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曉芳
巾幗組里的須眉
□ 葉曉芳

測繪院黨委派了一名部隊轉業的男性工程師到女子測繪組里當組長。消息一傳出就給這個無憂無慮、活蹦亂跳的集體蒙上了一層無名的惆悵,姑娘們真想哭。
組長姓林,名江,40多歲,已有20多年的野外工齡,下組前是院思想政治工作研究會的副會長,據說在部隊還立過三等功。21世紀初就獲得工程師職稱,大家都尊稱他“林工”,但他卻不像個知識分子的樣子,寬寬的肩膀,黝黑的肌膚,臂壯腿粗,翹起的鼻梁上也沒戴眼鏡,不明底細的人還以為是女子組里的搬運工。
這年女子組的任務是在呂梁山搞航測外業。只幾個回合姑娘們就破涕為笑了,發現組長蠻好說話的,諸如作業計劃的制定、工作日程的安排、成果質量的自檢,甚至連遷站、搬家都由姑娘們說了算,組長只在姑娘們實在沒主意時出出主意,用他的話說:“女子測繪組總得有主有從嘛。”姑娘們私下稱他“傀儡”組長。但在搬運行李、資料箱等較重體力活時,總是組長承包了。他還有兩個雷打不動的習慣,早上出工前打掃駐地鄉政府的院子,晚上收工后將廚房水缸挑滿水(小組在偏僻地區工作,還沒有自來水)。他的行為,再加上我們簡稱他林工有“臨工”的誤音,好些人以為組長是組里的“臨時工”,每次姑娘們想向外界解釋都被組長制止了,他仿佛覺得“臨工”比組長更好聽。
組長待姑娘們可好了。清晨出工總走在前面,故意擺動雙腿,為大家掃除露水,傍晚收工總是走在最后,怕姑娘們掉隊,給大家講有趣、發笑的故事。在灌木叢中總是拿著柴刀披荊斬棘,每次野外回來又規定大家喝鹽開水,用熱水洗腳,他從不發火生氣,大家把他當兄長,他把大家當小妹。這真是一個團結友愛、鶯歌燕舞的集體。
一天,姑娘們拿下了1400米高山上的觀測成果后,一路歡歌笑語地返回駐地,在經過一塊已成熟的玉米地時,小胖和小薛(她倆是組里最
小、最頑皮的)竊竊私語了一陣后轉身說:“林工、金姐,你們先走,在前面村口等我們喔。”姑娘們有私事是絕對自由的。不一會兒她倆就高高興興地趕上了隊伍。
晚上,組長和金姐正在檢查記錄手簿,小胖懷里抱著一包熱騰騰的東西往桌上一拋,喊道:“燙死我了,快來嘗嘗鮮。”原來是五個鮮嫩的熱玉米。正當大家吃得津津有味時,只見組長突然含著一口玉米問:“這是哪里來的?”“地里撿的唄!”小胖還朝大家笑著擠眉弄眼。“亂彈琴!”組長意識到什么,放下只咬了一口的玉米站了起來。這時,只見組長眉也皺了,眼也瞪圓了,鼻也鼓了。沒想到沒脾氣的人,生起氣來這么嚇人,大家都不敢吭聲,只有小胖站在窗口狠狠地咬了一口玉米說:“啥年代了還這么正統,真是少見多怪。”大家真擔心組長要發火,但他卻平靜下來了,只說了句:“明天不出工了,小金組織大家學習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我們測繪隊是準軍事性質的隊伍。”說完,組長就回宿舍去了。

“學就學,我還正想休息休息呢!來,大家接著吃。”小胖故意提高嗓門,讓聲音追送著組長。
第二天整個上午都不見組長的面,到下午才看見他背著滿滿一包嫩玉米,汗漬漬地回來了。原來他又走了20多里,找到那塊玉米地的主人,賠了禮,道了歉,付了錢,還又買了10元錢的玉米讓大家解饞。
晚飯后組長又拉了翹了一天嘴的小胖去散步。回來時小胖的嘴也平了,臉也笑了,還在金姐耳邊輕輕地說:“金姐,咱們明天把鄉政府招待所的被子都洗了吧!”沒等金姐的食指觸上她的額頭就機敏地跑開了。
組長又照歸每天掃院子、挑水、檢查成果。他在默默地培養姑娘們獨立作業的本領,也在洗滌著姑娘們精神上的污垢,把女子組引向巾幗組。這年小組的生產任務提前一個月完成,還獲得冠軍。
第二年,組長“換防”到別的組里去了,這下姑娘們是真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