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明封清河郡太淑人宋氏墓志銘》錄文訂補

袁永明

【關鍵詞】北京；明代；宋太淑人墓志；訂補

【摘 要】2006 年，在北京奧林匹克公園內出土的明代宋太淑人墓志對于明代歷史研究有比較重要的意義，但在發表的墓志錄文中有若干舛誤。鑒于該墓志的重要性，本文對這些誤處試作訂補，并就墓志主人的家族史作了若干初步探討。

2006 年5—6月，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北京市朝陽區文物管理所在北京奧林匹克公園內中國科技館新館所在的B01地塊發掘了 24 座明清墓葬[1]。其中M21和M22兩座明代墓葬相距僅2 米左右，各出土墓志一合。據墓志可知，M22的墓主為明代初年鎮國將軍張貴，M21的墓主為張貴之母宋福廣。這兩合墓志均已公布，并發表了發掘、整理人員的考證文章[2]。但墓志的錄文存在若干舛誤，已有學者針對M22 出土墓志作了訂補和進一步研究[3]，但M21所出土的這合墓志還有待進一步深入研究。特別是考慮到這兩合墓志的內容相互關聯，且同一批發掘的其他5座明墓中都未見墓志，因此，對于M21所出墓志錄文中的瑕疵還是有必要予以糾正，以更好地揭示其文獻和考古價值。

《中國科技館新館工程M21出土張貴母宋氏墓志考略》[4]（以下簡稱《考略》）一文已經對墓志逐句予以解釋和考證，本文主要是更正墓志錄文中的舛誤。

一、志文補正

我們先把原來的錄文根據原文所公布的墓志拓片（圖一）和照片予以對讀，甄別可能發生的誤讀。之后，依據墓志錄文的慣例，在志文換行處用」作出記號，凡碑別字和繁體字均改作規范簡體字。最后，將新的錄文予以句讀并分段，確有舛誤之處，在文內以括號內的文字予以說明。需要說明的是，該墓志拓片的下部特別是右下部不甚清晰，好在該書所附照片尚稱清晰，因此這部分文字（即換行之前的部分文字）基本能夠依從照片進行釋讀。

故明封清河郡太淑人宋氏墓志銘

賜進士、兵部尚書兼（《考略》脫“兼”字）大理寺卿、封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柱國、靖遠伯、金臺王驥撰文

征仕郎、中書舍人、云間（《考略》誤作“云臺”）周庠書丹

禮部司務、錢唐何篆蓋

府軍前衛指揮使張君貴之母太淑人宋氏，以景泰七年夏六月廿六日卒于」京邸，以是年七月初九日將葬于永安莊先塋之次。預葬期前三日，揮使君服（《考略》作“指揮使君”，前面衍“指”字，后面脫“服”字，該字有殘泐）」衰予門，泣血請曰：“貴自幼失所怙，惟母是賴，至有今日。今已（《考略》作“巳”）物故，其墓尚」未有銘。非銘顧無以垂諸久也，敢以是請。”予于揮使君義篤姻連（《考略》作“（指）揮使君義篤姻”，前衍“（指）”字，后面脫“連”字），誠有不可得」而辭者。

按狀：太淑人諱福廣，泗州人，金山衛千戶侯宋貴妹也。生而性資不凡，」在父母家以靜淑稱。年十七，擇所歸，得羽林前衛、正千戶、淮陰張公諒為配。其」歸于張也，事舅姑以孝，處姻族以睦，治家克儉克勤。于凡賓客之需（《考略》作“凡賓客之需”，前面脫“于”字），慶吊之費，」視有無為隆殺。不嗇于有余，不強于不足，未嘗有不中夫禮者。年二十九，而其夫」以征戰亡歿于陣，其子貴才十余齡。太淑（《考略》原作“太淑（人）”）哀毀骨立，幾不欲生，見者為之改」容。自是，益勤于女紅，以為家業，嘗夜織，坐貴于其傍，就督之以書，書聲與機聲（《考略》作“坐貴坐于其傍就督之，以書聲與機聲”）」相應，聞者莫不嘆息不已。厥子貴亦克自立，襲升指揮僉事，遂受知于」宣宗章皇帝，以軍功獲升今職，而太淑人亦得推」恩受」封誥矣。

洎其孫英生，甫十有二日，而亡其母（《考略》原作“亡其母”，前面脫“而”字）。太淑人哀憐之，躬自撫育，備極艱苦，」而其（《考略》脫“其”字）孫英亦卒底于有成。太淑人春秋八十有四，一旦疾革，呼若子若孫集于前」曰：“吾早失所天，恒恐若輩不能成人，以隳先業（《考略》原作“隳先人業”，衍“人”字），以絕張氏祀，深以為慮。今而子」復有孫，孫復有子，咸克事事，以光大其門戶，以成吾志，死亦無憾?。ā犊悸浴吩鳌八蓝酂o憾”，衍“而”字）”言畢既噤而」不語，若預有所知也。

太淑人其男一人，即貴也。女二人：長曰妙安，在室而亡；次」曰妙能，適天城衛千戶盛紀。孫男二人：長曰英，即向所育者，今為府軍前衛指」揮使；次曰賢（《考略》原作“能”），亦能干蠱。孫女一，曰淑清，適予長子。英娶周氏，生曾孫五人：曰」鐘，曰鐸，曰欽，曰鎬，曰銳。曾孫女二人，皆在幼?！?/p>

嗟夫！家之廢興，未有不始于內者」也。茲以張氏母觀之：在家而見愛于父母，既嫁而能守節以成夫志，又能育十」歲無父之孤，撫旬日無母之孫，咸以長成，享有祿位，以興厥家，誠世之所罕者?！挂驗橹懺唬骸?/p>

猗歟淑人，出自名胄；女婦之師，閨房之秀。時乎不利，良人早亡；子女在幼，艱苦」備嘗。煢然獨處（《考略》原作“孜然獨處”），冰清玉潔；起家以勤，律身以節（《考略》原作“律己以節”或“律已以節”）。子既入仕，孫亦成人；一門兩世，」世為虎臣。世為虎臣，抑豈無自？是皆淑人（《考略》原作“是太淑人”），教之所致。孟軻之母，共伯之妻；美譽」英英，孰與之齊（《考略》原作“孰與之儕”）！惟是淑人，古人是式；我作銘詩，用昭厥德。

二、相關闡微

關于宋太淑人的次孫（即張貴的次子）的名字，《考略》在錄文中作“次曰能”，并提到“值得關注的是，張貴志與宋氏志所載張貴第二子的名字不同。宋氏志稱張貴子‘次曰能、而張貴志稱貴子‘次曰賢。賢、能雖義相連近，但讀寫畢竟大不相同，是否先叫‘能后改‘賢，難以確定，有待后考?！盵5]事實上，細看宋太淑人墓志拓片即可發現，志文中有這樣的表述：“孫男二人：長曰英，……次曰賢，亦能干蠱?！边@一點與張貴墓志中的表述毫無二致。由是觀之，此人名叫張賢，殆無疑義。

關于志文書丹者周庠的籍貫，《考略》在錄文中作“云臺”，并稱“《明史·地理志》中沒有名叫“云臺”的州縣，與云臺相關者多為山峰名，散見于今江蘇丹徒、江寧、灌云與四川閬中及陜西華陰諸地，目前還難以確指書丹者周庠屬其中何地。” [6]細看墓志圖版可知，此“云臺”當作“云間”。云間是明代松江府的別稱之一。松江府古稱華亭，是有明一代的重要州府，當時的地位與蘇州府相埒。其所轄地域，大致相當于今天的上海市。

另外，宋太淑人墓志中提到她有五個曾孫：張鐘、張鐸、張欽、張鎬、張銳。張貴墓志中則在此五人之外，又多一“張存住”，曾孫女的人數也由兩人增至三人。多出來的這一男一女，在宋太淑人生前應該尚未出世。這些資料也有助于我們了解明代初年人口狀況的若干側面。

[1]北京市文物研究所，朝陽區文物管理所：《中國科技館新館工程考古發掘報告》，載《北京奧運場館考古發掘報告》，科學出版社，2007年，第417—473頁。

[2]李華：《中國科技館新館工程 M22 出土明鎮國將軍張貴墓志考略》，載同[1]，第453—462頁。

[3] 馬順平，穆朝娜：《明故進階鎮國將軍、都指揮同知張貴墓志銘考釋》，《絲綢之路》2009年2期。

[4][5][6]周宇：《中國科技館新館工程M21出土張貴母宋氏墓志考略》，載同[1]，第463—473頁。

〔責任編輯：張金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