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社會符號學視角看楊譯《儒林外史》中言內意義的轉換

陳勇

（許昌學院外國語學院，河南許昌461000）

[語言與文學研究]

從社會符號學視角看楊譯《儒林外史》中言內意義的轉換

陳勇

（許昌學院外國語學院，河南許昌461000）

本文運用社會符號學的翻譯理論，根據“功能相似，意義相符”的翻譯標準,評析了楊譯《儒林外史》言內意義的轉換，證明了譯者深刻地領悟了原著內容，較成功地在譯文中轉換傳遞了原著的言內意義。

社會符號學；楊譯《儒林外史》；言內意義；轉換

《儒林外史》是我國文學史上一部杰出的現實主義的長篇諷刺小說。自面世以來，該小說先后被譯成了英、法、德、俄、日等多種文字，深受國內外讀者的歡迎，并引起了各界學者濃厚的研究興趣。本文將運用社會符號學翻譯理論，評析《儒林外史》英譯本言內意義的轉換。

一、社會符號學的翻譯理論簡介

1.世界是由各種符號系統組成的，任何事物都可以看作是一個符號。作為承載社會文化信息的符號系統，語言符號系統具有強烈的社會性。社會即文化，因此翻譯不僅是語言符號的轉換，更是不同社會環境，不同文化的轉換。

2.翻譯即翻譯意義。語言符號的意義包括指稱意義、言內意義和語用意義。在具體的語境中，可同時具備上述三種意義，也可只具備一種或任何兩種意義。

3.社會符號學的翻譯理論主張采用英國翻譯理論家紐馬克的觀點，即語言有六種功能：（1）表情功能，表達言者、作者或信息源的思想感情；（2）信息功能，反映語言以外的現實世界；（3）祈使功能，在于使讀者或聽眾做出文本所期望的反應；（4）美感功能，在于通過真實或假想的聲音，或者通過比喻象征等修辭來愉悅感官；（5）酬應功能，在于使交際者之間保持接觸，也可反映交際者間的社會關系；（6）元語言功能，指語言解釋或命名自身特點的功能。語言的前四種功能是主要的，往往不能截然分開；而后兩種功能則僅用于局部。

4.意義和功能是衡量譯文質量不可缺少的兩個方面。完美的翻譯應全部傳達語言符號所具備的意義，對等再現原文的語言功能。但是，原語和譯語符號各種意義同時對應的情況很少。譯者必須根據語境對原文的三種符號學意義進行取舍，保證原文最主要的意義的正確傳達。功能對等也“不能用數學上對等的意義去理解‘對等’，而應該用近似（proximity），即功能對等的近似程度上來加以理解”，使譯文讀者獲得與原文讀者盡可能相同的感受。因此，應當遵循“功能相似，意義相符”的標準；而且功能較“虛”，語義較“實”，實現了語義相符，也就實現了功能相似。

二、楊譯《儒林外史》言內意義的轉換

言內意義必須跟其他類型的意義區分開來，因為它指的不是指稱意義或情感意義之類的語言外部的意義，而是存在于語言內部的有意義的關系。在特定語境中，作者會有意識地按照一定的規則來安排語言符號，從而生成音韻、詞匯、句法以及篇章四個層面的言內意義。本文對楊譯《儒林外史》言內意義轉換的評析，則著重于前三個層面。

1.音韻層面

語言符號的言內意義在音韻層面主要表現為擬聲、押韻、諧音等。因為原語言符號和譯語符號在聲律等物理特征方面存在著較大的差異，音韻層面的言內意義在理論上不可能在譯語中找到與其對應的語言形式，所以相對可行的轉換方式是在譯文中構建與之相應的語音關系，從而產生類似的音韻效果，傳達類似的美感功能。

例1.不敢妄為些子事，只因曾讀數行書。嚴霜烈日皆經過，次第春風到草廬。

Idarenotdoanythingwrong,becauseIhavestudiedold books.Ihavecomethroughbitterfrostandblazingbeat,and nowthespringbreezeplaysonmythatchedhut.

中國古詩詞的英譯就好比數學中的“哥德巴赫猜想”，其難點在于其字面意義可以翻譯傳達，但原文詩歌寥寥幾字營造的意境以及采用的修辭卻難以再現于譯文中。在此例中，原文第二、第四句詩的最后一個字，即“書”、“廬”的韻母都是u，屬于中國古詩修辭中常見的押尾韻。而譯者將“I”分別作為第一和第三句的主語，并置于句首，構成了押頭韻的修辭；又將beat、hut兩個以清輔音[t]結尾的單詞分別放在了第三和第四句句末，構成了押尾韻——與原文相比，在詩歌意義不變的前提下，譯文的押韻位置和語音雖然發生了變化，但也產生了類似于原文的音韻效果。

例2.錢到公事辦，火到豬頭爛。

原文的兩句俗語亦屬于押尾韻的情況——押an韻。而譯者在意譯原文含義的前提下，采用了英語修辭“半諧音”來營造類似的音韻效果，即譯文前后兩句話的第二個單詞在發音時，元音相似，而輔音一致

2.詞匯層面

語言符號的言內意義在詞匯層面主要表現為暗喻、明喻、借代以及夸張等。對于社會文化特色突出者，譯者通過意譯重點傳達了其指稱意義及信息功能，迫不得已地舍棄了其言內意義；不突出者，譯者則盡量直譯，從而保留、再現其言內意義。

例3.這些中老爺的都是天上的文曲星！

Theyareallstarsinheaven.

在中國古代，人們認為天上的星辰主宰著世人的命運；而且世上一些位高權重或杰出的人，都是天上星辰在人間的化身，比如皇帝之于“紫微星”，文官或優秀文人之于“文曲星”，武將之于“武曲星”等。譯文在詞匯層面的言內意義與原文完全對應，即通過直譯保留了原文采用的暗喻修辭，準確而完整地傳達了原文的美感功能；然而，其指稱意義僅與原文部分對應，在原文信息功能的傳達上有著較大欠缺。因此，更為理想的譯文應結合上下文語境適當增補為“areallstarsinheaven,governingtheimperialexamination”。

例4.忙忙如喪家之狗，急急如漏網之魚。

stealthilyasstraydogs,swiftlyasfishescapingfromthe net.

該例為明喻。由于原文沒有蘊含過于突出的社會文化特色，不管是指稱意義，還是詞匯層面的言內意義（即明喻的修辭手法），譯文都通過直譯的手段做到了與原文完全對應，完整無誤地傳達了原文的信息功能和美感功能。

例5.潘三正在那里看斗方……

Panhadbeenreadingthepoemsonthewall…

斗方，中國書畫裝裱樣式之一，指書畫或詩頁尺幅一或二尺見方；但在原文中屬借代，實指書寫在斗方紙上面的詩歌。譯者忽略原文言內意義及其美感功能而采用意譯，反而可以讓讀者更容易且直接地理解接受蘊含濃厚中國傳統文化色彩的原文指稱意義及其信息功能。

例6.自從進了你家門，這十幾年，不知豬油可曾吃過兩三回哩！

Shecan'thavetastedlardmorethantwoorthreetimes sinceshemarriedyouadozenyearsago…

胡屠戶語帶夸張口吻描述了他女兒在范進家過著的貧苦生活，暗諷舉業不成的范進拖累家人——短短一句話蘊含了指稱意義及言內意義，傳達出了表情功能（胡屠戶對范進溢于言表的嘲諷之意）、信息功能（胡屠戶對女兒在范家貧苦生活的描述）及美感功能（胡屠戶言語夸張帶來的修辭效果）。譯者直譯原文的處理方式也頗為完美地在譯文中保留再現了原文的上述意義及其功能。

3.句法層面

語言符號的言內意義在句法層面主要表現為特定句子結構中語言符號之間的相互關系，如語序、句子結構、語態、時態等。此外，對偶、排比以及重復這些修辭手段也應納入考慮范圍。譯者基本通過直譯（或再加以語言形式或結構微調）的方式對之進行了轉換。

例7.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thebladegoesinwhiteandcomesoutred.

原文劃線部分采用了對偶的修辭手法，即運用相同的句式而相反的語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生動而形象地刻畫出了胡屠戶的職業特點。在原文表述幾近白話文，語義淺顯直接的前提下，譯者通過直譯，有效地再現了原文的言內意義。

例8.讀書好，耕田好，學好便好；創業難，守成難，知難不難。

Studyisgood,farmingisgood:Towanttomakegoodis excellent.Tobuildupanestateishard,tomaintainitisalso hard;butifyouknowthistheyceasetobedifficult.

原文在兩個排比結構中分別將“好”“難”兩個概念重復表達了四次。與漢語一樣，英語中的重復亦可起到強調的作用，但前提是重復偶爾使用；頻繁使用重復，不但起不到強調的作用，反而會使表達顯得單調、乏味、累贅。因此，譯文中第一個排比結構中重復表達的三個“好”，均保留了下來并譯為good；而第四個譯為excellent，使譯文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過多重復。第二個排比結構的處理也極為類似：前兩個“難”均譯為了hard；第三個卻替換為指示代詞this；第四個則譯為difficult。譯文的句型結構與原文相比略有變化，但原文使用的排比及重復的修辭都得以最大程度的保留。因此，該譯文可以說是較好地再現了原文的言內意義。

通過社會符號學的翻譯理論視角下的《儒林外史》英譯本研究，可以發現譯者楊憲益、戴乃迭夫婦深刻領悟了原文，字斟酌句，將言內意義及其主要語言功能成功地再現于譯著當中，盡量讓譯本讀者領略感受到了原汁原味的中國傳統社會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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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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