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依法治校 推進整體改革實現(xiàn)大學內涵式發(fā)展

都基輝+李潔+胡智林

張欣欣，男，漢族，中共黨員。工學博士，教授。1978年，就讀北京鋼鐵學院，分別獲得工學學士和碩士學位;1988年，就讀法國洛林理工大學機電高等工程師學校，1992年獲得法國工學博士學位。1993年年底回國，歷任北京科技大學熱能工程系系主任、機械工程學院院長、副校長，現(xiàn)任北京科技大學校長。主要從事熱物理性質與熱物理測試、流動與傳熱傳質和工業(yè)節(jié)能減排等方面的學術研究工作。兼任國務院學位委員會委員、教育部能源動力學科教學指導委員會副主任;科技部“863計劃”“節(jié)能與儲能”主題專家;中國金屬學會副理事長、中國工程熱物理學會常務理事。

《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2010—2020年）》提出：“到2020年，高等教育結構更加合理，特色更加鮮明，建成一批國際知名、有特色、高水平的高等學校”“教育要發(fā)展，根本靠改革”“大力推進依法治校”。黨的十八大，特別是黨的十八屆三中、四中全會以來，在全面深化改革和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重大戰(zhàn)略背景下，高校如何貫徹落實黨和國家的方針政策，推進依法治校，實現(xiàn)創(chuàng)新發(fā)展？推進依法治校有哪些具體的抓手？怎樣看待高校推進改革與依法治校之間的關系？帶著這些疑問，記者專程采訪了北京科技大學校長張欣欣。

記者：請您談談對依法治校的認識，以及高校應當如何推進依法治校？

張欣欣：依法治校是全面落實依法治國要求的具體體現(xiàn)。依法治校這一理念，經(jīng)歷了一個從提出到逐步發(fā)展完善的過程，高校也在具體的實踐和探索中不斷深化認識。

“依法治校”的提法源自“依法治教”，最早可以追溯到1993年發(fā)布的《中國教育改革和發(fā)展綱要》：“加快教育法制建設，逐步走上依法治教的軌道”。進入21世紀，教育部于2003年發(fā)布《關于加強依法治校工作的若干意見》，明確了“依法治校”的基本內涵、工作目標和具體措施。2010年，全國教育工作會議召開，頒布的《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 （2010—2020年）》（以下簡稱《綱要》）成為當前指導全國教育改革發(fā)展的綱領性文件，其中明確提出“大力推進依法治校”，并作為一節(jié)加以論述。此后，教育部又陸續(xù)發(fā)布了多部規(guī)章和文件落實《綱要》精神，比較具有代表性的，有《全面推進依法治校實施綱要》（教政法〔2012〕9號）、《高等學校章程制定暫行辦法》（教育部令第31號）等。回顧歷史，依法治校工作的推動歷經(jīng)十余年，高校也在貫徹國家政策精神的基礎上不斷探索改革，進而深化理解和認識。

對于依法治校的認識和理解，可以從三個維度入手。首先，在高校外部關系層面，是高校順應校政分開、管辦分離趨勢，構建學校、政府、社會新型關系的客觀需要。其次，在高校內部治理層面，是建立現(xiàn)代大學制度、實現(xiàn)高校治理法治化、科學化的內在要求。最后，在高校辦學主體層面，是維護學校、教師、學生等各方合法權益，提高教育質量的重要保障。

從學校多年的工作實踐來看，高校推進依法治校，主要可以從以下四個方面來開展工作。

一是建立健全以章程為統(tǒng)領的現(xiàn)代大學制度體系。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指出：“法律是治國之重器，良法是善治之前提。”推進依法治校，既要依靠國家關于教育的法，也要依靠學校自己的“法”。學校自己的“法”，就是以章程為統(tǒng)領現(xiàn)代大學制度體系。當前，包括北京科技大學在內的很多高校都在制定大學章程。制定大學章程的過程實際上就是高校“立法”的過程。高校要充分把握這一重要契機，發(fā)揮好章程制定在依法治校工作中的引領和推動作用。

二是優(yōu)化完善治理結構，實現(xiàn)科學決策、民主管理、社會參與。實現(xiàn)依法治校，有了學校自己的“法”還遠遠不夠，關鍵在于讓現(xiàn)代大學制度體系實施運作起來。這就要求高校應根據(jù)自身制度體系不斷完善治理結構、全面履行各項職能，包括發(fā)揮黨委領導下校長負責制的優(yōu)越性，清晰劃分行政權力與學術權力界限，健全教職工代表大會、學生代表大會等民主管理和監(jiān)督機制，探索擴大社會力量在參與學校管理和決策監(jiān)督等方面的作用，等等。

三是落實師生主體地位，形成化解矛盾糾紛的有效途徑。依法治校真正發(fā)揮實效，需要師生發(fā)自內心的擁護。高校只有充分落實“以人為本”的辦學理念，反映師生意志、保障師生權益，依法組織和實施辦學活動，才能使制度體系得到師生的認同和遵守。特別是要完善依法師生權利救濟制度和糾紛解決機制，有問題申訴渠道、有糾紛解決途徑，保證處理程序公開公正。

四是開展法制宣傳教育，營造校園懂法、守法的良好氛圍。高校可以將開展法制宣傳教育與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充分結合起來，教育教師依法從教，深化和改善學生法制教育，使師生成為依法治校的忠實崇尚者和自覺遵守者。特別值得強調的是，尤其要做好學校黨員領導干部法治意識和能力的培養(yǎng)，使依法治校成為行動自覺，從而營造起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育人環(huán)境和校園風氣。

記者：剛才在介紹高校推進依法治校的幾個途徑里，您首先提到的是建設現(xiàn)代大學制度。您能否更詳細地介紹一下貴校建設現(xiàn)代大學制度工作的思考與實踐？

張欣欣：關于現(xiàn)代大學制度的理解，目前大家相對公認的觀點，就是在遵循高等教育規(guī)律的基礎上，高校通過完善治理結構，合理配置內部的各種權力關系，構建起的能夠保障各項辦學職能依法運行并且促進自身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制度體系。這一制度體系既包括國家法律體系中相關的法律法規(guī)，也包括大學章程和學校內部為規(guī)范工作流程、運行機制等而制定的各項規(guī)章制度。建設現(xiàn)代大學制度的終極目標，是實現(xiàn)大學治理現(xiàn)代化，從而建成一批高水平大學和世界一流大學。

當前，黨和國家提出了實現(xiàn)“兩個一百年”的奮斗目標，提出要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具體落實到高教領域，就是要實現(xiàn)由高等教育大國向強國的轉變。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建設中國特色現(xiàn)代大學制度就成為高校承載歷史使命的必然選擇。結合北京科技大學的工作經(jīng)驗，建設現(xiàn)代大學制度應該重點做好以下三方面的工作。

首先，要樹立起強烈的法制意識。政貴有恒，治須有長。要把學校發(fā)展建設的成效鞏固下去、好的經(jīng)驗堅持下去，關鍵是建章立制，在體制機制上動腦筋、做文章。這就要求高校領導在思想上必須確立法制觀念。一是自覺遵守制度，把權力關進制度約束之中。從制度層面將行政權力同學術權力界限劃清，明確學校與基層院系、教學科研單位之間的關系。二是從機制上約束，變“人治”為“法治”。為此，北京科技大學專門設立了法律事務中心，在學校出臺新的管理政策、簽訂涉外合同、實施改革方案時，都進行充分的評估和論證，既嚴格對照國家的有關法律法規(guī)，也認真遵守校內的制度規(guī)定，確保各項舉措的合法性。

其次，要扎實推進制度建設，保證質量。建設現(xiàn)代大學制度是一項系統(tǒng)工程，如同打組合拳。而大學章程作為制度體系的統(tǒng)領，則是這套組合拳的第一招和最佳用力點。依章建制，良法先行。制定大學章程就是做好整個大學制度體系的頂層設計。因此，高校制定章程務求謹慎，要最大限度內凝聚共識，確立并維護章程在學校制度體系的最高地位。不過，只有章程對于建設現(xiàn)代大學制度還遠遠不夠。在章程制定完成并經(jīng)過教育主管行政部門核準后，高校還應根據(jù)章程確立的原則和精神，開展制度的“立、改、廢、釋”，逐步構建起與章程配套且完整的現(xiàn)代大學制度體系。北京科技大學在推進現(xiàn)代大學制度建設的進程中，成立了專門的章程制定落實辦公室，在章程報送核準后，繼續(xù)制定了明確的路線圖和任務書，穩(wěn)步推進制度清理，正逐步構建起科學、穩(wěn)固、充滿活力的內部制度體系。

最后，要實現(xiàn)制度執(zhí)行到位、實施有效。令在必信，法在必行。現(xiàn)代大學制度的生命力在于最終的實施。一是做好宣傳解釋。高校應該加強宣傳解釋力度，對于與師生利益相關的政策和制度，要解釋清楚制定的初衷和具體操作方式，提高制度的公信力和群眾的認可度。二是確保規(guī)范執(zhí)行。對于學校的各級領導干部、職能部門、教學科研單位、直屬機構等，都要在學校制度體系的約束下開展工作，確保制度執(zhí)行高效嚴明，不搞變通，不打折扣。三是強化約束監(jiān)督。加強黨內監(jiān)督、民主監(jiān)督、輿論監(jiān)督和社會監(jiān)督的機制建設。近年來，北京科技大學大力推進信息公開工作，讓制度在師生和社會的關注下執(zhí)行，取得了很好的實施效果。

記者：從您的介紹來看，大學章程的制定對于推進依法治校具有重要的意義。請您簡要介紹一下《北京科技大學章程》制定的情況以及特色之處？

張欣欣：學校高度重視大學章程的制定工作，從最初啟動到目前報送核準歷時兩年。早在2011年學校制定“十二五”發(fā)展規(guī)劃時，就嚴格貫徹落實《綱要》精神，明確提出要在“十二五”期間完成大學章程的制定工作。2012年11月，學校發(fā)布《關于印發(fā)〈北京科技大學章程制定實施方案〉的通知》，確立了章程制定的指導思想、組織領導、步驟安排和具體的路線圖、時間表，成立了由校領導和相關部門負責同志組成的章程建設領導小組，抽調相關人員組建章程制定落實辦公室，正式啟動工作。

學校將章程制定劃分為研究起草、專項推進、意見征詢、審議審定四個主要階段。期間，學校堅持以“高水平大學要有高水平章程”為目標，始終遵循“科學規(guī)范、傳承創(chuàng)新、集思廣益、務實管用”的原則，穩(wěn)步推進各項工作。在前期研究相關法律法規(guī)、梳理學校制度建設成果并且明確未來改革方向的基礎上，參照部分世界一流大學章程和國內已核準高校章程，學校于2014年年初形成章程草案。由此，章程制定工作進入攻堅階段。學校對章程草案中涉及到的重大問題進行細致研究、形成共識并逐一解決，又通過座談會、書面反饋等多種方式，面向政府相關部門、校內各組織、師生員工、校友等廣泛征求意見百余條。經(jīng)過反復、細致、深入的修改，章程草案內容表述更加準確、行文邏輯更加順暢、辦學自主權更加清晰，不斷趨于成熟。《北京科技大學章程》經(jīng)由學校教代會討論，校長辦公會、黨委常委會審議通過和黨委常委會審定，于2014年11月最終成型并已報送教育部核準。

目前，報送教育部的《北京科技大學章程（核準稿）》總計74條，由序言和九章共十部分組成。九章內容分別為：總則，辦學功能與形式，教職工與學生，管理體制與組織機構，教學科研機構與附屬機構，經(jīng)費、資產(chǎn)、后勤，學校與社會，學校標識，附則。

作為學校歷史上首次制定章程，這項工作盡管存在這樣那樣的不足，但仍然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對學校來說是非同尋常的大事。學校在章程制定過程中非常注重挖掘內涵、凝練傳統(tǒng)、促進改革，努力彰顯出“北科特質”。一是將特色辦學理念和經(jīng)驗加以制度性固化。例如：章程載明學校歷史“可追溯至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個礦冶學科”，明確了“求實鼎新”的校訓精神和“學風嚴謹、崇尚實踐”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以及學校的鋼鐵行業(yè)背景、辦學定位與發(fā)展愿景、人才培養(yǎng)特色等。二是將學校辦學自主權加以制度性明確。對外，明確學校與舉辦者、與社會的關系;對內，梳理完善內部治理結構，堅持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堅持教授治學、賦予學術組織相關學術權力，推進民主管理、保障師生權益，鼓勵社會參與。三是為學校未來推進依法治校和實施整體改革奠定制度基礎。章程注重把握好理想與現(xiàn)實、守成與創(chuàng)新之間的辯證關系，既考慮到與已有制度的對接、充分確立章程在學校制度體系中的龍頭地位，又對未來推進改革提供依據(jù)、留出空間，體現(xiàn)出必要的導向性。

記者：您剛才提到，大學章程將學校的辦學自主權加以制度性明確。您如何看待辦學自主權與依法治校兩者之間的關系？

張欣欣：落實和擴大學校辦學自主權、大力推進依法治校，是《綱要》中提到的兩項重要任務。制定大學章程如同一條紐帶，使這兩項工作得以直接聯(lián)系起來。

對于落實辦學自主權、推進依法治校，其中既包括政府、教育行政管理部門的責任，例如推進政校分開、管辦分離、減少和規(guī)范對學校的行政審批事項、加強教育立法、依法行政等，也包括高校自身需要開展的各項工作和注意的事項。這里主要談談從高校的視角來看，應該如何處理好辦學自主權與依法治校之間的關系。

一方面，是高校應該充分利用好現(xiàn)有的自主權。對于大學享有的自主權，《中華人民共和國高等教育法》有明確的規(guī)定，《綱要》又作了重申，是“七個自主”。從目前的情況看，高校辦學自主權必將逐步擴大，由政府下放給學校，這是一個大的趨勢。但下放的過程一定是相對平穩(wěn)和緩慢的。對于高校，當前考慮的首要任務，不應該是如何“要權”，而是應該考慮清楚自己究竟有哪些權，怎樣用好這些自主權。我看到有一部分高校搞改革，考慮的不是如何練好內功，而多是搞些外延式的擴張。這樣就背離了高校內涵式發(fā)展的道路，即使爭取到了更多的辦學自主權，也駕馭不了，后果是不堪設想的。

另一方面，是高校要通過依法治校提高辦學水平和質量，對所享有的自主權做好保障。自主與約束是高校辦學的一對辯證統(tǒng)一關系。從世界一流大學的建設經(jīng)驗來看，建立現(xiàn)代大學制度、實施依法治校，對于提高辦學水平和質量是非常重要的一個途徑。高校推進依法治校，相當于有了“自律”的約束機制，也就會對應該如何“自主”形成更加清晰的認識。因此可以說，實施依法治校既是高校現(xiàn)有辦學自主權的充分保障，也是為未來擴大和運用好辦學自主權的制度基礎。

記者：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要深化教育領域綜合改革，當前各高校也在不斷推出改革舉措。您認為高校應如何處理依法治校與深化改革兩者之間的關系？

張欣欣：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作出了全面深化改革的重大戰(zhàn)略部署，將深化教育領域綜合改革作為一項重要任務來抓。而十八屆四中全會，又為高校送來了“法治”這一理論與實踐的雙重法寶。從2014年開始，包括北京科技大學在內的很多高校都在開始謀劃改革舉措、推進依法治校。可以這樣認為，黨和國家為新形勢下高校抓住機遇、趕超世界一流、實現(xiàn)跨越式發(fā)展，提供了強大的理論和政策支持。

從高校的視角來看，依法治校與深化改革兩者不是孤立的。首先，二者統(tǒng)一于高校實現(xiàn)建設高等教育強國的夢想之中。國運興衰，系于教育。教育是民族振興、社會進步的基石，而高等教育承載著培養(yǎng)高級專業(yè)人才、促進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的重大任務。辦有特色、高水平、人民滿意的大學，既是高校自身發(fā)展的美好愿景，也是實現(xiàn)高等教育強國夢、實現(xiàn)“兩個一百年”目標的內生動力之一。為實現(xiàn)這一目標，依法治校與深化改革如同車之兩輪、鳥之兩翼，兩者協(xié)調促進。

其次，深化改革是依法治校和大學建設的推進器。當前，我國的高等教育正處在轉型期。高校深化內部改革，既是完善內部治理體系的有效途徑，也是適應外部社會發(fā)展環(huán)境的明智之舉。只有通過深化改革，高校才能堅決破除原有各方面體制機制的弊端，為依法治校營造公平公正的環(huán)境，以最為快速和有效的方式開拓未來發(fā)展的廣闊前景。

再次，依法治校是深化改革和大學發(fā)展的安全閥。“法者，治之端也。”以法為據(jù)，建設以大學章程為統(tǒng)領的現(xiàn)代大學制度體系，使依法治國的重大戰(zhàn)略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在學校落腳生根，為高校推進改革、實現(xiàn)可持續(xù)發(fā)展上了“雙保險”。實施依法治校，無疑成為高校由“管理”向“治理”轉變，實現(xiàn)運行“升級版”的最佳選擇。

《綱要》指出：“提高質量是高等教育發(fā)展的核心任務”。因此，無論采取怎樣的方式，高校都應以提高質量為目標，走內涵式發(fā)展的必由之路。學校也將與全國的高校一道，堅持依法治校，深化內部改革，共同努力奮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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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藝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