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迪
今年是戰后70周年,如何總結這段歷史,既是全球媒體的重要議題,也是思考今后全球政治發展方向的一個重要線索。首先從意識形態上講,今天的日本,冷戰時代的“革新保守”陣營對立已然消失,整個日本社會保守成為主流。按日本媒體人田崎史郎說法,今天日本社會只有“穩健保守”與“強硬保守”。什么是“強硬保守”?田崎說,是否參拜供奉“甲級戰犯”的靖國神社以及對中韓態度,是劃分“強硬保守”“穩健保守”分野的標準。依這種劃分,參拜供奉“甲級戰犯”靖國神社及主張對華、對韓強硬者為前者,否則就是后者。
上述劃分雖然有嫌簡單,但卻一目了然。在許多日本人看,安倍晉三雖在機敏、言辭表達方面遠不如小泉純一郎,但他卻在戰后政治中創出“梅開二度”的奇跡,并讓其第二任政權有驚無險,維持兩年以上。這一“成果”,應與其強硬的保守主義主張有關。
第一任下野后,安倍晉三蟄伏5年,這期間他不斷以其鷹派主張,贏得日本社會中的“強硬保守”力量支持。據說2013年末參拜靖國神社前,有人勸其三思,但安倍說,我必須回應那些人對我的期待。的確,2007年安倍下野后,日本社會“強硬保守”層依然對安倍不棄不離。
有人說小泉純一郎是一匹獨往獨來的狼,而安倍政治則靠眾“哥們”捧場。第一屆安倍內閣被稱為“哥們內閣”而遭媒體詬病,第二屆內閣后,安倍仍然把哥們安插到內閣中,其中其死黨、前首相麻生太郎也被拉進內閣。此外,安倍還把“側近政治”發展成為一個非常高效的決策組織。例如定期在首相辦公室舉行的“正副官房長官會議”,目前成了日本“最高決策機構”。參加這個會議的有官房長官菅義偉、官房副長官(政務)加藤勝信、官房副長官(政務)世耕弘成、官房副長官(事務)杉田和博以及首席秘書今井尚哉??梢哉f,上述5人可稱安倍晉三的“側近中的側近”。在這個會議上,安倍政權最重要的決策不斷被推出。
從各種報道看,上述安倍“側近”5人都對安倍晉三忠心耿耿。他們輔助安倍的目的,是讓安倍政權成為長期政權。這5人從這個角度出發,對安倍晉三任何有損政權穩定的做法都提出意見。例如2013年底,安倍決定參拜靖國神社,這5人無一人贊成。在安倍出發參拜前,菅義偉還曾苦苦勸說。他認為如果安倍非要參拜不可,那就放在政權末期。而安倍大秘今井尚哉,曾多次對外務省保證要勸止安倍參拜。事實說明,安倍側近的情報十分準確,大媒體中除《產經新聞》外,其他媒體都不同程度反對參拜。最令安倍吃驚的是,美國駐日使館迅速作出反應,對其參拜表示“失望”。
其實,在安倍內閣以及自民黨內部,也存在“強硬保守”與“穩健保守”之分,絕非鐵板一塊。在內閣中,安倍鐵桿同盟有麻生太郎、甘利明,他們的共同特點都是“官二代”,屬于“強硬保守”。而與安倍面和心違的則有石破茂。關于參拜靖國神社問題石破茂在2012年9月曾在總裁候選人共同記者會上說“為了實現天皇陛下親自參拜是政治使命”,表示他本人與安倍的不同。另外,在自民黨內與安倍晉三在對外政策上明顯不同的有前總裁谷垣貞一。2006年自民黨總裁選前,安倍晉三曾參拜靖國神社。對此當時谷垣貞一批評說:“對于即將就任首相或政府重要位置的人,即使以私人名義參拜,也必須思考自己的行為是否可以真正獲得理解?!?/p>
戰后70年,經歷戰爭災難一代及幾乎退出歷史舞臺,戰后一代不少人對戰后秩序不滿,希望日本成為“正常國家”。加上長期蕭條,人心不穩,因此安倍修憲主張可能成為現實。此外,日本還有可能決定派遣自衛隊到海外“保護、救助邦人”,在境外行使武力。在這些方面,不論“強硬保守”與“穩健保守”尚有分歧,但差別不大。未來數年,日本的戰后秩序可能面臨一個重大轉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