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蒙書《日記故事》作者考

古代蒙書《日記故事》作者考

張建利，杜秀萍

(山西師范大學臨汾學院，山西臨汾041000)

摘要：《日記故事》是明清時期流行于民間的一部蒙書，講授了300多個故事，在當時影響很大，而今日已很少提及。今存《日記故事》的版本署名不一，多為虞韶，然所屬朝代卻又混亂不堪，有的記為元代，有的記為明代。據史料、方志、書目考證，《日記故事》作者確為虞韶，宋末元初福建建陽人。

關鍵詞：《日記故事》；虞韶；建安

文章編號：1672-6758(2015)06-0145-2

中圖分類號：I206.2

《日記故事》是明清時期民間非常流行的一部道德教育書，向兒童灌輸倫理道德，嘉靖二十一年的熊大木版《日記故事》序言中就寫到，“《日記故事》一書，乃童稚之學，誠質往行實，前言，以孝、第、忠、信、禮、義、廉、恥之事，悉舉而備，使資幼學者，講習有所楷梯也。”①明清兩代，各家版本迭出，影響非常大，直到清末宣統年間都還在刊刻。上世紀50年代，張志公先生在《傳統語文教育教材論——及蒙學書目和書影》中提到了《小學日記切要故事》(今天俗稱《日記故事》，歸為散文故事一類蒙書范疇。關于《日記故事》的作者，明嘉靖年間有文獻記載：

高儒《百川書志》卷3《經志·蒙求》：“《小學日記故事》10卷，皇明建安草窗虞韶(以成)纂集。”②

《新刊大字分類日記故事》嘉靖二十一年(1542)刊本題屬：“建安草窗虞韶以成纂集，書林鰲峰后學熊大木校注。”

虞韶其人其事，最早見于地方志的記載，明孝宗弘治年間黃仲昭編纂《八閩通志》卷65《人物·建寧府·儒林》記載：

【元】毛直方，字靜可。建安人。宋咸淳中預薦，入元授徒講學，士爭趨之，有《聊復軒稿》二十余卷，嘗編《詩宗群王府》三十卷及《詩學大成》。后被一命，得教授半俸終其身。同縣人虞韶，字以成，嘗纂集《小學日記切要故事》行世。虞廷碩，字君輔，嘗編集《歷代詔令》四卷、《制誥》五卷、《古賦準繩》十卷行世。劉邊，字近道，工詩，有《自家意思集》。③

與此類似的條目又見于謝純編纂《(嘉靖)建寧府志》卷18《人物·文學·元》。清代鄭方坤編《全閩詩話》卷5，劉邊一條中記載了虞韶的好友：

劉邊，字近道，建安人，與同邑虞韶、虞廷碩、毛直方四人齊名。④

清代鄭杰《閩詩錄》戊集卷1記載：

【元】(毛)直方，字靜可，建安人，與同邑劉邊(近道)、虞韶(以成)、虞廷碩(君輔)并勤著述。宋咸淳癸酉以周禮領鄉薦，入元授徒講學，省府上其名得教授致仕，半俸終其身。

虞韶的主要資料還有史料、私家著述等，清代倪燦撰、盧文弨補《補遼金元藝文志》和清代錢大昕撰《補元史藝文志》記載：

虞韶小學日記切要故事十卷，字以成，建安人。⑤

虞韶六學日記故事十卷，建安人。⑥

清代魏源編《元史新編》卷93《志十之三》、清代曾廉編《元書》卷23均提到《日記故事》的作者是虞韶。清代私家藏書也有此記載，黃虞稷編撰的《千傾堂書目》中第3卷《小學類·附小學·補元》記載：“虞韶小學日記切要故事十卷，字以成，建安人” ，⑦第15卷《類書類·補元》中也記載：“虞韶小學日記故事十卷，建安人” 。⑦

歸結上述記載，關于虞韶可以得出如下幾點認識。

1.虞韶確為《日記故事》的作者，字以成，福建建安人，《日記故事》的初名當為《小學日記切要故事》，最初卷數可能是10卷。今藏中國人民大學圖書館明萬歷三十九(1610)年閩建書林余熙宇忠慶堂刻本《鳳毛日記故事》題“明完初子輯”， 今藏日本東京大學明閩建劉君麗刻本《新刻太倉藏板全補合像注釋大字故事》題“明楊喬輯”當誤。

2.虞韶生活于宋末元初。毛直方是宋元間福建建安文學名士，“咸淳”是南宋度宗年號，“宋咸淳癸酉”即1273年。“以周禮領鄉薦”即鄉試中舉，如果按照毛直方20歲鄉試中舉，也就是毛直方大致出生于1253年。虞韶與毛直方等“并勤著述”，如果二人年齡相仿，那么虞韶很可能生于1253年前后。虞韶的卒年，史料所限，實無法考證。今藏國家圖書館的明管眗增校、明余氏西園堂刻本《新刊明解圖像小學日記故事十卷》載“明虞韶輯”，誤。

3.高儒《百川書目》及熊大木版《日記故事》均記載“草窗”，很有可能虞韶在由宋入元后，隱居不仕。

虞韶編《日記故事》在當時是否行于世，已無法考證，但明清兩代均有翻刻，留下了諸多版本，流傳很廣，影響很大，在明清兩代的小說中多次提到。此外，清代于敏中等著《天祿琳瑯書目》中還記載了虞韶編著的其它書目：

太學新編排韻字類〔八函，六十四冊〕。

宋李錫、虞韶撰。……是書卷首刊昭武李錫、建安虞韶編次。……考之《宋史》列傳，二人俱不載。《藝文志》內，亦未列此書。然標題之上冠以太學新編，二人似曾肄業於太學者。⑧

此書現已不存，從其中提到的“建安虞韶”，當可以判定，與《日記故事》的作者虞韶當為同一人。于敏中等人之所以沒有從《宋史》及《藝文志》中查到虞韶的記載，是因為虞韶是由宋入元的。

《八閩通志》《建寧府志》《全閩詩話》《閩詩錄》記載與虞韶齊名的有劉邊、虞廷碩、毛直方。劉邊，字近道，福建建安人，工詩文，與當時著名理學大師熊禾交好，“與熊勿軒(禾)友善”。⑨從其參與元初月泉吟社《春日田園雜興詩》的征集一事，可確定也是入元后隱居的人士。⑩所著有《自家意思集》及《讀史摭言》若干卷。

毛直方，字靜可，福建建安人，工詩文，宋元間文學名士。宋咸淳癸酉(1273)年鄉試中舉，后兩年，丙子(1275)年，元軍攻克宋軍事重鎮安慶和池州，威逼建康，沒多久福建淪于元人之手。南宋滅亡后，有人薦其才均拒，不仕元朝，優游閭里，授徒講學。元代重興科舉制后，以明經擢進士第者，多出其門下。省府上其名，得教授致仕，半俸終其身。元泰定元年甲子(1324 )年為劉應李的《翰墨全書》作序、泰定二年(1325)為建寧府學做記。所著有《詩學大成》《詩宗群玉府》《聊復軒斐稿》。虞廷碩，字君輔，福建建安人，所編集《歷代詔令》《制誥》《古賦準繩》。

虞韶纂《日記故事》始于何時，由于沒有史料記載，具體時間已經無從考查，這部書記載大量的歷史故事，教育孩童，很多材料來自于史書，想必需要很長時間。今日所能見到的最早的版本是明代嘉靖21年熊大木出版的《新刊大字分類校正日記大全》，共九卷，書目題有“建安草窗虞韶以成纂集，書林鰲峰后學熊大木校注”，還有熊大木做的序。“余因館蒙以此進講者錯落愈盛，至于句讀不可以分，故暇日立意檢點疑者解之絮者去之，日積月累，孟秋是書告成焉，鄰居劉者懇求與之鋟梓，余不敢以私為己有，欣然付之刊行，后學君子知有妄處篡改而證之，非余之幸，實天下之幸也，是為序。”可以看出，熊大木出版此書的良苦用心。

熊大木是明嘉靖、萬歷年間福建建陽人，福建建安、建陽在宋元兩代就已經是著名的出版中心，無論官刻、私刻還是坊刻都達到了空前未有的程度。《日記故事》今存國內外幾十種版本，都是經過明清學者或增加，或刪節后的版本，原本已經湮沒不傳。明代中后期福建印書業興旺，書坊主為最大限度地逐利，大量刊刻《日記故事》，同時也帶來了對作者署名的混亂。

注釋

①鄭振鐸：《中國古代版畫叢刊2·日記故事》，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第578頁。

②(明)高儒：《百川書志》，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第41頁。

③(明)黃仲昭修纂：《八閩通志》(弘治庚戌本)，福建省地方志編纂委員會主編，福建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二版，第760頁。

④(清)鄭方坤：《全閩詩話》，清乾隆詩話軒刻本，福建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

⑤(清)倪燦撰、盧文弨補：《補遼金元藝文志》， 見二十五史刊行委員會補編《二十五史補編》(第六輯)，中華書局，1989年版，第8498頁。

⑥(清)錢大昕撰：《補元史藝文志》，見二十五史刊行委員會補編《二十五史補編》(第六輯)，中華書局，1989年版，第8416頁。“六學”疑應為“小學”，疑誤。

⑦(清)黃虞稷撰，瞿鳳起、潘景鄭整理：《千傾堂書目》，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107頁。

⑧(清)于敏中等：《天祿琳瑯書目》(卷2)《宋版·子部》。

⑨(清)李清馥撰：《閩中理學淵源考》，徐公喜、管正平、周明華點校， 鳳凰出版傳媒集團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506頁。

⑩參見(清)鄭方坤編：《全閩詩話》，清乾隆詩話軒刻本， 福建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清)顧嗣立編：《元詩選(三集)》康熙版，中華書局，1987年版，第85頁。

參考文獻

[1]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文化研究所文化室.明代通俗日用類書集刊[M].北京：東方出版社，2011.

[2](日)長澤規矩也.和刻本類書集成[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

[3]鄭振鐸.中國古代版畫叢刊·日記故事[M]. 北京：中華書局，1959.

[4]方師鐸.傳統文學與類書之關系[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86.

[5]胡道靜.中國古代的類書[M].北京：中華書局，1982.

On Author of the Enlightenment BookDiaryStories

Zhang Jianli，Du Xiuping

(Linfen College, Shanxi Normal University, Linfen, Shanxi 041000，China)

Abstract：Diary Stories is an ancient enlightenment book which is very popular in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It tells more than three hundred stories, which had an influential effect in ancient times, but it is seldom referred today. Now there are different editions of the book. With the writer named YuShao. Some people think Yu Shao lived in the YuanDynasty while others think he lived in the Ming Dynasty. According to the proof of the historical materials, local records as well as related book lists, it is undoubtedly Yu Shao who lived in the late Song Dynasty and the early Yuan Dynasty. Besides, his hometown is in Jianyang city of Fujian province.

Key words：Diary Stories；YuShao；Jianan

Class No.:I206.2Document Mark：A

(責任編輯：鄭英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