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威(布依族)
車窗外,風吹過耳畔
在石阡縣城。從一個云霧彌漫的清晨出發
高大的樹枝,掛滿繁盛的枝葉
秋風洗禮,留下唯美的錯覺
一伙人走在這路上,車外是陌生的風景
那山頭,依舊揚長著怪狀的思緒
山下的河流,緩緩流進更深處的山坳去
草兒微微顫抖在那牛糞堆邊的花叢中
孤獨的青年,張望著窗外的晴天
窗外,見一縷陽光斜射進車內
座位與司機來回叫罵,泥巴路上的生物
或在這生存了半晌的塵土,復活了又睡著了去
一群奇怪的人物,各擺姿勢,躺在時光背面
等一次相遇,遇見后又悄然歸來
一陣風的力度讓沉默的耳畔失去知覺
沉默的清晨,以及顛簸的車窗
在大山深處叫喊,罵娘,或又哭笑不得
輪胎上的光陰,磨去了一輪又一輪
于是,聽見風,不停地刮著稚嫩又卑鄙的臉
在安詳的夢鄉,遇見村莊
遙遠的村莊,依舊會重復在聾了的耳邊
它掛在一處半山腰的地方,安靜茍活
如同一條小溪靜靜生活在那叫世外桃源的夢境
過客的人們百無聊賴地,看著它
僅僅這樣。沒有任何言語,或簡單的安慰
村莊也不需要過客去裝扮或點綴
乃至覺得原樣的滋味,更適合茍居
遇見村莊,它比一粒麥穗更頑強
種植叢林,神態安然地活在大地的視野
于是,沉睡的夢境醒了
許多人都故作新奇的樣子,膜拜它,偷窺它
甚至,假裝比這樣的村莊更安詳
半山腰上,村莊是淡漠的詩意
或許孤獨的老樹總在每個夙興夜寐的
日子醒來。教育剛發芽的枝椏
朝山間的小徑走去,山頂上會碰見
黑夜過后的黎明。日出了,卻又漸漸西去
它照亮了村莊,卻又不肯再多留一宿
于是村莊跟著它蒼老,獨守空房
就是在這樣的半山腰,才感到
冷颼颼的虛無,或漂泊,或漫無目的
仿佛與來自太平洋的寒流遭遇或被襲擊
冰冷的手掌指揮指尖,刻寫了
一筆一劃的鄉村小路
四野的風啊,跟著孤獨的老樹
在每一個夙興夜寐的日子醒來,卻又失眠
站在深夜的山崗。遠處
一陣陣風揚長而過,它冷眼看去
無動作,于是村莊靜悄悄
在村莊,困乏地睡去
石阡是一個美麗的地方,卻又
讓一個落魄的我撞見那不見蹤影的
精靈。它在大地上的某個村落依然困乏,后睡去
村莊是美的,莫名的詩意卻又常遍體鱗傷
牛叫聲在瓦片上不停地顫動
晴朗的天掛起風。樹木閑適地過活,卻也笑了
很陡的山路,轉了幾個彎
綠色的植被、河流、天空,綠色的村莊
在車窗內,旅人的眼里晃了又晃
閉上眼睛,跟著旅人。后被打包,帶走
村莊也跟著困乏地睡去
年幼的頑童繞過小溪,哼著小曲,趕著牛回家
行駛的車在沉思似的,不知覺
穿越陽光,乘七月晴天
所有的七月光陰消逝在瞌睡的車間
玻璃車窗內,一股溫度恰好的氣流
涌進慌亂不安的叢林深處
我在這悄無聲息的大地存活
試圖用乖巧的臉貼近心靈羸弱不堪的冰涼處
叢林里碩大無比的怪物,敲響
那安靜萬千的鐘。天是晴的
石阡活在叢林之中,又與叢林密不可分
接近山頂的是參天大樹,接近
蒼穹的是露出雙乳模樣的山頂
站在山上公路邊,獨自張望
一只手仿佛能穿越陽光,撫摸藍天
正好七月晴天時,靜靜私會
穿越陽光,飽滿了山峰和河流
在田間奔馳,在晴朗的天空橫行霸道
一番顛簸,輾轉反側
隨著一條河流而去,掠過夢境的颶風
一座美麗的城市出現在山川河流邊
她碩大,美麗,神秘,又盛滿了滄桑
相約石阡,望秋水
橋上,那流淌進山川的心河
站在橋上望遠處的丘坡
風掠過發絲,在山川中擊起強大的鳴響
山川下存活的河流,安靜又慌忙
斷崖上的大雁從橋頭飛過
它飛過高樓,飛過溫泉上的怪石
飛過那高高聳起的、荒蕪的地平線
我在一個陌生的角落橫空出世
依靠河流生活的仡佬族人
她們善良、淳樸,平淡生活,安靜度日
而我也將靜靜地流去,到遠方
哪里有居住人家,哪里就有我的身影
就這樣,喂飽善良的村莊
責任編輯 ?石彥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