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業競爭優勢的演進邏輯及其當代啟示 ——基于分工演進的視角

產業競爭優勢的演進邏輯及其當代啟示
——基于分工演進的視角

王麗程

(成都信息工程學院商學院，四川成都610103)

摘要：從國際分工規律演進的視角首先分析了不同分工時期產業競爭優勢的基本特征，進而揭示出產業競爭優勢漸進動態化、精細化與品質化的演進邏輯，最后提出了其對于中國產業競爭優勢提升的當代啟示。

關鍵詞：產業競爭優勢；基本特征；演進邏輯；當代啟示

作者簡介：王麗程，碩士，成都信息工程學院商學院。研究方向：產業經濟學。 劉娟，在讀博士，中南財經政法大學；講師，黃淮學院。研究方向：旅游跨文化交際、國際旅游。

文章編號：1672-6758(2015)07-0061-4

中圖分類號：F062.9

文獻標識碼：A

Abstract：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volution of th labor division,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basic characteristics of the industrial competitive advantages in different periods of labor division, and reveals the dynamic evolution logic of the industrial competitive advantage. The paper pointed out the enlightenment for China's industrial competitive advantage development.

基金項目：本研究系國家旅游局重點規劃項目(項目編號：12TABK003)和中南財經政法大學2014年研究生創新課題項目(項目編號：2014B0801)部分成果。

一引言

后金融危機時代，全球產業發展和競爭的大環境正發生急劇變化。如何塑造新型產業競爭優勢，獲取產業持久競爭力成為當前乃至今后較長時期內各國經濟發展戰略的重心。2009年12月以來奧巴馬政府確立的“重振制造業”戰略，以及德國政府2013年4月推出的“工業4.0”戰略都致力于獲取新型產業競爭優勢。中國政府也在去年12月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提出要加快培育新型產業競爭優勢，今年3月李克強總理在全國兩會上提出的“中國制造2025”更是表明了這一點。可見產業競爭優勢已經受到了世界各國決策層的高度重視，但遺憾的是，與該課題的現實重要性相比，學術界對其的既有研究顯得不夠。

目前關于產業競爭優勢的文獻大量集中在實證方面，如產業競爭優勢評價，[1][2][3]產業競爭優勢與產業集群、技術標準、行業知識產權戰略等的關系，[4][5]產業競爭優勢培育或提升[6][7]等。而少有研究從定性上探討產業競爭優勢的演進邏輯。從已有的文獻來看，國內僅有杜業明和薛俊強、薛俊強[8][9]曾對產業競爭優勢的源泉做過理論上的探討。無疑他們的研究為本文奠定了一定基礎，但他們把古典新古典時期的一些國際貿易理論作為產業競爭優勢源泉的觀點顯然沒有真正抓住產業競爭優勢形成的根本原因，進而也就決定了他們對產業競爭優勢階段劃分的局限性。

“由于產業競爭是一國的某一產業同其他國家的同一產業之間的比較且主要關注‘可貿易產業(Tradeable Goods Industry)’①”。[10][11]因此，本文借鑒杜業明和薛俊強將產業競爭優勢置于國際貿易這一經濟現象下進行研究的思路。但與他們研究方法不同的是，本文認為國際分工的演進才是形成產業競爭優勢的根本原因和劃分產業競爭優勢階段的根本標準。裴長洪等[12]也指出在不同區域之間進行比較的產業競爭必定離不開國際或區際交換活動并受到國際分工規律的制約。鑒此，文章余下部分做如下結構安排：第二部分從國際分工演進的視角考察產業競爭優勢在不同分工時期的基本特征；第三部分指出產業競爭優勢演進的基本邏輯；第四部分為當代啟示。

二產業競爭優勢的基本特征：分工演進的視角

自1776年斯密提出分工學說以來，國際分工經歷了三次顯著變化：產業間分工、產業內分工和產品內分工。[13][14][15]在不同的國際分工下，產業競爭優勢的基本特征明顯不同但又一脈相承，通過對不同分工形態下產業競爭優勢基本特征的分析有助于洞悉其演進的基本邏輯。

1.產業間分工：成本、靜態競爭優勢。

產業間分工是二戰以前國際分工的主導形式，其突出表現在亞、非、拉等殖民地半殖民地國家專門生產農業原材料、礦物原料等初級產品，而歐美等資本主義國家則專門生產工業制成品。[16]在這種分工形態下參與國際或區際貿易活動的基本單位是不同國家或地區的某一產業，而決定某一產業是否能夠進行貿易行為或者說是否具有競爭優勢的根本動因則在于這一產業是否具有某種要素稟賦優勢所決定的絕對或相對成本優勢。Adam Smith(1776)、David Ricardo(1817)先后指出生產的絕對成本與相對成本優勢是根本的產業競爭優勢并推動不同產業之間進行大量貿易。進一步，Eli Heckscher(1919)及其學生Ohlin(1933)提出一國的要素稟賦及產品要素的投入比例差異是產業具有成本競爭優勢的原因(H-O定理)。1953年“里昂惕夫之謎”②提出過后，西方學術界從人力技能、人力資本、要素密集度逆轉、需求逆轉等角度進行解釋，從而使產業成本競爭優勢的內涵得到了更廣泛意義上的豐富與發展。[17][18]

如上，除了成本優勢是這一分工時期產業競爭優勢的基本特征之外，另一方面，由于技術研發與運用的時代局限性，更由于形成產業成本競爭優勢的要素稟賦的自然賦予意義明顯，靜態性成為該時期產業競爭優勢的又一基本特征。其突出表現為在產業間分工下，一旦某一產業的要素稟賦優勢減弱或者消失，那么這一產業的競爭優勢將跟隨衰敗。從經驗事實來看，其典型代表就是那些有 “自然資源詛咒”之稱的既因自然資源興也因自然資源敗的資源型產業，如美國匹茲堡的鋼鐵產業、德國魯爾區和中國陜北神木的煤炭產業。這些產業具備的一個共同特征就是：技術原始簡單，嚴重依賴于自然意義上的礦產資源。

2.產業內分工：差異化、動態競爭優勢。

第三次科技革命推動了產業內分工的迅速發展，并使其成為二戰以來至20世紀70年代間國際分工的主導形式。產業內分工是指同類產品的差異化分工，其突出表現為經濟發展水平、要素稟賦結構、消費結構等極為相似的工業國之間進行的以工業制成品為主要貿易對象的差異化產品貿易在全球貿易總量中具有壓倒性優勢。產品之間的差異性是這一分工形態下產業競爭優勢大小與產業能否參與國際貿易活動并取得貿易利益的關鍵，而不僅僅表現為產業間分工形態下的產業成本優勢。Posner(1961)指出由新技術引起的系列技術時滯差距是重要的產業競爭優勢。[19]Raymond Vernon(1966)認為產品所處的不同生命周期階段是產業競爭優勢形成和消失的原因。[20]Paul R. Krugman(1979)明確提出產品異質性是關鍵的產業競爭優勢并推動產業取得貿易利益。[21]

容易發現，差異化優勢是這一分工時期產業競爭優勢的基本特征，這不單表現為產品的差異化，甚至企業本身的異質性都構成產業競爭優勢。[22]而進一步研究可知，產品的技術形態與生命周期不僅是一種差異化競爭優勢，更是一種具有動態意義的競爭優勢。直觀上可以這樣來理解，即當一個國家或地區的某一產業剛處于某一前沿技術投入使用的階段，那么該產業就可能獲得這種因為技術時滯差異而帶來的競爭優勢并收獲大量貿易訂單。但隨著前沿技術的不斷擴散與被模仿，這一產業競爭優勢又將會不斷減弱甚至消失。歸納之即是說，差異化、動態性是產業內分工體系下產業競爭優勢的基本特征。

3.產品內分工：價值鏈、要素競爭優勢。

產品內分工是20世紀90年代以來國際分工的主導形式。很多產品生產過程所包含的不同工序和區段，被拆散分布到不同國家進行，形成以工序、區段、環節為對象的分工體系是這一分工形態的矚目特征。(盧峰，2004)在這種更為細致和發達的分工形態下，最終產品的生產往往不再由任何一個國家獨立進行，而是由多個國家共同參與完成。因此，一個國家的產業競爭優勢首先就集中表現為產品價值鏈某一環節或者價值鏈本身、價值鏈之間的競爭優勢。Porter(1985)指出競爭者價值鏈之間的差異是產業競爭優勢的一個關鍵來源，分解基本的價值鏈并充分重視價值鏈的內部聯系是構筑產業競爭優勢的基石。[23]其次，就其實質來講產品內分工是各國以優勢要素參與國際分工。[13]也就是各國以各自的優勢要素，分別專業化生產產品價值鏈條上具有不同要素密集度特征的(諸如勞動密集型、資本密集型、技術密集型等)環節和區段。稀缺要素，特別是一些高級、專業要素，如高級人力資本、現代通訊基礎設施、先進的信息技術、科學的管理等要素優勢因此成為產業競爭優勢在這一分工形態下的又一特征。

三產業競爭優勢的演進邏輯：動態化、精細化、品質化

正如第二部分所述，隨著國際分工規律的不斷演進，產業競爭優勢在不同分工形態下表現出相異但一脈相承的基本特征。而正是這些基本特征構成了產業競爭優勢演進的基本邏輯：漸趨動態化、精細化與品質化。

介于局限的技術開發運用能力與要素稟賦的顯性自然特征，產業競爭優勢在產業間分工下明顯靜態化，而產品技術形態的時滯差距和產品生命周期形態的變化則使產業內分工下的產業競爭優勢具有明顯的動態意義。到了產品內分工時期，由于要素的可創造性、可流動性顯著增強，特別是伴隨著大規模資本、勞動力的跨國跨州流動以及技術、信息、知識、管理等高級要素在全球的快速擴散與傳播，產業競爭優勢的動態性更趨顯性化。

無論是在產業間還是產業內分工下，分工的界限都是“產品”，而在產品內分工下，分工的界限是“要素”或者說是產品價值鏈的某一環節、區段。分工界限的這種演進使得產業競爭優勢也漸進精細化。換句話說，在產品內分工時期，產業競爭優勢可以不再依靠某一完整的產品去獲取，而只要能夠在產品的某一環節有諸如研究設計、加工組裝、售后管理等優勢就可以取得產業的競爭優勢。這就是說產業競爭優勢的客觀載體在向著不斷精細化、微型化的方向演進。

在產業間分工下，支撐產業成本競爭優勢的是一些自然賦予意義明顯的要素稟賦，其更多的是表現為數量或者規模上的優勢，如富集的能源資源、便利的地理位置、大規模的勞動力數量等。而在產品內分工下，要素優勢直接成為產業競爭優勢的基本特征。但這里更多的是強調要素的生產力、效益、品質與可創造性，因此，它是產業間分工時期支撐產業成本競爭優勢的要素的“升級版”。但漸進品質化的產業競爭優勢演進邏輯不僅僅指產業競爭優勢的要素稟賦不斷品質化，由產業成本競爭優勢到差異化產業競爭優勢的演進本身也是其品質化的過程。眾所周知，較之于產業成本競爭優勢，差異化產業競爭優勢更加關注產業的品質，如產業的技術創新程度、商標品牌的知名度、文化、管理、服務等。可見，漸進品質化是產業競爭優勢在國際分工演進的整個過程中所遵循的基本演進邏輯。

四當代啟示

自古典、新古典時期以來，為了在國際競爭中獲得更多利益，各國競相發展其自身的產業競爭優勢。當前我國正處于工業化中期階段，傳統產業占比較大，新興產業尚處于早期發展之中，鑒于前文的基本結論，有三點啟示。

1.產業競爭優勢是國家競爭優勢的集中體現，應積極培育稀缺要素參與國際競爭。要素優勢，特別是那些高級、專業性要素，從來就是形成產業強大競爭優勢的基本支撐。長期以來，中國制造業一直處于產業價值鏈低端，甚至出現“價值鏈低端鎖定”的困境，在向價值鏈高端攀升的過程中被“俘獲”，始終難以擺脫“中國制造”“世界工廠”的地位。[24]究其根源，一個重要原因則在于，一直以來我國的產業競爭優勢是由廉價勞動力、土地、能源、資源等初級要素塑造的。因此，欲徹底扭轉中國制造業面臨的尷尬境地，就必須改變要素結構，通過培育、購買等各種方式獲得自己的稀缺要素，形成要素優勢。[25]Porter(1990)也指出初級生產要素的重要性已經越來越低，專業性生產要素才是提供產業更具決定性和持續力的競爭優勢的基礎。[26]因而應通過積極培育稀缺要素和升級傳統初級要素，提升產業競爭優勢的品質，以漸進參與到那些跨國跨地區產品價值鏈環節的中高端和向“微笑曲線”兩端延伸。

2.結合區域產業發展的實際確定其競爭優勢戰略。產業競爭優勢在不同分工階段的基本特征具有較大差異，因此確立產業競爭優勢戰略的基本前提之一就是要明確產業發展所處的分工階段。歷史上未遵循這一前提而遭遇經濟發展失敗的國家或地區不在少數，如納賽爾時期的埃及、蘇加諾時期的印度尼西亞以及20世紀60—70年代的中國。[27][28][29]當前我國經濟發展水平面臨較大地區不平衡性，因而根據各區域自身產業發展的現實情況來選定其競爭優勢戰略就顯得尤為關鍵。例如相對于我國中東部，雖然西藏、新疆等西部地區經濟發展水平整體較低，但其完全可以依托其豐裕的自然資源、能源，龐大的人口數量等優勢生產具有顯著成本競爭優勢的產品來確定其產業競爭優勢。而東部的一些地區，如深圳、上海等則可以充分利用其擁有的資金、科研、技術、管理、人才等高級要素優勢積極參與到全球價值鏈(GVC)的大分工體系中去，專注于產品研發、管理、生產等某一環節或工序，進而確立其產業競爭優勢。

3.產業競爭優勢的演進邏輯為我國產業轉型升級提供了方向。近年來，我國經濟發展面臨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就是如何有效推動產業轉型升級，特別是一些高能耗產業和傳統產業。如前文所述，那些陷入“自然資源詛咒”的產業，其競爭優勢的靜態化特征都顯而易見，而這正是這類產業發展瓶頸的癥結所在。因此，在分工演進的大潮與超級競爭環境(Hycompetition)下，必須使競爭優勢漸進動態化、精細化，從而推動產業有效轉型升級。一些可取的措施包括：加大對這類產業的技術研發投入，在產業既定的技術水平上實現再突破、再創新；著力于在產業鏈條的某一環節上收獲競爭優勢，而不是全鏈條式的抓取。[30][31]

注釋

①“可貿易產業”是指一些產業與外國同一產業有很強的競爭關系，因此從產品角度看，這種產業的產品的國際貿易量較大，被稱為“可貿易產業”。

②“里昂惕夫之謎”指根據H-O理論，作為資本相對豐裕而勞動相對稀缺的美國，應出口資本密集型產品，進口勞動密集型產品。但里昂惕夫實證發現美國進口商品的資本密集程度高于出口商品資本密集程度約30%，即美國進口的是資本密集型商品，出口的是勞動密集型商品，與H-O理論結論完全相反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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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olution Logic of Industry Competitive Advantage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Labor Division Evolution

Wang Licheng

(School of Business, Chengdu University of Information Technology, Chengdu, Sichuan 610103, China)

Key words：industrial competitive advantage; basic characteristics; evolution logic; enlightenment

Class No.:F062.9Document Mark：A

(責任編輯：蔡雪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