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興軍
讓被侵權者疲于去官司,侵權者欣然地抄襲,只因為對前者保護不夠,對后者的懲罰不足。
1982年年初,美國的《讀者文摘》嚴肅致函給甘肅人民出版社旗下的《讀者文摘》,指出后者中文名不符合國際版權協定。這成了中美兩家《讀者文摘》長達十二年版權之爭的肇始。1986年至1990年期間,美國《讀者文摘》因為中國《讀者文摘》曾經大量轉載過他們的文章為由而要求中方停止轉載并賠償經濟損失,被后者予以拒絕。與此同時,美方還對中國《讀者文摘》商標的合法性提出質疑,他們多次致函國家商標局及中國的《讀者文摘》,要求后者必須停刊,否則將提出巨額賠款要求。在美方《讀者文摘》的連番抗議之下,中方不得不在1993年更名為《讀者》,算是將這段爭議暫時擱置。此后,彼此在互無關聯情況下,各自活躍在本國的讀者群中。
這段與今相隔三十多年的版權和著作權相關的爭議,也成為中國知識產權保護領域的獨特案例,在很多年里都會被法律從業者和媒體從業者所援引。
客觀地說,中國著作權的保護,世界范圍內來看做得絕對稱不上優秀。著作權侵犯現象的泛濫程度,反襯了監管與治理的嚴重缺位。而且經常會有一些奇葩的案例,來刷新守法者面對類似問題時的底線。
2014年年底,作家莊羽在看到瓊瑤一審勝訴于正抄襲一案之后,發表了一篇長微博,回顧11年前她的作品《圈里圈外》被郭敬明抄襲的經過。莊羽談到,代理她這件案子的邢鳳華律師告訴她,中國在著作權保護領域沒有這種先例。
2006年5月,莊羽訴郭敬明抄襲案昨日在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終審判決,判決郭敬明《夢里花落知多少》一書抄襲莊羽作品《圈里圈外》成立,要求他和春風文藝出版社共同賠償莊羽經濟損失20萬元,同時賠償莊羽精神損失費1萬元。但讓業界驚詫的是,抄襲作品《夢里花落知多少》仍然可以繼續銷售。
類似這種被更出名的作家抄襲的情形,凸顯的正是著作權保護上的尷尬。讓被侵權者疲于去官司,侵權者欣然地抄襲,只因為對前者保護不夠,對后者的懲罰不足。當年和美國版《讀者文摘》同名的中國版更名時,已經擁有三百多萬的讀者,這些讀者對于美國的“較真”非常費解,并且惡語相向。
如果說在知識產權保護上,彼時是“群氓的時代”,那么如今的現狀又該如何評價?走過三十多年的改革開放,那些最該受到尊敬的創作者們,仍然沒有被保護好。不僅如此,在互聯網發展迅猛的今天,抄襲事件已經不止局限在傳統的出版和媒體行業。
近日,新華社連發三文斥責互聯網抄襲事件。文中列舉了《羅輯思維》違規使用鳳凰網專欄作家網路的文章等多個案例,敘述中國互聯網媒體,包括自媒體的抄襲現狀。最終用了這樣一句話來形容:“1人原創,99人抄襲”。
魚龍混雜的山寨號,明知故犯式的違規引用和抄襲,這些抄襲者通過對別人的創作成果進行加工和整合,搖身一變成為網絡營銷的生力軍,自己卻賺得盆滿缽滿。新華社在文章中還提到另一種現象,即“被抄襲也只能跟微信上的大號較真,小號還巴不得你曝光它,增加知名度呢。”這反襯的,同樣是創作者維權難的現狀。
對于處在法制化進程中的中國,構建以著作權為代表的知識產權保護機制,亟需監管部門系統地考量。若任由這種侵權現象不斷泛濫,這可不僅僅是被侵害了權益的人的悲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