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付煒

2月25日 晴

小安給我的來信中說：比光速更快的是物是人非。我給小安的回信中說：如果真的那樣的話，我們每天都在乘著光速飛翔，多好呀。

四年前，當小安還是那個夏天的小安時，我們經常一起在街口喝汽水吃綠豆沙，然后身心舒暢地騎車在小鎮上兜風。我常常笑小安車破，于是某天，小安借我的車出去溜達，結果回來后，我的車就比他的車更破了。不過這都沒有什么，我們騎車雙手搭在彼此肩上的身影，依舊回蕩在小鎮的角角落落。直到——

小安交上了退學申請，他從校長室出來的時候我真想上去揍那小子一頓。但走到他身旁時，我只是輕聲問了句：“為什么？”小安沒有回答，轉身回教室收拾東西。走廊上就我一個人，風冷冷地，是初秋了吧？

是初秋了，小安也走了。他去的南方，梧桐樹該落葉了吧。

小安去到南方后，給我發的第一條信息是：“工地好累，這幾天氣溫一直在降，有點無法適應。你還好吧？沒事，等我回來了，咱去吃頓大餐。真的沒什么好說的，就這樣吧，以后常聯系。”小安這看似自言自語自問自答的東西，我看了整整三遍。

我確信，對某人某物徹底失望時，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無話可說”。

就像小安對學校，就像我對小安。

之后我怎么怎么了，我想不起來了。之后小安怎么怎么了，我就更不知道了。只不過他一直沒回來，允諾給我的那頓大餐，也只在夢中出現過。

中考在即的那幾天，沒日沒夜復習，弄得整天方向感全無。腦子里填滿各種古文呀，單詞呀，公式呀，沒給回憶留下一塊領地。哪怕，就手心這巴掌大的地兒。

回憶是張破舊的網，漏風，讓人感覺冷冷地。

中考之后的暑假，成績不好不壞，日子不好不差，感覺是我這十幾年最悠閑的一段時光了。就在這個時候，我收到小安的來信，聽他關于生活的艱辛和年華的感慨。我都不敢相信，以前的那個天真爛漫的小鎮少年，在社會的汪洋里游過青春期雨季之后，沒有從頭淋濕到腳趾，反而站在蔚藍的天空下風干了所有汗水與淚水。臉干干地，會不會微微作痛呢？

我對小安的來信感到既欣喜又復雜，我無言以對，依舊無話可說。想說的早已在回憶的河流里飄落，青春也只剩下落花流水了。

在無數個像今天這樣的夜晚，我想起小安，想起我那個兒時的玩伴，想起那個小鎮的夏天，想起夏天里他流淌著汗水的臉，心都會為之緊縮，然后送給過去一個微笑的臉。come on，我們依舊向前，誰不會在青春時來一場，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河南省信陽市第五初級中學如月文學社

指導教師：余 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