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春雄
顛覆與突變的時代
文|劉春雄
創新往往來自邊緣和邊界,來自自己打敗自己的覺悟。
如何定義現在所處的經營時代?很多問題取決于這個判斷。從結果看,大象級的企業紛紛倒下,如柯達、摩托羅拉、諾基亞等;或者陷入與過去巨大反差的經營狀況,如微軟、英特爾、惠普、寶潔、索尼及日本家電企業。同時,一些創業小企業快速崛起,螞蟻迅速成長為大象,如小米,如中國IT業的BAT。
大象級的企業做錯了什么?它們甚至比以前更優秀,但它們沒有認識到所處的時代變了。

時代變了,那么一切都得變!這是一個抬頭看路比埋頭拉車更關鍵的時代。
大約150年前,作家凡爾納在《海底兩萬里》里作出大量不可思議的驚人預言,后來基本上都實現了,但花了很長時間。現在,就連最大膽的預言家都不敢輕易做出預言,因為現實比預言來得更快。真的是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這是一個技術顛覆和迭代的時代,一個行業突變的時代。一切變化太突然,甚至來不及反應。等到反應過來,可能已經晚了。或許再過一段時間,現在的世界500強的多數企業,都會成為商業歷史上的遺跡。
要理解目前所處的時代,必須掌握兩個關鍵詞:一是技術顛覆或迭代;二是行業突變。
新時代的形成,有下列技術和環境背景:
第一,顛覆性技術或迭代技術的反復出現
在顛覆性技術出現前,行業有技術壁壘,依靠者有優勢。比如,在光學相機時代,要在技術上超越柯達是極其困難,甚至是不可能的。再如,特斯拉的出現,回避了汽車行業的技術壁壘。如果谷歌的無人駕駛汽車出現,可能再次顛覆汽車行業的技術壁壘。
蘋果公司每進入一個行業,都會對這個行業進行顛覆。比如,蘋果公司的CEO庫克說,電視行業已經落后了40年。確實,電視行業雖然有技術進步,但一直沒有顛覆性的技術。如果蘋果進入電視行業,可能讓電視行業積累的所有技術失效。
IT行業絕對是一個快速顛覆的行業,以前所指的IT行業,領域很小。現在,IT行業在與越來越多的行業接軌,或者其他行業被IT行業所改變。
最近,一篇《手機什么時候消失》在網上流行。IT技術不斷進行顛覆與反顛覆。數碼照機顛覆了膠片成像技術,平面觸屏手機顛覆了諾基亞的鍵盤式輸入,到微信逐漸代表了OTT業務對手機移動通訊的部分替代,到移動智能終端設備對PC端業務的部分替代。
IT技術對社會的改變,完全可以與前三次工業革命相媲美。用IT界人士的說法: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谷歌的“X實驗室”,正在逐步把人類的夢想變成現實。
第二,PE、VC、眾籌和IPO的出現,直接跨越資金原始積累
可以說,沒有PE和VC,就沒有硅谷。硅谷是技術與金融的完美結合。
企業的發展,從資源來源講有原始積累和資本聚集兩種方式。原始積累就是滾動發展,經濟學家講,利潤是未來的成本。這就是資本原始積累。
資本聚集就是外來資本支持企業快速發展。在傳統行業,資本聚集的前提條件是盈利能力。
硅谷則更進一步,PE、VC和眾籌的出現,根本不需要盈利能力,只要有一個好故事,就有人愿意投資。過去,創業至少需要種子,現在連種子也不需要了。由于金融的參與,螞蟻變大象不再是奇跡。
格力的發展,用了20多年,走的是原始積累的路子。小米用了幾年時間,就敢與格力“打賭”,走的是技術與金融結合的路子。
第三,網絡和現代技術所創造的新生活方式
10年前,迷戀電視的學生會遭到家長的呵斥。現在,這種現象已經很少,取而代之的是手機刷屏。不是有人說: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我在你身邊,你卻在玩手機。
一個產品可能是產品,一系列產品形成了新的生活方式。年輕的一代,就生活在網絡化的生活方式里。
新的生活方式會產生新的需求。所以,那些即使與IT無關的行業,同樣會受到IT的影響。比如,寶潔最近就很苦惱,因為年輕一代認為寶潔落伍了。企業如何從全新的生活方式中發現戰略機會,這是所有企業的問題。
第四,全新傳播方式出現了
以往商業的傳播,多數是基于付費的大眾傳播。然而,現在大眾傳播越來越無效,社會化媒體的盛行,既為傳播帶來挑戰,也為傳播帶來機會。比如,小米所做的傳播,幾乎都是免費的,蘋果更是這方面的先驅。每個時期都有一些新企業利用SNS迅速出位。
上述四項因素組合,決定了我們所處時代的兩大特征:一是在技術和生活方式方面的顛覆和迭代,這個特征決定了原來的巨型企業可能迅速喪失價值,甚或連反思的機會都沒有,大象的倒下,就是這方面的原因;二是新技術和產品,利用“創意+金融”或“技術+金融”,能夠快速崛起,螞蟻迅速成為新的大象。
在一個競爭者與毀滅者并存的年代,企業既要關注競爭者,更要關注毀滅者。
在一個埋伏了眾多毀滅者的年代,企業必須關注“誰來打敗自己”這個話題。這個問題可以有兩個答案,一個是新崛起的毀滅者打敗自己;另一個是自己扮演毀滅者,自己打敗自己。
別人打敗自己是毀滅,自己打敗自己是重生。
大象的倒下與螞蟻的突變,表現為毀滅者打敗自己太容易了,以往獲得的競爭優勢可以在瞬間被秒殺。那么,企業能衍生出“自己打敗自己”的功能嗎?
20世紀的管理學,已經讓企業發生異化,其表現就是每個人變成高度專業分工里面的一個無足輕重的工序,根本不關注自己所做的工作能為企業的發展創造什么樣的價值。
企業如同個人一樣,有一種本能,即在現有系統內不斷強化的本能。高度專業化的分工,又讓這種本能得到進一步強化。于是,企業變成一臺高效運營的機器,每個崗位關注的都是效率,只有少數人關注方向。當所有崗位都關注效率時,少數人想改變方向也變得極其困難。
技術創新就面對著這樣的難題。技術創新有兩個結果,一種是技術創新僅僅變成技術積累,在眾多技術中增加一個新技術而已,這就是企業不斷強化的本能;另一種是技術創新變成企業的新戰略單元,創造打敗自己的機會,或者說在別人打敗自己前,自己打敗自己,贏得重生。
技術創新如果不能變成新的戰略經營單元,那么技術創新就有可能變成一大堆成本擺出的花架子。那些已經倒下或陷入困境的企業,如柯達、諾基亞、摩托羅拉,簡直就是死在技術堆里,或者說就是被大量的技術創新所埋葬。比如,我絕不相信諾基亞和摩托羅拉的技術能力不能支撐智能手機的研發,中國企業沒有在智能手機領域缺位,為什么它們卻在智能手機領域沒有自己的位置呢?我只能說,這些企業在原有主業的經營能力足夠強,但卻缺乏通過技術創新催生新戰略單元的能力。
上述企業所在的領域,都是產品迭代層出不窮的行業,不斷發生顛覆性的技術和產品創新。企業不僅要在老產品上做好,更要不斷生長出新的戰略單元。否則,巨頭的價值只不過是倒下的聲音更響而已。上述這些企業已經被收購了,并非他們的主營業務多么有吸引力,但是,他們堆積如山的專利還是很有用的。可以說,去掉了那些專利,它們百無一用。
擁有那么多專利,為什么還倒下了呢?因為這些專利并沒有為經營服務。一個業界津津樂道的案例是:柯達發明了數碼相機,但自己卻被數碼相機打敗了。
柯達相機本來有機會自己打敗自己,當這個機會喪失時,他只有被別人打敗了。
中國人困惑的“科研成果鎖在保險柜里”的現象,在跨國公司照樣存在。技術創新如何變成新的戰略經營單元,現在尤其重要。
當現代管理和組織體系讓大企業變成一臺效率機器時,現代的組織企業很難讓大企業誕生新的戰略經營單元:第一,大企業所需要的戰略單元,一定是能夠與老戰略單元等量的,然而,新的戰略單元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第二,大企業研究趨勢而不是機會,趨勢是漸變的,機會有可能是突變的;趨勢是清晰的,機會是不清晰的。在等待機會變成趨勢的過程中,大企業往往喪失了時間窗口。第三,大企業往往迷信實力,而在新戰略單元里,實力可以快速補強。
鑒于大企業已經變成了一臺效率機器,在原有的組織框架內打敗自己很難。那么,企業就應該創造一種新的戰略單元,創造“自己打敗自己”的組織體系。任正非所稱的“班長的戰爭”,張瑞敏所稱的“每個人都是SBU”,實際上就是這個意思。
在大企業中,創造新的戰略經營單元,這是自己打敗自己的前提條件和組織保障。這是最新的組織體系有別于傳統組織體系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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