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在常熟強令推行日語速成

沈秋農

（常熟市方塔街8號，江蘇常熟，215500）

日本侵華戰爭全面爆發后，日軍一方面燒殺淫掠，脅迫民眾做“順民”，另方面通過宣撫班對占領區人民灌輸“日支親善”“東亞共榮”思想，進行“教化安撫”。為了排除語言障礙，以利洗腦，日軍就將普及日語作為奴化中國人，加強殖民地建設的重要手段。本文試以常熟為例進行分析。

1937年12月23日，由日軍扶持的“常熟自治委員會”宣告成立。在宣撫班操縱下，自治會將“籌設外國語學校，以日文為主科”列入“本會最近重要工作計劃大綱”。先是由學務處處長蔣元慶在1938年1月19日召開的自治會第六次委員會議上提交“擬即日籌設日文日語速成班”方案，當場議決通過，并確定“選擇各處（注：自治會下設六處及監獄署看守所）職員入學，每班名額定八十人。”［1］這一決定與日軍需求一拍即合。2月5日，宣撫班班長佐藤綱男在自治會第九次委員會議上特別強調：“選擇資質優秀之職員盡先使入日文日語速成班，以造成有用人才。”［2］

這次日文日語速成班定于2月10日開學，為期兩月，定每日下午4-6 時授課2 小時，有教員3 人，地點選在寺后街的培倫公會。速成班（又稱補習班）在辦班過程中，一度并不理想，紀律松懈，出入隨意，缺席者甚多。學務處將此情況向自治會委員長沈炯作了報告，對宣撫班感恩戴德的沈為之大為光火，于3月7日在報告上批示：“據日語補習班報告，學員無故缺席者甚多，殊非求學之道。嗣后再有上項情事發生，教員應據實呈報本委員長重處，以重課業。”［3］在沈炯嚴令下，速成班漸次步入正常。4月10日速成班結業。

面對記者采訪，沈炯為拂去親日媚日的罵名，自然不便說出辦日語速成班是日軍宣撫班的旨意，但又不愿失去向主子邀功的機會，就將此“功勞”記在學務處處長蔣元慶的頭上。他贊揚說：“蔣元慶氏，道德學問，不特為邑人所推崇，抑且為全國民眾所欽仰，任職伊始，即創設日語速成班，為日支親善之初步工作”，可促使“聯絡日支情感……庶可由同文同種之日支兩大民族，永久保持也。”［4］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表面上是沈對蔣的工作表示滿意，實際上是在表白自己對宣撫班的指揮言聽計從，執行有方。

宣撫班除以自治會各處職員為學習對象，督促舉辦日語速成班外，還授意自治會于1938年5月18日至6月18日，舉辦了小學教師特別訓練班。辦此訓練班的原因是侵華戰爭全面爆發后，常熟師資隊伍星散，有外出避難未歸者，有不愿在敵人統治下仰人鼻息者，也有去鄉下投奔抗日隊伍者，而避難回來的小學生日漸增多。為緩解師資匱乏，由學務處從社會上招收男女學員89人，利用學宮明倫堂及學前小學劫后余存房屋和所遺校具，舉辦師資特訓班。為辦好特訓班，學務處還專門擬定“小學教師特別訓練班簡則”，明確“本班以期求日支積極親善，發揮東亞固有文化，充實小學教師、教育思想及改進教學方法為宗旨。”［5］特訓班所授課目第一項便是日語，然后才是讀經、倫理學、教育學、國文、史地、算術等各科教學法。凡參加特別訓練班者，免收一切費用，且每人補貼膳費3 元。學習期滿，經考試合格者即可充任小學教員。為了表示對小學教師特別訓練班的重視，自治會委員長沈炯專門在開學典禮上發表講話，提出學習要求。宣撫班千代、高橋二人還專門去特訓班“視察”，并由千代“義務教授日語，講解詳悉。”［6］在常熟淪陷期間，除將日語教育列為小學必修課程外，私立常熟中學也增授日語。

另據滿鐵上海事務所調查室于1939年11月編著的《江蘇省常熟縣農村實態調查報告書》記載：當時常熟“城區小學使用的教科書為本縣公署學務處編輯的親日課本。本縣的日語普及程度，城區內尚未達到初級階段，民眾對日語的關心甚為高漲。事變后，自治委員會開設經營日語學校，因已達初期目的而于去年夏天停辦。此后，百姓很希望開辦日語講座，常熟特務班乃利用公務之暇加以指導，向320 名在校生教授日語，其結業式已于本年4月21日舉行。”［7］

文中的“甚為高漲”“希望”之詞自然是日軍粉飾之言，以標榜“宣撫”之成績。但也可看出日語教育已從速成培訓轉為常態教育、長期教育。日偽政權強制推行日語教育之目的，從表面看是為了排除語言障礙，聯絡感情（這主要是對偽職人員而言），但最根本的是為了突顯“大日本”地位，對被占領土地上的各色人等開展奴化教育，最終實現殖民統治，這才是侵華日軍重視和強令推行日語教育的最終企圖。

［1］《常熟自治委員會匯刊》“各項章則”第10、11 頁，常熟自治委員會1938年10月編印出版，藏常熟市檔案館歷史資料—63。

［2］《常熟自治委員會匯刊》“會議錄”第11 頁，常熟自治委員會1938年10月編印出版，藏常熟市檔案館歷史資料—63。

［3］《常熟自治委員會匯刊》“委員長手諭”第3頁，常熟自治委員會1938年10月編印出版，藏常熟市檔案館歷史資料—63。

［4］《常熟自治委員會匯刊》“談話及其著作”第5 頁，常熟自治委員會1938年10月編印出版，藏常熟市檔案館歷史資料—63。

［5］《常熟自治委員會匯刊》“各項章則”第48 頁，常熟自治委員會1938年10月編印出版，藏常熟市檔案館歷史資料—63。

［6］《常熟自治委員會匯刊》“各處工作報告”第34 頁，常熟自治委員會1938年10月編印出版，藏常熟市檔案館歷史資料—63。

［7］滿鐵上海事務所調查室著《江蘇省常熟縣農村實態調查報告書》第11頁，常熟市檔案館編，承載譯，中共黨史出版社2006年12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