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心碎的一段美俄邊界

●（美國）漢佛里·霍克斯利

令人心碎的一段美俄邊界

●（美國）漢佛里·霍克斯利

白令海峽中的兩座小島，間隔只有兩英里，一個屬于美國，一個屬于俄羅斯。冷戰(zhàn)鐵幕降下來了，但是，一條冰幕仍然難以逾越。

海峽兩岸

弗朗西斯·歐澤納指著墻上掛著的女兒麗貝卡（19歲）的照片說：“你看她膚色多白。這是我們家的俄羅斯血統(tǒng)。她多漂亮，不是嗎？”

歐澤納是美國西部邊界小代奧米德島上的一位部落首領(lǐng)。她的家坐落在陡峭的小山坡上，從客廳窗戶俯瞰，兩英里外狹窄水域的另一邊，是小代奧米德的姐妹島——隸屬俄羅斯的大代奧米德島。

弗朗西斯說：“我知道我們有親戚住在那里。老一代人越來越少了，問題是，我們對親戚一無所知。我們正在喪失自己的語言。我們現(xiàn)在講英語，他們說俄語。這不是我們的過錯，也不是他們的過錯。現(xiàn)狀真糟糕。”

邊界割不斷血緣

白令海峽地區(qū)的這些人仍然將自己看作一體，邊界添了不少麻煩。這條邊界是在1867年劃分的，當時，美國從錢囊空虛的沙俄手中收買了阿拉斯加。但是當年誰也沒把邊界當回事，兩個島上的人仍然來來往往。直到1948年，邊界突然關(guān)閉，蘇軍進駐大代奧米德島，平民被強迫搬遷到西伯利亞大陸定居。

弗朗西斯說：“要是能走向統(tǒng)一，會讓這里許多人更安心。但是，我看不會實現(xiàn)。”

這個偏僻小島上的八十名居民中人人都在俄羅斯某地有親戚。20多年前蘇聯(lián)解體的時候，曾經(jīng)出現(xiàn)一線團聚希望。

羅伯特·蘇魯克也是小島上的一位部落首領(lǐng)，當時他曾經(jīng)參加一次探險之旅，在西伯利亞東部的楚科奇自治區(qū)尋找失散的親戚。

羅伯特回憶說：“我們滑雪、坐著狗拉雪橇，每天能走20～25英里，總共去了16個村子。我在三個村子里找到了母親這邊的親戚，還有她最親密的表妹！我和家人又團聚了！”

羅伯特的家也在小山坡上，就在弗朗西斯的家下面不遠。這里沒有公路、沒有汽車，各家各戶通過小路、臺階連接在一起。

羅伯特家里的墻上貼著家人的照片，其中一張是他今年1月才過世的母親，另一張是另外一位俄羅斯表親。書架上有一本學俄語的書。掛著的外套、長槍當中，還有一頂原來蘇軍士兵送給他的老式紅綠兩色軍帽。

另外還有一張照片，是當年羅伯特在精銳部隊“愛斯基摩軍團”任中士時拍攝的。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退役，一項工作是觀察俄羅斯方面的惡意活動。

代奧米德島景觀

他說：“我們可以看到他們的船艦、直升機。在俄羅斯島嶼的北面有一個軍事基地。我們乘船出海捕魚，如果靠俄羅斯島嶼太近了，對方可能會鳴槍警告或者大聲喊話讓我們后退。”過去幾年間，人們不斷希望，隨著俄羅斯和西方關(guān)系的日漸緊密，邊界控制也會越來越松。但是，隨著烏克蘭危機的爆發(fā)、俄羅斯加緊屯兵，這個希望再次破滅。

加拿大、美國保護邊界的聯(lián)合行動小組“北美空中防御指揮部”上校帕特里克·卡彭蒂爾說：“他們已經(jīng)建立起新的北冰洋指揮部。他們重新啟動冷戰(zhàn)時代的基地。所有這一切肯定會引起擔心。”

但是，與俄羅斯和歐盟的邊界比起來，（白令海峽的）這個邊界相對仍很寬松，兩邊都沒有掛國旗。攔截的俄羅斯軍機總數(shù)雖然最近有所上升，但是過去幾十年一直維持在平均每年10次，此處領(lǐng)空被化為“非惡意”類，沒有遇到過歐洲軍隊經(jīng)歷的那種（俄羅斯）強悍。

行動指揮官、F-22戰(zhàn)機飛行員查爾斯·巴特勒中校說：“俄羅斯飛行員非常專業(yè)，總是在我們的領(lǐng)空之外活動，絕對合法。”

景色荒涼的白令海峽地區(qū)

輕松氣氛難以維持

很難肯定這種輕松的氣氛會持續(xù)下去。代奧米德島緊靠北極圈，由于氣候變化、冰層融化，這里蘊藏的豐富的自然資源越來越便于開采。美國地理調(diào)查數(shù)字顯示，北極未勘探出的的石油蘊藏量占全世界的13%、天然氣占30%。

穿越白令海峽的航線更短、也更加開放。五年前，只有五艘輪船經(jīng)由北極航線、而不是更長的蘇伊士運河航線前往歐洲。三年后，71艘輪船運載130萬貨物使用北極航線。預計到2020年，年貨運量將達到2000萬噸。

與此同時，還有加強跨界聯(lián)系的長遠計劃，包括在白令海峽之下修建一條長達64英里的通道。克里姆林宮已經(jīng)在2011年正式批準，美國也表示支持。

阿拉斯加州政府北極事務(wù)顧問克萊格·佛里納說：“我們喜歡這個計劃。我們和外部世界聯(lián)系很困難，基礎(chǔ)設(shè)施有限。（通道）將把我們與亞洲市場直接聯(lián)系起來。”不過迄今為止，并沒有看到多少實際行動，也沒有讓代奧米德島人與他們的俄羅斯親戚重逢團聚的新舉措。

羅伯特拿出一架高倍望遠鏡放在屋外窗臺上，他指著大海的另一面說：“來看一看。就在那兒，他們也在觀察我們。那所廢棄房屋的頂上，還有更往北的地方。看看。”透過望遠鏡，可以明顯看到小山頂上的俄羅斯觀察哨。

羅伯特收起望遠鏡拿回屋里，他說：“真不該是這樣的。我們在這里生活好幾千年了。英國人、美國人、俄羅斯人沒來的時候就在，任何一國政府、任何一項條例把我們和家人隔開之前我們就在這里生活。這條邊界讓我們心都碎了。”■（編輯/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