示中國的智庫數量只有74家。麥甘教授坦言，他們在做全球智庫排名的時候，會考慮智庫的全球使命，研究智庫是否有國際影響力和知名度，而獲取智庫相關信息的一個主要渠道就是通過智庫的網站。如果中國智庫都設有雙語網站，并且在發布的學術論文和研究報告中，能恰當準確地使用英文，那中國智庫在榜單中的分量自然會得到強化。西方的知名智庫都非常重視傳播，他們大多設立了專門的公關部，負責與全世界各大媒體的溝通和聯絡。有些智庫甚至設立了全天24小時開通的“媒體熱線”。［6］雖然越來越多的中國智庫開始從幕后走到臺前，專家學者更加頻繁地接受媒體采訪，但更多地還是局限于國內媒體，接受國際知名媒體采訪或者在國際知名媒體上發表文章的還不多。另外，西方知名智庫一般都有一份具有國際影響力的刊物。外交關系委員會的《外交》、布魯金斯學會的《布魯金斯評論》等推出的不少核心觀點都成為了輿論熱詞，因為他們有一套比較成熟的運作機制和流程，同時在營銷和傳播上也在不斷地追求花樣翻新。

借用傅瑩曾說過的話：智庫應有國際傳播的能力，應當具備說服外國媒體、對外闡述中國政策的能力，應該具備融洽中國與國際社會的關系，增加中國國家形象的能力。智庫要重視傳播，重視新媒體。智庫只有勇于進行脫胎換骨的自我革命，才無愧于這么一個偉大的時代。

注釋：①2013年10月14日曹文忠公開講座：打造依靠媒體經濟智庫的路徑。

［1］新媒體給社會生活帶來巨大變革［N］.人民日報，2015-10-11.

［2］韓方明.中國智庫發展不能大躍進［DB/OL］.中國網，http：//www.china.com.cn/opinion/think/2015-02/27/content_34904326.htm . 2015-2-27.

［3］成功的智庫尤其要重視有效的傳播［DB/OL］.文匯報，http：//whb.news365.com.cn/tp/201406/t20140603_1058809.html？jdfwkey=7v2mx . 2014-6-3.

［4］建設“一帶一路”命運共同體，媒體要做好三件事［DB/OL］.人民日報客戶端，2015-9-22.

［5］央視新聞節目收視高 《新聞聯播》月收看人次72億［DB/OL］.半島晨報，http：//media.people.com.cn/n/2014/1118/c14677-26045964.html . 2014-11-18.

［6］王眉.中國智庫國際傳播能力亟待提升［J］.中國社會科學報，2015（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