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條河流的命名

欄目主持/黎 明 文、圖/程新皓 編輯/羅婧奇

對一條河流的命名

欄目主持/黎 明 文、圖/程新皓 編輯/羅婧奇

盤龍江是流經昆明的一條河流，長不到一百公里，在昆明建城之前就已存在。它沿岸的地景一直在變化，曾經的農田變為郊區，曾經的郊區變為城市。我以為，唯一未變的只有江水本身。

然則這樣的敘述經不起推敲，因為江水本身自然也在變。撇開其流淌的屬性不談，在古時地圖上那些縱橫交雜的支流，如今多已不存。而再追溯到足夠久的年代，河流也是不存在的，所謂滄海桑田，“陳火化為灰燼，灰燼化為泥土”。

河流在時間和空間的變換中展示著自身，其生命存在于時空的糾纏中。而我所能感知的是它在我生命時間中的投影，一種變質的切片。當我嘗試以收集者式的客觀去接近，得到的卻只是最個人化的碎片。那些似是而非的標本在時空中解體而又重新交織，幻化為另一條同樣復雜的河流，一條由我所命名的河流。

云南省城六河圖說（清 黃士杰繪）

山谷河岸

樹叢河岸

長蟲山巖石上的化石

長蟲山頂的巖石

長蟲山是昆明北邊的一座山，和盤龍江平行。昆明建城大抵和它相關，所謂“長蟲山,長蟲山,吃云南,屙四川”，于是汪湛海為了配合這條長蟲，終于把昆明建成了烏龜的模樣：圓形的城，六道門。

長蟲山曾經也是水：它是二疊紀時沉積而成的石灰巖層，在巖溶作用下形成所謂的喀斯特地貌。當這里的植被被人類活動毀壞后，就再也沒有恢復，灰白色的嶙峋巨石如同怪獸的脊。

桉樹葉（老枝條)

桉樹葉（新枝條）

桉樹新長出的葉子是卵形葉，隨著時間的推移，最后長出的葉子變成了狹長的羽狀葉。

本來云南是沒有桉樹的，但由于生長迅速、管理簡單，它被大量引種，作為行道樹和河邊鞏固堤岸的植物。在盤龍江的兩岸生長著大量的桉樹。

桉樹

匯流處

桉樹河岸

薩克斯吹奏者

晾曬東西的人

尋找化石的人

尋蜂人

農民

好牧羊人

捕魚的人

看門人

纏足婦人

去醫院看病的人

老和尚

退伍老兵和他的狗

拍照的人

綠化工人

城郊河岸

鬧市河岸

猴類頭骨化石（約30000年前）

盤龍蟲

萊德利基蟲

海綿

吐卓蟲

滇東貝與古油櫛蟲

等刺蟲

云南頭蟲

滇東貝

古油櫛蟲

盤龍蟲（Panlongia），在盤龍江附近的崗頭村剖面被發現，因盤龍江而得名。發現并命名這種生物的是我的高中同學劉琦。

在盤龍江附近，廣泛分布著寒武系的巖層，其中包含著從寒武紀生命大爆發開始的生物群落。這些五億多年前即存在于此的生物證明，當時的盤龍江附近是一片陽光可以穿透的淺海。直至二疊紀大滅絕前，以三葉形蟲為代表的生物一直在此繁衍生息。

牟氏螺螄

錐蜷

滇池圓田螺

銅銹環棱螺

螺螄屬(Margarya)屬軟體動物門、腹足綱、田螺科，僅生存在云南的高原湖泊中，為云南的特有物種。該屬共有10個種，其中4種為化石種、6種為現生種。

從盤龍江入湖口挖起的淤泥中，有大量螺螄破損的外殼。這些軟體動物自二疊紀大滅絕后，逐漸占據了原本屬于腕足動物的生態龕。

在湖邊距今數萬年前的地層中，也有螺螄的沉積，周圍居民用以建筑房屋的土坯中，能看到很多破裂的螺螄殼。但這些傳統建筑，隨著城市的擴張，正在逐漸消失。

帶有螺螄碎片的土坯

柳樹河岸

河口

沉積巖：空間維度與時間維度的交換

【攝影師簡介】

程新皓，1985年出生于云南，2013年畢業于北京大學化學與分子工程學院，獲博士學位。現作為藝術工作者生活于云南昆明。攝影作品獲得2015年第七屆三影堂攝影獎“資生堂攝影師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