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的展露 生命的禮贊——讀羌族女作家劉芷妤的《窗外有風》

■謝宗年

劉芷妤是一位羌族女作家。她出生在北川一個鄉鎮的書香之家。那兒山清水秀，得天獨厚，使她與生俱來就充滿著靈氣，端莊清秀，聰穎嫻靜。她的作品如同其人，樸實，清秀，不事雕飾，每每讀她的作品，總會給人帶來一分欣喜，一分感動，一分愉悅。

劉芷妤大專中文系畢業后，本該從事她鐘愛的文字工作，然而命運之神卻安排她上了人生的另一條船，進了市里一家銀行單位，一直工作至今。她的這部文集，是中國金融出版社出版的，收錄了她近年來創作的小說和散文作品近30 萬字。她的小說有兩大特點：一是寫的都是金融領域的人和事；二是小說的主人翁都是女性，而且大多是單親女性。這些年來，她一直關注著女性群體，不斷叩響著女性那如夢歲月的人生之門，把筆觸伸進女性的本質生活領域，向我們講述了一個個至親至愛，凄婉纏綿，悲歡離合的家庭生活故事，寫出了一篇篇富有感染力的女性作品。她筆下的女性，大多承受著工作、家庭沉重的壓力，尤其處在社會轉型期，在五光十色的物化時代，女性承受著更加難以承受之重。愛與恨，情與理，事業與家庭，信譽與忠誠，利益與責任，高貴與卑賤，總是相互交織著、糾纏著、沖突著，而作為女性，既要在現實生活中去搏殺，又要在精神上堅持不墜，如何去表現這些人物，如何去彰顯她們的精神風貌，這是很難把握的。然而，劉芷妤通過日常生活的真切體驗，及時捕捉到了大量的富有時代特征的生活素材，以豐厚的積累，精心的營構，用女性的獨特視角，撥開喧囂生活的泡沫，摒棄那些大而不當的哲理和觀念，通過生動細膩的描寫，把一絲絲一縷縷說不明道不白、剪不斷理還亂的人生故事講述給讀者，真實地令人信服地寫出了她們的理想、追求、困擾、歡樂，讓人體味到了世間的酸甜苦辣，人情冷暖，展現了當今女性隱忍樂觀、化解生活困擾的生存狀態和生命價值，贊頌了那些積極弘揚自我理想，實現人生價值的堅強女性。

劉芷妤筆下的女主人公，個個眉清目秀，隱忍堅強，而且大多有一段曲折的婚史，然而這些人物并沒有給人千人一面之感，相反，她們都有鮮明的個性特征，比如《窗外有風》中那個性格內斂、 忍辱負重的女主人公冉冉，《美女如云》中那個如花似玉、敢愛敢恨的“白美人”，《擦身而過》中那個帶著“淡淡苦澀味”而凡事總是“慢半拍”的陸蕓蕓，這些人物都塑造得有棱有角，有血有肉，真實可信。特別是作者曾發表在《四川文學》頭條的小說《無法回頭》中的女主人公李淺淺，作者把她放在經濟改革大潮的漩渦中，讓她接受大浪的沖撞,競爭、下崗、分流、買斷工齡以及家庭的變異等各種矛盾，一齊向她襲來，使這個聰明靈慧、事業心極強的女人，承受著各種重壓。作者以極富時代感的語言，細膩而委婉地表現了女主人公沉著冷靜、勇于面對各種矛盾和挑戰的坦蕩胸懷和自強不息的拼搏精神。另外，在這篇作品的布局上，作者緊握情感的韁繩，控制著節奏，不讓情感泛濫到煽情。在不張揚的敘述之下，盡力去揭示女主人公在經濟大潮中的心理變化，讓情感一點點地彌漫、滲透，讀來既感生活的煩惱和無奈，又有生活的亮色，閃射出了生命人格的光彩。

這部文集的另一大亮點，是作者的散文作品。她的的散文，清新質樸，鄉土氣息濃，具有較強的羌文化的特色，這主要得益于她長期扎根于生活的土壤，對羌文化有獨到的領悟和心理積淀，因而她寫作起來得心應手，揮灑自如，無論寫人寫事，也無論是追思美好的記憶，甚或對湖光山色的流連，都有獨特的感懷，都有真情的翱翔，都有靈魂的躍動，可以說，它的散文與小說相比，并不遜色，甚至某些篇章還超過了小說。

劉芷妤是從北川大山深處走出來的，雖然，她長期在涪城市里工作，但她卻有難以割舍的羌鄉情結。“5.12”汶川大地震發生后，她主動請纓，奔赴北川援建，一待就是好幾年。在她的許多散文作品中，都寫了羌風、羌情、羌民、羌事。她愛羌鄉的山和水，愛羌鄉的春花秋葉，愛羌鄉的朝云暮霞，愛羌鄉的羌歌羌曲羌韻以及那遠去的溜索、水車、碉樓、吊腳樓舍。比如《風從羌鄉吹過》、《難說再見》等篇章，作者的情感就像打開閘門的水，一瀉千里。她極盡筆墨，以鮮活、清新、詩意化的語言，向我們展現了一幅幅羌民族淳樸優美的鄉村風景畫，令人流連，令人心馳神往。

她的散文作品中，還有許多篇章是寫親情、友情和世風世情的，例如《梨花釀作相思雨》、《何處安放我的悲傷》、《回響》等，作者用質樸的語言，生動地講述了那些珍藏于心底而深深撼動自己靈魂的那些人和事，字里行間，氤氳著一股悲天憫人之氣，透露出沉郁蒼涼，既表達了對逝者的不盡眷戀和綿綿情思，又是一曲曲生命的禮贊。又如 《溫情相依》、《溫情依舊》、《有些溫暖感動一生》，這些篇章，寫了地震后人與人之間情感的變化，困境中的相助，孤獨中的理解，冷漠中的溫馨。這些作品，以深邃的人文精神，直抒胸臆，去透視人性的內涵，表達了作者對人性的向善的向往，對精神家園的守望，讀來有一種淡淡的憂傷，隱隱的苦澀，濃濃的深情。總之，劉芷妤的作品，雖然講的都是你的、我的、他的那些又愛又恨的平常生活故事，展露出的卻是對生活對人生對人性的贊美以及贊美多于苦難的陷入，這雖然算不上大氣之作，然而每一次情感的拍岸沖擊，都能在讀者心中留下聲聲回響。——這或許就是這篇作品的美學價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