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拉祜族服飾視覺藝術的當代審視

鐘硯濤

（常州大學，江蘇·常州 213164）

云南拉祜族服飾是拉祜族在長期的歷史發展進程中，和社會、自然環境相和諧的結果，是一種活態文化，是拉祜族文化的載體。[1]研究拉祜族服飾的視覺藝術，對提升對拉祜族服飾文化的了解水平，具有重要的現實價值。

一、云南拉祜族服飾的歷史流變

云南拉祜族的祖先在古代南遷的過程中，已經擁有體現拉祜族特點的民族服飾。古代拉祜族的兩大分支：拉祜西、拉祜納的男女服飾并不存在實質性差異，但是隨著拉祜族長期與哈尼族、布朗族、漢族、佤族、傣族等民族的交往中，從清初定居之后，從清代文獻《景東府志》、《云南通志》的記載中發現，拉祜族服飾自從古代開始就一直處在分化中，這一分化主要體現在男女服飾、拉祜族兩大分支的服飾變化。從探索拉祜族群眾的生活方式中，展示了拉祜族服飾的變遷史，近代拉祜族服飾主要包括男裝服飾、女裝服飾以及男女統一的服飾。現在云南省的瀾滄、臨滄、江城等地區的拉祜族群眾的服裝還保留了近代傳承下來的民族傳統服飾，但是女子的“藍布筒裙”以及男子著裙的情況也隨著時代的發展，漸漸消失了。[2]同時，織錦工藝在傳入拉祜族之后，提高了拉祜族的裁縫工藝、染織技術，改變了審美理念，并且拉祜族與其他少數民族之間的交往也容易頻繁，使拉祜族服飾日益完美。

二、云南拉祜族服飾的文化表征

（一）厚重的宗教內蘊

云南拉祜族服飾的宗教內蘊，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原始宗教文化。云南拉祜族群眾信奉原始宗教，尤其崇拜厄莎，認為包含人類在內的天地萬物都是厄莎所造，因此，拉祜族的服飾自然與厄莎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比如有關拉祜族纏頭的傳說。洪水時代，拉祜族的祖先為了逃生，都鉆進了大葫蘆中，厄莎無意中發現了大葫蘆，再加上好奇砍開了大葫蘆，但這一刀正好砍到了拉祜族祖先的頭，為了止血，厄莎將腰帶纏在其頭上，自此，拉祜族的男女有了纏頭的習慣。再如，從拉祜族傳統織錦挎包上，能發現動植物、山水等圖案，還有的有狗牙圖案，這與拉祜族狗圖騰有著密切關系。二是外來宗教的體現。在基督教、佛教等傳入了拉祜族居住地之后，在服裝上就體現宗教服飾與傳統服飾并存的情況。拉祜族之一的拉祜西“佛爺”，平時著青藍色或者黑色手袖、短領或者是無領的短衣，下身穿大褲腳肥的褲子，頭裹黑布。但是在其從事佛教方面的活動時，則換作黃色或米白色長褲，戴上圓形的黃色帽子，拉祜族群眾將其稱之為“佛爺服”。再如，云南耿馬一帶的拉祜族婦女尤喜佩戴銀飾，但是在信仰基督教后，便不再佩戴銀飾。

（二）透過服飾展示民族心理

拉祜族對服飾顏色的喜好、禁忌，能全面展示其民族心理。比如，拉祜族人認為，黃、赤、綠形成的彩虹是源自美麗的少女，該少女是為獲得婚戀上的自由，才變成彩虹。因此，拉祜族人的婦女為了珍惜來之不易的婚戀，便在裙裝上繡有彩虹圖案。再如生活在瀾滄茨竹河地區的拉祜族群眾則對紅色尤為禁忌，也嚴禁外來人帶單色的紅色物品進入到寨子內，需將紅色物品藏于包內才能進入，但是對紅、黃、綠相間的布腰帶則排除在外。而有些地區的拉祜族人認為紅色能驅邪，便在上衣上縫制紅布來預防痢疾的傳染。從上面的論述中可以發現，拉祜族百姓對不同顏色賦予不同的文化內涵，由此展現不同的民族心理，在進行民族服飾的制作時，在顏色選擇上便遵循一定規則，展示當地拉祜族不一樣的服飾特色。[3]

（三）展示對和平的向往

古代的拉祜族生活地區，戰事不斷，拉祜族廣大人民群眾為爭取民族的自由、平等、幸福，投入到了不屈不撓的抗爭中。比如生活在瀾滄東回的拉祜族群眾在袖口、岔口、衣邊、托肩等處繡上較為規則的菱形圖案，在服飾的手臂部位則鑲嵌上三道紅色花紋，這實際上是紀念在拉祜族中發生的三次大規模戰爭，每次戰爭都會導致拉祜族群眾開展大規模的遷徙，為了紀念在戰爭中逝去的人們，就會在服飾上留下印記。拉祜族的服飾上的數字不一定是準確的數字，是采用虛數的表示法，展示拉祜族是驍勇善戰、不畏懼強敵的民族。[4]

三、云南拉祜族服飾視覺藝術的多元性

（一）兼具多種服飾類型

一般情況下，少數民族的服飾主要包含三種類型，分別是炎熱輕薄型、寬大厚重型、輕便型，這主要是從少數民族居住地、氣候等情況來決定的。云南是地理環境較為復雜的地區，從當地的地理氣候視角來看，納西族婦女穿大袖寬腰，前幅相對較短，后幅等則伴有鑲邊女襖，然后再加上藏青色的坎肩，下身穿長褲，系百褶圍腰，背披羊皮坎肩。這是為了抵御當地的嚴寒。而生活在大理白族地區的男女都喜歡穿白色，男子穿藍色或則白色來包頭，外套穿黑色領褂，著白色對襟上衣，下身著褲衩。婦女則喜歡穿白色上衣，淺藍色上衣或者紅色坎肩，套黑色的絲絨領褂，腰部系上鑲花的短圍裙，下身穿白色或者藍色寬褲子，腳上穿繡花鞋。這主要是考慮到其居住在平壩，這樣的著裝既實用，又輕便。生活在西雙版納的婦女則喜歡穿上淺腓顏色的緊身背心，外套著圓領或大襟窄袖、短袖短衫，下身穿花色長筒裙，將發結在頭頂，插頂花頭巾或者是插梳子，這主要是考慮到當地居住的環境較為炎熱。[5]

通過對上面三種典型的少數民族服飾的舉例來看，拉祜族的服飾實際上兼具三種類型服飾的特點，拉祜族的袍服與寬大厚重型相對應，而短衫的筒裙則和輕薄型相對照，在拉祜族男子在勞動的過程中，穿著短衫、寬筒裙、馬甲等和輕便型服裝相對應，因此，可以認定，拉祜族服飾具有少數民族三種服飾的特色。

（二）服飾質料豐富多彩

拉祜族在服飾制作的材料較為豐富，比如毛、樹皮、棉、皮等，在對這些材料進行加工后，制作出色彩絢麗、多樣的民族服飾。拉祜族男子穿棉或者麻布為材料的衣服，外披一件皮領褂，手箍是由燈心草編織的，身上背負的彌搓是用毛線來編織的，這從外部來看，其服飾的質料呈現出豐富多彩的特點。[6]

（三）穩重與熱烈并存的服飾色彩

一般來講，云南地區當地少數民族服飾的色彩主要包含穩重型、熱烈型與中間型。穩重的典型以傣族的白色服飾為代表。傣族的婦女穿著淺腓色的相對緊身的小背心，外套穿圓領短袖或大襟的窄袖的短衫，下身穿花色的長筒裙，將發髻盤在頭頂，將梳子或者花巾插在頭頂。在穿著上注重淡雅、輕盈、秀麗，崇尚和諧的服裝色彩，這樣的著裝顯得嫻靜優雅。艷麗的服裝代表是彝族的服飾，彝族的服飾色彩較為豐富，喜用綠、紅、粉、橙等對比較為強烈的色彩，紋樣繁多。比如云南元陽縣的彝族服飾，婦女的服裝不僅有中長衣、短裝以及大襟右衽長衫，著長褲，外套坎肩，系圍裙；頭飾方面更是以銀泡或絨線進行裝飾，服飾的色彩較為濃重，慣用套用的顏色，色彩鮮艷，有著很強的裝飾性。而拉祜族的服飾色彩是穩重型與熱烈型兼兼顧，既能展示拉祜族服飾的嫻靜優雅，又能展現服飾的艷麗之美。

四、拉祜族民族服飾中的代表性元素與服飾設計

（一）拉祜族民族服飾中的代表性元素

首先，頭飾中的代表性元素。拉祜族少女、中年婦女分別戴花線絨頂黑布圓帽、用黑布包頭；而未婚男子戴絨頂黑布圓帽、已婚的則佩戴黑布大包頭。因此，拉祜族的頭飾分成兩種，分別是圓帽、包頭，其都是使用不同的圖案來進行裝飾。一是彩色包頭圖案使用菱形連綴規則構成，這一紋樣是源自拉祜族婦女彩色包頭視覺藝術符號，對其再開展藝術化處理。二是包頭穗中的刺繡圖案。使用“彩虹條+波浪紋疊加+弓字連綴”，色彩相對艷麗，韻律極為優美。三是尾穗圖案。這種彩色條紋是鑲嵌式存在，連續的銅錢圖案能起到很好的隔斷功能，讓圖案展示了秩序美。[7]

其次，袍飾中的代表性元素。拉祜族的長袍是在南遷的過程中留下來的，在袍子的盆口處有一些裝飾圖案，主要有兩類：團結和睦圖案、袖子圖案。團結和睦圖案是采用三角對聚語法構成，通過顏色調節，構成形式上的反復，出現顏色變化，產生韻律不失凌亂的感覺，同時隔斷使用黑白色塊與短條狀橫紋圖案交織在一起，實現隔斷醒目的目的。而袖子圖案是小菱形的雙色連續，將彩虹圖案作為配飾圖案。

再次，頭飾圖案代表性元素。頭飾圖案主要是婦女的短衣前襟圖案，該圖案為綜合圖案，是四方連續和三角對聚圖案，為“團結和睦”圖案的變體，接著是彩虹圖案、犬齒圖案、重復圖案，這里的犬齒圖案表達了拉祜族群眾對狗的崇拜。最后是一組重復圖案，將原來的犬齒處改為方形連續性圖案，顏色與犬齒圖案一樣，體現了構圖的平衡，能產生視覺上的平衡感，圖案代表了拉祜族百姓對友愛、和平、豐收、團結等生活的向往。[8]

最后，筒裙圖案與彌搓圖案的代表性元素。拉祜族的筒裙圖案與前面談到的衣袖圖案是通過彩色布條之間的鑲嵌與拼接，展示彩虹的象征之意。拉祜族群眾對彩虹尤為熱愛，是對自由、和平的向往，除了典型的彩虹圖案之外，還有葫蘆花擬形圖案。彌搓圖案主要有蝶花變形圖案、犬齒擬形與彩虹折線圖案、蝶形圖案。

（二）拉祜族服飾代表性元素在現代服飾設計運用

拉祜族的代表性服飾元素是按照拉祜族悠久的發展史、風俗特點、文化、地理環境、審美等多個方面因素相互作用的結果。所以，在對拉祜族頭飾、袍飾、短衣、筒裙、彌搓等代表性元素運用到現代服飾設計中，需要全面展示拉祜族的“精氣神”，將拉祜族的精神、氣質與現代服飾設計進行有機結合，這樣設計出來的服裝才能展現服裝作品的內涵與個性。

1.色彩的使用

通過前面的論述發現，拉祜族服飾的色彩多數是明亮、鮮艷、熱烈，雖然從表面來看，都是屬于色彩組合，但是卻很注意進行配色，在突出幾種主要色彩的同時，也間接穿插其他顏色，這樣不僅不會展示出庸俗，也會呈現出另外的藝術效果。設計師在進行服裝設計時，可以充分汲取頭飾、袍飾、短衣、筒裙、彌搓中圖案的點綴裝飾、亮麗的色彩，進行大規模的配置組合，和當前的流行色進行結合起來設計，這樣既能展示出古老拉祜族的傳統，還能展示出時尚、流行的風格。

2.造型的藝術化處理

拉祜族服飾圖案造型較為豐富，有的是彩虹圖案、蝶花變形圖案、犬齒擬形與彩虹折線圖案、蝶形圖案、前襟圖案、犬齒圖案以及團結和睦圖案等，圖案的類型極為豐富，在現代服裝設計中，這些圖案都是設計靈感的重要源泉，比如將拉祜族的這些服飾圖案使用織造工藝進行處理后，在現代服裝的腰、肩、袖口、領口以及下擺等處，適當增加拉祜族服裝圖案的點綴，這樣會進一步增加服裝的亮點，并且能讓無特色的服裝出現新的活力，提高服裝設計作品的品位。

3.面料的運用

拉祜族圖案在服裝設計中充分運用的方式是把一整塊面料使用傳統民族圖案方式進行繪制。特別是隨著現代面料制作技術的進一步發展，可以使用機繡、扎染、印花等方式，將整塊布匹都繪制拉祜族典型的服飾圖案，之后再根據面料的情況來進行服裝設計。

4.細節處彰顯民族圖案之美

拉祜族服裝圖案運用到現代服裝中，除了造型、色彩、面料等進行全面的運用外，還需在能全面展示民族圖案的細節處進行全面的構思。在拉祜族服飾的肩、衣領、衣服下擺及邊緣等一般都是通過手工來制作，裝飾著能體現拉祜族特點的花邊，或使用拉祜族工藝來進行制作。在現代服飾設計中，也可以充分借鑒拉祜族圖案，將其運用到現代服裝設計中。

（三）云南拉祜族服飾的改進及對服裝設計啟示

1.云南拉祜族服飾的改進

首先，款式結構。拉祜族沿用傳統的裁剪結構，這與人體工學相背，傳統方式在穿戴起來較為費力，著裝滯后也顯得不方便，不能很好適應現代生活方式。這就需要在款式上進行處理，改變復雜的傳統結構，提升著裝的舒適度。其次，飾品方面。拉祜族的傳統服裝飾品相對來講較為繁瑣，并不適宜開展日常勞作，并且也增加了制作成本。但需要說明的是，拉祜族服裝的裝飾需要將日常裝飾、盛裝裝飾進行科學區分，這里談到的裝飾主要是針對日常裝飾來講的，從拉祜族服飾加以簡化，讓其在不失審美的前提下，更實用，更大延續拉祜族的民族文化。

2.云南拉祜族服飾視覺藝術對現代服裝設計啟示

一般來講，社會對服裝的需要已經超出了傳統的生存文化的范圍，更展示出對服飾性的、文化精神的追求，個性化成為現代服裝設計首先要考慮的重要因素。同時，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這就需要在保持拉祜族民族服裝的藝術特點的情況下，才能實現服裝設計的鳳凰涅槃。[9]在進行現代服裝設計中，要保護好拉祜族的優秀服飾文化，這是社會各界共同關注的話題。特別是如何將拉祜族的服飾視覺藝術運用到現代服裝設計中。國際上的服裝設計在這方面有一些成功經驗可以進行借鑒，為此可以采用類似的方式，結合拉祜族民族服飾文化特色，將其推向世界服飾藝術殿堂。提升拉祜族服飾的現代設計水平，更好保護好拉祜族的服飾文化，就不能禁錮在商業流行文化中，需要在汲取拉祜族服飾藝術的精華基礎上，去更好指導現代服飾設計，這樣才能體現現代服飾的精氣神，同時還能滿足現代人的審美需求，成為受大眾推崇的服裝設計佳作。

總之，云南拉祜族服飾的發展有著悠久的歷史，透過民族服飾，不僅能窺見其厚重的宗教內蘊，也能透過服飾展示民族心理，同時，云南拉祜族服飾視覺藝術呈現出多元性，不僅兼具多種服飾類型，服飾質料豐富多彩，而且展現了穩重與熱烈并存的服飾色彩。因此，拉祜族服飾代表性元素運用到現代服飾設計中，要在考慮拉祜族民族服飾中的代表性元素，然后才能開展色彩、造型、面料、細節等多個方面的現代運用，為了推動拉祜族的服飾文化發展，最重要的是在汲取拉祜族服飾藝術的精華基礎上，去指導現代服飾設計，創作無愧于時代的服裝設計佳作。

[1]胡陽全.近年拉祜族研究綜述[J].云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8，(2)：40~45.

[2]楊云燕.拉祜族傳統服飾的文化內涵——以臨滄市臨翔區南美鄉為例[J].思茅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11，(5)：9~12.

[3]豆子.拉祜族圖騰藝術研究——以瀾滄地區為例[D].昆明理工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4年4月：13.

[4]祁春英.論中國少數民族傳統服飾的特征[J].青海民族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1)：92~96.

[5]楊元美，李建華.人類學視閾下的少數民族服飾文化傳承——以臨滄南美拉祜族為例[J].牡丹江大學學報，2011，(7)：60~62.

[6]劉曉杰，張立平.少數民族服飾圖案紋樣的特色[J].文藝研究，2009，(7)：147~149.

[7]陸 云.云南15個少數民族婦女服飾的特征及其美學內涵[J].民族藝術研究，2001，(6)：61~68.

[8]李 偉.云南拉祜族服飾藝術視覺符號研究[D].昆明理工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7.

[9]胡陽全.云南民族服飾文化與旅游文化[J].昆明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2，(3)：84~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