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愛做飯

楊葵

一進廚房，倆眼發亮，煎炒烹炸，逮什么都想往鍋里扔。

大侄女生在四川，后來戀上了個北京男，勇敢地辭去報社的工作，撲到京城來尋心上人。來時大包小包的，男友以為她臭美，說帶這么多花花綠綠的衣服做甚。打開行李一看，辣椒、花椒、芝麻、酸菜……大半內容都是種種川地特有烹調配料，當即饞得流口水。

兩人很快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男友本來獨自一人過生活，有了上頓沒下頓，經常四處張羅狐朋狗友去小飯館扎堆兒，遭拒就直接煮袋方便面，代替全天吃喝，凄惶得很。我侄女一來，那男娃迅速從狐朋狗友的視野里消失。再出現的時候，平坦了幾十年的小腹猛地凸起，不無自豪地總結發胖原因：倆月了，沒吃過重樣的菜。得便宜賣乖，還假裝抱怨：沒把她肚子搞大，倒先被她搞大了肚子。

小侄女還在上大學，就煩住校，天天往家跑，因為學校沒有屬于自己的鍋碗瓢盆，沒有屬于自己的油鹽醬醋。回家一進廚房，兩眼發亮，煎炒烹炸，逮什么都想往鍋里扔。每次做完飯菜無不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只恨鍋鏟、漏勺不能入口，要不也得給紅燒嘍。家中只有三口人這么簡單的事實，老是被她忽視，經常一做四冷四熱，外加一鍋湯，飯后還有甜點，把我哥嫂吃得根本坐不住，在屋里直溜達。

聽我說她姐姐也愛做飯，小侄女腦袋一斜，滿臉不服，強烈要求和姐姐當面PK。有一次大人在外聚餐，兩侄女一碰頭，迅速不見了人影，原來是找了幽暗的地方，先打起了嘴仗—— 那你會做那什么嗎？還有那什么……

嘴上談兵的結果，是沒有結果，兩人相約下周末拿我家當戰場，真刀真槍比試比試。所以從下周一起，我打算每天只吃兩個蘋果，空出肚子，專心等待一頓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