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秀電視節目的電影化敘事
——以《我是歌手》第三季為例

陳 慧

真人秀電視節目的電影化敘事
——以《我是歌手》第三季為例

陳 慧

湖南衛視在開創并引起全國上下草根選秀熱時卻毅然選擇急流勇退，放棄平民選秀，開始明星選秀道路。引進《我是歌手》，從比賽制度、播出形式、燈光舞美、觀眾、主持和敘事形式上都大膽創新，融入自己的特色。節目采用的電影敘事手法在全國都是首創，值得一提。本文借鑒李稚田教授在他的書中所提出的電影電視敘述線的三個推論，對《我是歌手》的敘事形式進行分析。主要有三點：第一，敘述線符合觀賞者的習慣；第二，在敘述線中，減少干擾信息，提高信噪比；第三，在敘述線中既使用“加法”更要使用“減法”。

真人秀；電影化敘事；《我是歌手》；敘述線；觀眾

[作 者]陳慧，四川師范大學。

2004年湖南衛視開辦第一屆平民選秀節目《超級女聲》，獲得了超高人氣，趁火打鐵又相繼開辦了《快樂女聲》《快樂男聲》等草根選秀節目。一時間，在全國上下掀起了草根選秀的熱潮，各個衛視紛紛開始模仿，創辦起自己的草根選秀節目。正在全國上下還在熱衷于草根選秀時，湖南衛視卻果斷地選擇了急流勇退，逆流而上，突破了草根選秀的定向思維，找到了一個全新的興奮點。于是中國版《我是歌手》在湖南衛視誕生。

《我是歌手》與以往選秀節目最大的不同，即摒棄了草根選秀的傳統觀念，將選秀人群定位為著名歌手，例如資深唱將韓紅、孫楠，實力派歌手胡彥斌、黃麗玲，新生代唱將張靚穎。這些歌手中，許多都是以往在選秀節目中擔任過評委，而在《我是歌手》里，他們的去留卻完全由500名大眾評審來決定。曾經的歌手選平民，而現在卻是平民來選擇歌手。節目以季播的形式播出，至今已經是第三季。參加節目的每位歌手都配有一位臨時經紀人，同時還邀請了國內10余名音樂評論家組成專家顧問團。除形式之外，節目制作上也是大動干戈：演唱會般的豪華燈光舞美設計、高端大氣的交響樂隊，另外會根據每個歌手歌曲需要還會邀請其他樂器演奏家，現場的感官效果絕對不亞于一場豪華演唱會。近40個機位，超過3000分鐘的素材，最后精剪成90分鐘的節目，每一個鏡頭都是優中選優。而節目最大的亮點還不在于此，而是將一檔真人秀節目用電影敘事的手法來展現。

《我是歌手》節目總導演洪濤在接受《南都周刊》采訪時說：“這個節目給你的感覺更像是一部電影，有情節，甚至錯過一個表情，這首歌就打動不了你。”[1]電影和舞臺劇最大的區別是什么？舞臺劇可以看做的一個長鏡頭完成一個故事，我們的眼睛就像一個攝像機，而演員將故事搬上我們眼前的舞臺，我們只是被動地看完一個故事。而電影是由無數的鏡頭組成，鏡頭與鏡頭的組接向我們展示一個故事的開端、發展、高潮、結尾。鏡頭代替我們的眼睛，帶我們主動去探究一個故事的發展。所以，敘事線是一部電影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要素。洪濤導演就是用電影的敘事手法，把節目呈現給觀眾。

李稚田教授在他的書中提到：“電影電視在剪輯中所依據的，具有自己的美學品格的東西是什么？它的敘述線。”[2]筆者根據李稚田教授總結的敘述線的三個推論[2]來分析《我是歌手》第三季的電影敘述線。

一、敘述線符合觀賞者的習慣

（一）電影的故事發展脈絡

如果只是把《我是歌手》當做普通一場真人秀節目來看，那么觀賞者當然是習慣坐在觀眾臺上觀看。而《我是歌手》不僅僅是一場真人秀節目，洪濤導演把它當做是一部會講故事電影。所以，當然要用電影觀眾的角度來看。故事的開端即賽前準備；發展即歌手演唱過程；高潮即大眾評審投票和公布比賽結果；結尾即各位歌手的采訪和告別淘汰歌手。

故事的開端，各歌手從機場或酒店出發，趕往節目組。在車上的忐忑和緊張，“補位歌手會是誰？”“出場順序？”各種疑問和猜測給節目制造了神秘感的噱頭。節目嚴格按照線性敘事的原則，為了展現各位歌手分別在自己休息室里緊張準備的情景，使用平行蒙太奇，每個歌手的畫面交叉剪輯，隨著節目即將拉開帷幕，快速的鏡頭組接為比賽增加了緊張的情緒。

隨著故事發展到核心階段，各位歌手的演唱環節。節目仍然注重線性敘事，臺前和幕后的交替剪輯，一邊是主持歌手的主持情況，一邊是休息室內歌手準備和觀看。比如，在第四期中，擔任主持的歌手古巨基說道：“大家好！”緊接著換面切換到休息室內，歌手韓紅接話“我是歌手古巨基”，然后換面又切換到其他歌手輕松調侃道“普通話水平有長進”。作為一場真人秀電視節目，如此快速地換面剪切，讓觀眾像在看一場真實的故事。到每位歌手上臺演唱時，鏡頭又從后臺跟到前臺。歌手匆匆從休息室出發，經過走廊來舞臺后，燈光漸暗，歌手深呼吸，伴隨著心跳聲，緩緩走上舞臺。將臺后和臺前流暢的連接在一起，使觀眾的心和歌手聯系在一起，仿佛同呼吸共命運。

故事的高潮階段是大眾評審的投票和洪濤導演公布結果。500位大眾評審依次投票，并進行隨機采訪。緊接著是專家顧問團的唱票。歌手們可以通過公共休息室內的電視機看到專家顧問團的唱票過程。這又如同電影中的畫中畫，一個畫面展示了同一時間不同地點的發展線索。

故事的結尾，各位歌手的賽后采訪，對這場比賽的感想。或是歌手淘汰，依依送別的畫面。這好像是一場電影的結局，名次如何、去留如何，都不能滿足所有觀眾的心愿。如同電影散場，給觀眾留下的是感嘆和唏噓。

（二）后臺行為前臺化，滿足觀眾窺探欲

“前臺/后臺理論”（擬劇理論）是由美國社會學家戈夫曼提出來的。也就是說，我們每個人都在社會這個大舞臺上根據自己的角色需要進行表演，這就是前臺行為；而后臺行為是每個人在私人空間里的行為，人們通常會把他人和社會難以接受的形象隱匿在后臺。

人們為什么愛看電影？正是因為在電影里我們可以看到別人不為人知的一面，可以近距離地觀察別人的私生活，滿足自己的窺探欲。以往的電視節目中，我們只能看到歌手在舞臺上光鮮亮麗的一面，而在《我是歌手》節目中，我們可以看到后臺歌手們緊張準備、手足無措甚至是慌張失態的一面。這大大滿足了觀眾想要跟多了解自己喜愛歌手的欲望。比如《我是歌手》第三季第三期，古巨基和黃麗玲在休息室討論本期的踢館歌手。古巨基敷著面膜，經紀人說到踢館歌手是不是貝克漢姆時，古巨基忍俊不禁，捧著臉上的面膜說，我不能笑啦。歌手這樣如同在家里的生活形象被搬上熒幕，使觀眾更了解歌手的私生活，大大滿足了歌迷對歌手私生活的窺探。

另一方面，將歌手后臺行為搬上前臺，這也非常有利于歌手展示自己真實生活中的形象，獲得更多人氣。比如在節目第三期，比賽開始前，歌手韓紅給另外五位歌手送去潤肺的銀耳湯，囑咐他們趁熱喝，還不斷鼓勵他們一定要加油。韓紅在私生活中像一位細心體貼的大姐姐，打破了她以往在觀眾心中大腕兒的形象，使她收到更多觀眾的青睞。

二、在敘述線中，減少干擾信息，提高信噪比

（一）弱化主持人的引導作用

一臺電視節目，總是由主持人來支撐全場。觀眾通過主持人的引導來觀看節目，進行思考。一名專業的主持人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帶著自己的主觀想法對觀眾進行引導。而《我是歌手》卻刻意將主持人這一角色弱化，使節目像一場電影，讓觀眾自己去觀看、揣測和分析。

從第一期開始，節目就避開了這一點，第一期的主持人是歌手胡海泉，第二期是歌手張宇，第三期是歌手古巨基。讓這樣一個業余的主持人來做主持，弱化了主持人的引導作用。而是用鏡頭給觀眾盡可能多的信息，這樣減少對觀眾的干擾，讓他們獨立觀看和思考。在節目中，主持人只是做開場白和串聯每個歌手出場，而其他部分都是由鏡頭的剪輯來連貫。

（二）觀眾是重要的信息

在《我是歌手》這部“電影”中，觀眾不是群眾演員，而是重要的主角。我們在在網絡上可以看到網友調侃：《我是歌手》的觀眾是200元一個請來的，因為他們的觀眾都是會哭的。他們的觀眾絕對不能輕視，觀眾的哭對整個節目是中重要意義的。在以往，沒有任何一檔電視欄目給過觀眾如此多的鏡頭，觀眾的特寫不斷穿插在歌手演唱過程中。比如歌手李健唱了一首《在水一方》，歌曲感情充沛，溫婉動人。在他演唱過程中，單是觀眾的特寫鏡頭就13個之多，觀眾們個個都是全神貫注，感情流露。其中同一個觀眾就有三次特寫鏡頭，分別是她掩面流淚，鼓掌，摘下眼鏡擦拭眼淚的鏡頭。這看似非常夸張的“演技”，但實際上更好地向我們傳達了現場效果的震撼性和節目的真實性。而觀眾也成為這場“電影”的一大看點。

據了解，《我是歌手》每期的制作費用就高達500萬，而其中的三分之一都花在了觀眾的選拔上。可想而知，觀眾在節目中的重要地位。不管觀眾是否是200元請來的，他們發揮的作用不容忽視。

三、在敘述線中既使用“加法”更要使用“減法”

在電影中“加法”的使用是常見的，如線索的增加為故事發展提供鋪墊；感情的堆砌更好地渲染情緒。在《我是歌手》節目中“加法”的使用顯而易見，在此不贅述。

而“減法”的使用意在于造成觀眾接受信息混亂，使最后揭開真相使更具沖擊力。通俗地說就是吊胃口。而湖南衛視對于“吊足觀眾胃口”從來都是最在行的。比如，在第三期將會有一名神秘歌手來踢館，而在節目播出前，湖南衛視就通過各種“小道消息”向我們傳達了這位神秘歌手。但在節目中，歌手們卻還在猜測這位踢館歌手到底是誰。導演組還特意安排了一個提示板，掛出7位歌手作為參考。而節目的一開始，這位神秘歌手李榮浩也已經來到現場。通過平行蒙太奇，將6位歌手猜測的畫面和李榮浩等待的畫面交替剪輯。這讓觀眾接受信息混亂，急切盼望揭開事實真相。這樣“加法”與“減法”的交替相容，把故事的敘述線推向高潮。

從曾經的《超級女聲》到如今的《我是歌手》，真人秀電視節目在電視節目中的地位不可小覷。無論是購買國外版權還是自主研發創新，真人秀節目要想不斷吸引觀眾的注意，讓受眾耳目一新，就要不斷去豐富其形式與內容，從其他藝術中吸納精華和借鑒經驗。

[1]鴻鵠，劉夢，趙旸旸.是什么成就了《我是歌手》？[J].南都周刊，2013（12）.

[2]李稚田.影視語言教程[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