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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師范大學 文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7)
文體·抽象·焦慮
——沈從文《燭虛》與朱光潛《談修養》比較
徐楓
(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江蘇 南京210097)
本文從形式和內容分析比較了《燭虛》和《談修養》的異與同,最后將重點落在沈從文作出的關于“生命”的抽象思索,這一抽象思索不同于當時主流國家—民族政治話語。
沈從文燭虛朱光潛談修養審美焦慮事功焦慮存在焦慮
一
1938年,沈從文南下云南昆明,同年,朱光潛來到四川樂山,兩人分別在西南聯大、國立武漢大學任教直至抗戰勝利;沈從文《燭虛》第一輯中的四篇文章始作于1939年,1941年8月初版,朱光潛《談修養》收錄了22篇文章,于1940年至1942年間陸續寫成,1943年5月初版。
沈從文、朱光潛同為京派重鎮,戰時境遇也大致相似,創作《燭虛》與《談修養》的時間相近,兩者均有志于進行社會批判,思考有關國家—民族政治的若干問題,其中關于一系列社會問題的發見和根源的探尋都十分一致。教育問題在兩個文本中均有涉及,兩者都談及社會腐敗以及人的墮落,并且都尋出了一個根源——“懶惰”;同時都重視觀念的作用,沈從文筆下所謂的“觀念的凝固”[1]即可與朱光潛所說的“世間事之難就難在人們不知道或是不能夠轉一個念頭,或是轉了念頭而沒有力量堅持到底”[2]呼應;關于理想與事實沖突的問題兩者都有論述;還有關于“生命”、“美”、“意志”、“理性”、“消遣”等等關鍵詞,以及對現代文明的反思,在兩個文本中都存在重合,可以說沈從文同朱光潛兩人,以相近的內容(可能源于上述相近的境遇)為出發點,形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文本風貌,隨著個人思索的推進,最后的思維落腳點也截然不同,或者說沈從文個人做出了較為特異的思索。
《燭虛》中部分摘自日記;而《談修養》諸文則因十年前的《給青年的十二封信》“舊話雖不必重提,漏洞卻須填補”[3]才得以成篇,兩個文本具有不同創作目的以及預設讀者,由此也呈現出不同的文體特色。《燭虛》或從個人化體驗推演具有普遍意義的社會問題,或從具體的社會現象引向抽象的感性體驗,具體或抽象,現實或夢境,“外物”或“自己”[4]……沈從文在看似矛盾的不同思考內容中來回穿梭,使得整個文本呈現出駁雜、混亂、分裂的特點,并且總體上依賴“向內”的抽象化思考路徑。反觀朱光潛的《談修養》,始終立足于現實情境,循著“提出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思路考慮社會諸現象,關于文章的中心思想,朱光潛是這樣說的:“我大體上歡喜冷靜、沉著、穩重、剛毅,一出世精神做入世事業,尊崇理性和意志,卻也不菲薄情感和想象。我的思想就抱著這個中心旋轉,我不另找玄學或形而上學的基礎。我信賴我的四十余年的積蓄,不向主義鑄造者舉債。”[5]由此形成清晰、簡明的文體特色。
沈文同朱文,一混亂一清晰,一抽象一具體,辨析兩者形式上的巨大差異有助于進一步探討沈從文獨異的精神結構。本文的重點將放在沈從文戰時的精神焦慮上。
二
朱光潛將人之理想同現實面對時的情形歸納為 “悲慘的三部曲”:“追求”、“彷徨”和“墮落”。而“我當窮究目前中國社會腐敗的根源,以為一切都由于懶。”人之為人須有理性,“目前只有一樁大事——覺悟——徹底地覺悟!你們正在做夢,需要一個晴天霹靂把你們震醒,把‘覺悟’兩字震到你們的耳里去”“我們必須有這些認識,再加以艱苦卓絕的精神循序實行,到死不懈,我們個人,我們國家民族,才能踏上光明的大道。最后,我還須著重地說,我們需要徹底的覺悟。”朱光潛希望青年人為國家—民族建設而壓制人的動物性,運用人的意志,當務之急即是“覺悟”;對于“用種種不正當的手段去求個人安富尊榮,攢營。欺詐、貪污”,“我們必須痛改前非,把一切自私的動機痛痛快快地斬除干凈”,“惰性是我們的仇敵,要克服惰性,我們必須動員堅強的意志力,不怕朝抵抗力最大的路徑走。”[6]朱光潛多次說:“生命是一種奮斗”[7],“生命是一種無底止的奮斗”。[8]但是我不禁要問:若承認人之動物性,那人又該如何覺悟?靠什么覺悟?如何將自私斬除干凈?如何不怕朝抵抗力最大路徑走?如何改正一般人的價值意識?這一切到底受何指引?如果不做形而上的思考,如果不找到終極的價值追求,這些是否只能淪為口號同標語?關于“奮斗之后”的拷問要如何解答?觀念的凝固轉而被觀念的虛空所取代,所謂的意志和理性只能是無的放矢。而沈從文在《燭虛》中,恰恰是在做關于這樣一個終極價值的思考。
《燭虛》也從社會批判開始,沈從文首先談到的是五四以來的女子教育問題,從國家當局對女子教育的無計劃,繼而反思 “五四”運動對解放人的思想觀念上是很值得懷疑的,知識階級“大部分是因緣時會,或襲先人之余蔭,雖在國內國外,讀書一堆,知識上已成‘專家’后,在做人意識上,其實還只是一個單位,一種‘生物’。只要能吃,能睡,且能生育,既已滿足。并無何等幻想或理想上推之向上或向前,尤其是不大愿因幻想理想而受苦,影響到已成習慣的日常生活太多。平時如此,即在戰時,自然還是如此。生活下來儼然隨時隨地隨處都可望安全而自足,為的是生存目的只是目下安全自足。”[9]
沈從文將這一系列社會問題歸結到人的兩種本能:好斗和懶惰。好斗往往與愚蠢相合,原因是好斗本能催促“工具”的發展,而“工具”同“思想”卻往往不能同時并進。即使將一切現象解釋為本能,“還是不免痛苦。正因為我們還知道這個民族目前或將來,想要與其他民族競爭生存,不管戰時或承平,總之懶惰不得的。不特有許多是要人去做,其實還有許多事要人去想。而且事情居多是先要人想出一個條理頭緒,方能叫人去做。”[10]以上以國家—民族建設為動力的社會批判過程與朱光潛的基本吻合,也同戰時整個國家—民族主流話語步調一致。而后,在《燭虛》中,沈從文開始了不同于當時主流話語的抽象探索——尋找一種與宗教、金錢無涉,能夠指引人向前或向上的價值。
沈從文察見這樣一個“瑣碎,懶惰,敷衍,虛偽的衣冠社會”[11]要改變庸俗腐敗小氣自私市儈人生觀建筑的有形社會和無形觀念,就要建立嶄新觀點,“把生命的使用,在這個新觀點上變成有計劃而能具連續性”,也就是說,朱光潛所說的“生命是一種無底止的奮斗”需要一種全新的觀念來作為驅動。
沈從文認為人之墮落而社會的腐敗源于人對于生命意義的無知,所以他要找尋“生命”以及可以充溢“生命”的“美”。而這種“美”又是極為抽象的,“為陽光下生長一種造物(精巧而完美,秀與狀并之造物),并非陽光本身。或非造物,僅僅造物所遺留之一種光與影。”[12]“那本身形與線即代表一種最高的德性,使人樂于受它的控制,受它的處治。人的智慧無不由此影響而來。”“能令人神智清明,靈魂放光,恢復情感中也已失去甚久之哀樂彈性。”[13]而這種抽象的“美”又來源于“自然”、“人”以及“自己”。
首先是“自然”。《燭虛》各篇都包涵很大篇幅的自然景物描寫,這一系列自然景物往往成為“媒觸劑”,引起沈從文對于抽象的思索。比如在《燭虛二》中所寫:“上星期下午,我過呈貢去看孩子,下車時將近黃昏,騎上了一匹栗色瘦馬,向西南田埂走去。見西部天邊,日頭落處,天云明黃媚人,山色凝翠堆藍。東部長山尚反照夕陽余光,剩下一片深紫。豆田中微風過處,綠浪翻銀,蘿卜花和油菜花黃白相間,一切景象莊嚴而兼華麗,實在令人感動。正在馬上凝思時空,生命與自然,歷史與文化,種種意義,儼然用當前一片光色作媒觸劑,引起了許多奇異感想。”
其次是“人”。通過識人來探索生命也是沈從文提及的一種方式。“耳目口鼻雖同具一種外形,一種同樣能感受吸收外務外事本性,可是生命的深度,人與人實在相去懸遠。”“識萬種人,明白萬種人事,從其中求同識差,有此一分知識,似乎也不是壞事。知人方足以論世。”“給‘人’好好做一度詮釋,超越世俗愛憎哀樂的方式,探索‘人’的靈魂深處或意識邊際,發現人。”[14]
最后是“自己”。本文上一部分有提到“向內”的抽象化思考路徑,即此處通過發見“自己”來理解、消化生命。但是這里的自我也是“人”的一部分,“擴大自我,不過更明白‘人’而已”。但是這一個“自己”又是需要沈從文去重新接近的,“生命或靈魂,都已破破碎碎,得重新用一種帶膠性觀念把它粘合起來,或用別一種人格的光和熱照耀烘炙,方能有一個新生的我”。[15]從這句話中,可以見出沈從文深重的精神焦慮,他一再強調需要一個嶄新的觀念,但是依照現實——抽象的思索路徑下來,卻又回到了開頭:“一種帶膠性觀念”。對于這種觀念的抽象探索,至少在《燭虛》諸篇中來看,確實如沈從文自己所說:“猶如長箭,向云空射去,去即不返。”這便是當時沈從文的思索困境。
三
以上從形式和內容分析比較了《燭虛》和《談修養》的異與同,最后將重點落在沈從文作出的關于“生命”的抽象思索,這一抽象思索不同于當時主流國家—民族政治話語。從這一思索過程中,可以感受到當時沈從文所面臨的精神困境以及創作困境,此困境可以概括為三種焦慮,即審美焦慮、事功焦慮以及存在焦慮。
彼時國家內外交困,對國事的關心以及對社會中堅墮落的痛心疾首,使得有志于進行抽象思索的沈從文無法真正做到心無旁騖,專心致志,這種審美的精神探索在當時顯得不合時宜,徹底地隔離現實又是任何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國民無法做到的。沈從文認為審美探索對于連續而持久的國家—民族政治具有關鍵作用,而現實又使他感受力受挫,無法完成這種抽象的思索,于是被審美焦慮所困。“我目前儼然因一切官能都十分疲憊,心智神經失去靈明與彈性,只想休息。或如有所規避,即逃脫彼噬心嚼知之‘抽象’。由無數造物空間時間綜合而成之一種美的抽象。然生命與抽象固不可分,真欲逃避,唯有死亡。是的,我的休息,便是多數人說的死。”[16]審美焦慮同時又源自從抽象思索到文字表達的難度,由抽象構成的境界“用文字顏色以及一切堅硬的物質材器通通不易保存”,“凡能著于文字的事事物物,不過一個人的幻想糟粕而已”,“目前我書中所有,不過一枝破筆,一堆附有各種歷史上的霉斑與俗氣意義文字而已。用這種文字寫出來時,自然好像不免十分陳腐,相當頹廢,有些不可解”[17]這種表達上的斷裂也是致命的,無法著于具象便無法運用,那么蕩滌人心以及介入國家—民族政治的目的也就無法達到。
沈從文作為作家,希望用文學來介入國家—民族政治,而這文學并不是由凝固的觀念作指導的宣傳或是口號,而必是在對生命,對美的特殊理解的基礎上建構起來的文學,但是這在戰時以及戰后的中國政治生態中,又是極其困難以及不合時宜的。在《潛淵》中,沈從文寫到:“小樓上陽光甚美,心中茫然,如一戰敗武士,受傷后獨臥荒草間,武器與武力已全失。午后秋陽照銅甲上炙熱。手邊有小小甲蟲爬行,耳畔聞遠處尚有落荒戰馬狂奔,不覺眼濕。心中實充滿作戰雄心,又似覺一切已成過去,生命中僅殘余一種幻念,一種陳跡的溫習。”[18]我將這種抽象的情感總結為當時沈從文的事功焦慮。對五四運動,沈從文反思到:“修正這個運動的弱點,發展這個運動長處,再來個二十年努力,是我們的責任也是我們的權利……生命的‘意義’,若同樣是與愚迷戰爭,它使用的工具仍離不了文字,這工具的使用方法,值得我們好好的來思索思索。”[19]前文中已提及,沈從文的一系列抽象思索都是由立足于國家—民族政治的社會批判開始的,并且強調用文字作為工具去摧毀重建有形社會和無形觀念,要鼓勵、培養作家,重造經典。這種對現實的強烈的介入精神加深了沈從文的精神焦慮。
而存在焦慮就是因審美焦慮和事功焦慮而產生的更深層的精神焦慮。一面是關于國家—民族建構的現實世界,一面是由抽象構成的理想中的審美世界,沈從文想將兩個世界勾連起來,但是事實上卻形成了難以彌合的斷裂,并且在之后不斷擴大直至成為難以逾越的鴻溝,如果不倒向任何一方,那么沈從文該如何存在?這一存在焦慮貫穿于《燭虛》始終,“有些人因此得承認,事實上我們如今還儼然生存在蘿卜田地中,附近到處是‘生命’,是另外一種也貼近泥土,也吸收雨露陽光,可不大會思索更不容許思索生命。”[20]“任何時代一個人腦子若從人事上作較深思索,理想同事實面對,神經張力逾限,穩不住自己,當然會發瘋,會自殺!再不然,他這種思索的方式,也會被人當做瘋子,或被殺頭。”“由于外來現象的困縛,與一己信心的固持,我無一時不在戰爭中,無一時不在抽象與實際的戰爭中,推挽撐拒,總不休息。”[21]沈從文在這種現實同理想的拉劇中徘徊,《生命》中最終將稿件焚毀,或者已是1949年之后沈從文之“存在”的寫照,他說:“我并不畏懼社會,我厭惡社會,厭惡偽君子,不想將這個完美詩篇,被偽君子與無性感的女子眼目所污瀆。”[22]
沈從文在追求的是一種理想生命,是抽象的“美”,并且“愛”、“死”、“道德”等等都建立在這個“美”的基礎之上。對于這種的美的探索似乎是無止境的,而這種探索需要敏感的官能以及充溢的情感,這些恰恰是思想、組織一元化的社會所不需要的,甚至是需要徹底革除的。奧威爾說:“對一個政治家來說,完成這樣的轉變并非難事;但對于一個作家來說,就不那么簡單了。作家要想在恰當的時機實現立場的轉變,只有兩條路可走:要么就自己的主觀感受說謊,要么完全摒棄自己的主觀感受。”[23]如果作家身處漸趨一元化的社會,想要保持誠實,又不愿摒棄自己的觀念,他又能有什么選擇呢?
[1][19][21]沈從文.長庚.沈從文選集(第五卷).四川文學出版社,1983.6:93,92,94,90-92.
[2][6]朱光潛.一番語重心長的話——給現代中國青年.朱光潛(第四卷).安徽教育出版社,1988.6:9,9-21.
[3][5]朱光潛.談修養(自序).朱光潛(第四卷).安徽教育出版社,1988.6:4,4-5.
[4][9][10][11][13][14][15][17][20]沈從文.燭虛.沈從文選集 (第五卷).四川文學出版社,1983,6:76,77,75-79,65,60,72-73,72,74.
[7]朱光潛.超抵抗力的最大路徑走.朱光潛(第四卷).安徽教育出版社,1988.6:24.
[8]朱光潛.談體育.朱光潛(第四卷).安徽教育出版社,1988.6:132.
[12][16][18]沈從文.潛淵.沈從文選集(第五卷).四川文學出版社,1983.6:84,87,83-84.
[22]沈從文.生命.沈從文選集(第五卷).四川文學出版社,1983.6:96,97.
[23]喬治·奧威爾.李存捧,譯.對文學的阻礙.政治與文學.譯林出版社,2011,5: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