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艾娣
(西北大學 新聞傳播學院,陜西 西安 710127)
2015年5月24日,河南省洛陽市市政府門前聚集了數百輛出租車和打著各種標語口號的出租車司機,從其標語看來,此次活動是為了出租車行業受到“專車”行業的沖擊舉行的罷工。此次罷工持續了三天,罷工期間,整個洛陽市區道路上很難見到出租車的身影,給市民的出行帶來了一定困擾。
“專車”是基于遠程打車服務的打車軟件的再升級,私家車主可在打車軟件公司實名注冊司機身份,接受培訓并考核通過后上崗,通過客戶端與乘客聯系,為乘客提供優質的打車服務。低廉的價格和優質的服務很快吸引了大批消費者,這無疑“搶奪”了原本屬于傳統出租車行業的業務,對其造成了一定的沖擊。
出租車的出現,原本是為人們提供了一種便捷的出行方式,但是近些年來,特別是在大城市的上下班高峰期卻出現了“一車難求”的現象。司機拒載、態度惡劣、繞路等現象似乎成了出租車行業不成文的“習俗”,人們對其怨聲不斷。“打車難,說到底,就是出租車的有效供給沒有滿足消費者的需求。”[1]隨著人們的收入水平不斷提高,打車已經從原來的小眾消費走向大眾消費。而在需求增加的同時,出租車的有效供給不僅沒有同步增加,反而因為現有運力沒有完全發揮而呈現下降趨勢,供降需增,矛盾自然加劇。但是,我們不難發現,出租車的運載力有很大一部分是被浪費了的,人口密集的地方打不到車,人少的地方出租車又在“閑蕩”,傳統的電話調度出租車又存在很大弊端。此時,我們便需要一個可以讓乘客和司機雙方都精準定位到彼此位置并能夠與對方溝通,實現方便快捷打車的利器。
人們為打車軟件的誕生提供了需求方面的支撐。媒介技術演進的動力不僅來自于技術系統自身的內部矛盾運動,更大程度上來自社會和人類需求。人類要生存和發展,就必須突破時間和空間的有限性,只有探究和掌握時空的“必然”,才能獲得時空的“自由”。[2]傳統的打車方式,我們站在路邊,看到出租車并且有空車標志,我們揮揮手,車停下。在這個打車的過程里“看”與“揮手”顯示出,我們的打車過程就是局限在我們以及司機的視覺聽覺范圍內,不管我們的視力有多好或是聲音喊得多大,也就是在那幾十米以內。我們需要一個“媒介”將我們的需求傳達給更遠更多的出租車司機。
或者說,我們需要一種“媒介”,來延伸我們的聲音,延伸我們打車的“揮手”動作,讓更遠更多的司機“聽到”、“看到”我們打車的需求。打車軟件則是契合了人們這樣的需求,我們通過該軟件上傳我們的位置信息以及我們行程的目的地,軟件將我們的信息由近及遠的“地毯式”的推送給盡可能多的出租車司機,司機接收到信息,選擇接單,便可以完成一次打車過程。看似我們只是動了動手指頭,但是我們的“肢體”已經延伸到了千米之外,這樣的打車軟件既滿足了乘客打車的需求,也滿足了司機的需求,實現了出租車與乘客之間的資源優化配置。
2013年,第一款手機打車軟件上海出租行業興起,用戶在網上下載軟件后,輸入起點和目的地,自愿選擇“是否支付小費”,出租車司機則可根據線路、是否有小費等選擇接受訂單。最初的打車軟件,僅僅是基于位置服務和一鍵撥號等服務的一款簡單軟件。那時的打車軟件并不如我們今天看到的如此火爆。直到2014年,“滴滴打車”軟件和“快的打車”軟件分別實現了與微信支付和支付寶客戶端的對接,用戶可以在行程結束后通過手機電子支付平臺結賬。并且為了打贏這場“戰爭”勝利,兩家打車軟件公司瘋狂的向乘客和司機發“補貼”,“一分錢”打車儼然成為現實。但是由于財力的限制,隨著“補貼”的減少,“手機打車熱”似乎也慢慢平靜了下來。2015年,兩家公司利用原有平臺推出的“專車”服務又使打車軟件名聲大噪。專車可以提前預約,無須我們在炎炎夏日或大雨滂沱路邊等車;專車的服務好,為你開門為你關門,上車發紙巾發水,給你提供免費充電服務;專車司機態度形象都好,西裝革履,笑臉迎人;更重要的是,新一輪的價格戰,確實讓老百姓嘗到了甜頭。
打車軟件公司最初使用的“燒錢”方式看似瘋狂,但旨在培養人們的一種打車習慣,在智能手機普及,以及互聯網與手機相容的今天,享受到如此高質量的打車體驗。同樣,對于司機來說,有了更好的工作環境,更自由的工作時間,以及更高的收入,這都是技術的進步帶來的可能。“一種新媒介的長處,將導致一種新文明的產生。”[3]打車軟件這一技術,培養了人們新的打車習慣,也可以說開啟了一種全新的打車“文明”時代。
打車軟件出現不久便引起了政府的關注,相關部門很快出臺了政策來規范打車軟件市場。2014年5月17日,中國交通部發布《關于促進手機軟件召車等出租汽車電召服務有序發展的通知》。通知要求,各地方交通運輸主管部門要加快推動城市出租汽車服務管理信息系統與手機軟件召車服務系統實現信息共享和互聯互通,逐步實現對出租汽車電召服務的完整記錄、及時跟蹤和全過程監管。
但是隨后出現的基于手機打車平臺的“專車”服務,卻打破了出租車行業原本的平靜。2015年上半年,“專車”風靡一時,專車給消費者提供了優質的服務。同時,“專車”的出現也給司機帶來了好處。司機可以更自由的支配自己的時間,有良好的工作環境,更重要的是,公司只收取少部分的“份子錢”,司機可以受到更多的實惠。
我們之前談到“打車難”現象為打車軟件的誕生提供了需求的支撐,那么,“打車難”背后的社會原因也值得我們關注。改革開放之后,計劃經濟并沒有全部退出市場,而是經歷了一個過渡期。按理說,市場經濟條件下,包括出租車經營權在內,一切皆可正常流通。但脫胎于計劃經濟的出租車公司,選擇“政府——公司——司機”的管理模式,想靠發放牌照的方式控制出租車數量,這阻礙了市場的調節配置作用,在這種模式下,司機與公司在收入分配的博弈過程中明顯處于劣勢地位。[1]而“專車”的出現恰好對出租車行業存在的弊端“對癥下藥”,解決了出租車司機面臨的問題,所以有很多司機紛紛賣掉出租車,轉行干起了“專車”司機。
“專車”的經營模式,是與汽車租賃公司以及第三方勞務公司合作,由“專車”在整合了各方資源后,與乘客之間建立一種信息上的聯系,從而滿足乘客個性化的出行需求。這種經營模式,顯然與傳統的出租車經營模式截然不同。傳統意義上的“黑車”,一般是指提供的是質次價高的服務,就是既沒有出租車的服務好,環境又臟,價格可能比出租車還貴。[4]而“專車”價格雖然貴一些,但從現實來看,無論是滴滴、快的還是優步提供的專車服務,都比市場上現有的出租車服務要好,而且也更加安全。所以,給“專車”扣上“黑車”的帽子顯然操之過急。但是,專車的出現,也確確實實如我們看到的那般,給傳統的出租車行業帶來了沖擊,再加之一些司機的沖動行為,給社會的發展帶來了不穩定因素。
技術進步是為人類生存和發展服務的初衷,也是其最高目的。[5]但在技術發展的過程中存在許多不確定性,僅僅依靠人的理性并無法完全抑制技術帶來的負面效應。技術本質上是實現人的基本價值的手段,我們研究技術并不是為了技術本身,不能將手段當作目的,陷入舍本逐末之中。
[1]張珍珍 .打車難緣由解析[J].今日中國論壇,2012(6).
[2]施威,熊佳敏.媒介技術演進的社會動因與選擇機制[J].新聞傳播,2013(11).
[3]哈羅德·伊尼斯.傳播的偏向[M].北京: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03.
[4]余瀛波.互聯網專車不要急于定性黑車[N].法制日報,2015-01-06.
[5]何慶平.試論技術、媒介與人的互動關系[J].新聞世界,2013(5).
[6]馬歇爾·麥克盧漢.理解媒介——論人的延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
[7]蘭海洋,胡剛,袁海平.關于手機打車軟件的調查與思考[J].新西部,2014(13).
[8]保羅·萊文森.手機:擋不住的呼喚[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