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形蝙蝠

郭一勇

親愛的小朋友，你聽說過“隱形蝙蝠”嗎？也許你會說“聞所未聞”，那么，我請裁縫奶奶來告訴你吧！因為它是裁縫奶奶一手“造”成的呢！

這種蝙蝠就像變色龍一樣，能根據周圍環境的變化，不斷改變自己的膚色。它善于偽裝，一般人用肉眼很難發現它。因此，人們稱它為隱形蝙蝠。

（小好奇）

第一節車廂 廢品誕生記

一

這一天，很久不下雨的水母星球終于有了下雨的跡象。

烏云密布的天空中，飄著一個像水母一樣的降落傘。它無精打采，好像失去了動力的船，在海洋中隨波逐流，漫無目的地游蕩。

過了一會兒，空中的云迅速地向上凸起，形成了一座高大的云山。放眼望去，云山的底部慢慢地變黑了，山峰也漸漸地模糊起來。突然，整座云山崩塌了，云朵迅速地向四處散開，天空變得更加昏暗了。

也許是水母降落傘感覺到了大雨即將來臨，它瞪大了雙眼，注視著遠方，好像在等待著什么。正在這時，雷聲轟隆隆地響了起來，閃電照亮了天際，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從空中砸了下來。

奇怪的現象發生了，水母降落傘張開吸塵器一樣的嘴，貪婪地吸食著一道道閃電，就像在享受美味大餐。它吸收了閃電的能量， 身體也因此膨脹了好幾倍。它收攏所有的觸角，縮成一團，像流星一樣劃過天際，快速地逃離了水母星球。

站在窗前的滿頭白發的裁縫奶奶，恰好看到了這一切。她用手扶了扶老花鏡，對老伴兒大聲嘟嚷道：“哎喲，老頭子，你快看，那個廢品逃跑了。如果它跑到別的星球去搗亂，那咱們的罪過可就大了啊！”

“唔，知道了。”裁縫爺爺看了一眼窗外，繼續干活兒。他一邊用高溫熨斗熨燙著裁縫奶奶縫好的一個水母降落傘，一邊自言自語道：“‘鑫（xīn）森（sēn）淼（miǎo）焱（yàn）（yáo），我沒念錯口訣啊！這是怎么回事呢？最近總是出廢品……”

二

裁縫爺爺和裁縫奶奶心地善良，德高望重，絕對是水母星球的功臣，因為這個星球一半以上的公民都是他們生的。嚴格地說，是他們縫制、熨燙出來的。

水母星球的大部分女人，不愿意像地球人那樣“十月懷胎”，挺著一個大肚子，費盡周折，才艱難地生下一個寶貝兒。她們想要孩子的時候，就會登錄裁縫爺爺的網站下訂單。裁縫爺爺的育兒工作室負責生產，三個工作日之內就會送貨上門。

每當電腦提示有訂單時，裁縫爺爺的徒弟——章魚女就會把訂單打印出來交給裁縫奶奶。裁縫奶奶戴上老花鏡，開動電動縫紉機，按照客戶的要求，精心縫制水母降落傘。

裁縫奶奶制作好水母降落傘后，下一道工序由章魚女負責。章魚女小心翼翼地把水母降落傘拿到裁縫臺上，用刷子輕輕地、均勻地刷上一層特殊的潤膚露。

最后一道工序，至關重要，關系到產品的質量。裁縫爺爺親自出馬，拿著高溫蒸汽熨斗，對著刷好潤膚露的水母降落傘“吱吱吱”地噴蒸汽。

十分鐘后，裁縫爺爺關掉蒸汽熨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嘴里念念有詞——“鑫森淼焱”。說來也奇怪，裁縫爺爺話音剛落，水母降落傘就自動打開了，一個新生命就這樣誕生了。

一般的情況下，裁縫爺爺的育兒工作室的日產量是30個嬰兒。元旦節前夕，裁縫爺爺的育兒工作室最忙碌，因為顧客們都想在新年里擁有一個小寶寶。

訂單實在太多了，他們不得不加班加點，為顧客趕貨。裁縫奶奶上了年紀，老眼昏花，難免會犯錯誤。縫制水母降落傘的時候，在水母第三條腿的根部一定要留幾針，不能全部縫上。否則，裁縫爺爺熨燙半天，新生兒也無法從這件無縫的“天衣”里鉆出來。因此，裁縫奶奶不經意間的一個失誤，就會產生廢品。裁縫奶奶悔恨不已，常常責怪自己粗心大意，不該犯同樣的錯誤。

當然了，產生廢品的概率極低，大約在0.1%左右。也就是說，他們生產出來的1000個孩子中，只有一個是劣質產品。盡管產品的不合格率控制在水母星球的質量檢驗標準之內，但是，這些不合格產品對水母星球的打擊卻是致命的。

三

裁縫爺爺實在搞不清楚，自己一直很用心，怎么還是無法杜絕劣質產品呢？因此，每當誕生一個不合格產品時，他就會氣得胡子往上翹，不吃不喝，幾天睡不著。

你也許會問，他真會氣成那樣嗎？如果你了解裁縫爺爺，就不會覺得奇怪了。裁縫爺爺一輩子干活兒嚴謹，容不得自己和別人犯錯。有時候，裁縫奶奶向裁縫爺爺認錯，承認廢品的產生是由于她把新生兒的出口——水母第三條腿的根部縫死造成的。裁縫爺爺一聽，氣得拍案大罵：“這太不像話了，你干了一輩子的工作，怎么還犯這么低級的錯誤！簡直不可理喻，哼！”裁縫奶奶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任憑裁縫爺爺怎么發火，她都低著頭，一言不發。

怕這個嚴厲的老頭子的除了裁縫奶奶，還有一個人——裁縫爺爺的徒弟——章魚女。雖然師傅在責怪師母，但是，她自己的內心也很不安。她一言不發，時而偷偷地瞄一眼師傅，時而望一望師母，心里就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由于學藝不精，她也經常犯錯誤。比如，師傅教她口訣“鑫森淼焱”，她卻記不住這些字的正確讀音，總是把它們念成“金木水火土”。

有一次，裁縫爺爺正在熨燙一只水母降落傘。突然，他感到肚子不舒服，想去上廁所。可是，熨燙工作不能停下來，否則，這個產品就報廢了。這時，章魚女主動接過師傅手中的熨斗，讓師傅去上廁所。章魚女熨燙好產品，念口訣時，她又將“鑫森淼焱”念成了“金木水火土”。就這樣，一個好端端的產品報廢了。

四

這種報廢的水母降落傘，你就是用高溫蒸汽熨燙一天一夜，也無法讓它誕生一個正常的新生兒。雖然它是一個廢品，但是它又是一個與眾不同的生命——它里面藏著一種神秘的動物，時機一成熟，它就會鉆出來。

報廢的水母降落傘，質量很輕，只要你打個噴嚏，就能把它吹到空中去。它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在水母星球上四處飄蕩。因此，裁縫奶奶讓章魚女把廢品統統裝進一個黑色的布袋里，以免它們四處亂飄。

每當裁縫奶奶看見一個廢品產生的時候，她除了悔恨，額頭上還會多一道皺紋，頭上也會多一根白發。她摘下老花鏡，用手帕擦擦濕潤的眼睛，對章魚女說：“唉，我的罪孽深重啊，又制造了一只隱形蝙蝠！”

章魚女一聽，滿頭霧水，不解地問：“師母，這廢品不是一個沒用的降落傘嗎？您怎么說它是隱形蝙蝠呢？”

裁縫奶奶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我倒希望它是一個破塑料袋一樣的沒用的降落傘呢！這樣的話，我也不用難過了。你不知道，它白天在空中四處飄蕩，晚上的時候，它就會自動裂開一道口子，從里面鉆出一只隱形蝙蝠來。”

章魚女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好半天才吐出幾個字：“隱形蝙蝠？”

裁縫奶奶說：“沒錯，這種蝙蝠就像變色龍一樣，能根據周圍環境的變化，不斷改變自己的膚色。它善于偽裝，一般人用肉眼很難發現它。因此，人們稱它為‘隱形蝙蝠。”

裁縫奶奶話音剛落，裁縫爺爺就大聲嚷嚷起來：“老太婆，怎么回事，你又犯錯誤了吧！看看，這兒又出了一個廢品！”

裁縫奶奶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兒，她連聲向裁縫爺爺道歉。裁縫爺爺一聲不吭，氣呼呼地走到一邊兒去了。章魚女走過去，把廢品裝進一個黑色的布袋里，順手把它扔到了門外的垃圾車里。

五

傍晚，忙碌了一天的裁縫爺爺和裁縫奶奶下班了。章魚女負責打掃衛生，然后將垃圾都裝到了垃圾車里。

天黑了，水母星球的人們進入了夢鄉。這時候，垃圾車里的廢品——水母降落傘開始活動了。它慢慢地膨脹起來，身體越變越大。突然，“砰”的一聲，它自動裂開了一道口子，一只隱形蝙蝠從里面爬了出來。它的肚子圓滾滾的；一對小小的眼睛，滴溜溜地亂轉，發出綠瑩瑩的光。它齜牙咧嘴，樣子兇惡極了。

隱形蝙蝠機警地打量著四周，調整著自己的膚色。直到它確認膚色與周圍環境的顏色一致時，才張開雙翼，“嗖”的一聲飛走了。它飛行的速度快得驚人，眨眼間，它就飛到了水母星球的凱旋大街上。大街的兩邊，矗立著一根根高高的電線桿。電線上，掛著一些黑乎乎的東西。它像發現了目標似的，一個轉身飛到電線上，倒掛起來。原來，電線上掛著的都是隱形蝙蝠。

夜深了，隱藏在各地的隱形蝙蝠都陸續飛到這里集合。只見電線上黑壓壓的一大片，電線桿都快被壓倒了。它們結成浩浩蕩蕩的蝙蝠大軍，嘴里高喊著“鑫森淼焱”，在水母星球上橫沖直撞，沒人能阻攔得住它們。它們撞毀鐘樓，撞斷旗桿，把摩天大樓的玻璃幕墻撞出一個個圓窟窿。它們看見大街上行駛著一輛豪華汽車，就怪叫著飛了過去，對著汽車拉屎，汽車很快就被蝙蝠屎淹沒了。這些作惡多端的家伙卻開心地壞笑起來。

有一次，隱形蝙蝠一窩蜂似的沖進了水母星球的國家博物館。它們一路狂呼亂叫，扇起的大風把瓦片都掀了下來。那幾具在黃金棺材中躺了一萬多年的木乃伊，被嚇得“哇哇”亂叫，“嗖”的一聲都坐了起來，互相擁抱著，渾身發抖。

還有一次，隱形蝙蝠想出了一個壞點子，它們成群結隊地跳進了水母星球最大的攔河大壩里去游泳。結果，它們掀起的巨浪把大壩摧毀了，洪水泛濫，淹沒了大半個水母星球。星球上的人流離失所，苦不堪言。

六

這群大壞蛋太壞了，水母星球的人忍無可忍。后來，人們只要一發現隱形蝙蝠作惡，就會立即報警。可是，全國的警察全體出動，還是解決不了問題。因為這些蝙蝠來無影，去無蹤，警察們拿它們毫無辦法。

一個科學家發明了隱形眼鏡，一個發明家制造出了隱形服裝。水母星球的人晝夜加工，生產出一批隱形眼鏡和隱形服裝。警察們有了這些先進的裝備，終于可以大展身手，全力去捉拿隱形蝙蝠了。

經過幾次大圍剿，警察們把躲在城市下水道里的隱形蝙蝠一網打盡了。在隱形眼鏡和隱形服裝的幫助下，警察們逮捕隱形蝙蝠一點兒也不費勁兒，就像從樹上摘果實一樣容易。蝙蝠們晝伏夜出，白天它們縮成一團，倒掛在下水道的墻壁上呼呼大睡。警察們把蝙蝠套進網兜，扔進黑色的大塑料袋里，毫不費事。

隱形蝙蝠被捉拿歸案了，可是，問題來了——水母星球沒有死刑，人們不能處死任何一只蝙蝠。但是這么多的蝙蝠，哪里有那么多的監獄關押它們呢？即便有足夠的監獄，也無法關得住它們，因為它們可以隱形呀！于是，警察們白天把它們抓進監獄，晚上它們就會順著監獄的下水道或通氣孔逃走，溜回到它們的老巢去。

這可忙壞了警察們，他們白天捉蝙蝠，晚上蝙蝠卻逃走了，就這樣周而復始。

可氣的是，警察們既不能槍斃它們，也不能把它們關到密閉不透風的黑屋子里。否則，它們會以虐待囚犯的罪名控告警察。

為了對付這群無法無天的家伙，水母星球的人召開了國民大會，商量對策。大家七嘴八舌，議論紛紛，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把這些壞家伙驅逐出境，流放到其他的星球上去。

從那以后，每當黃昏時分來臨時，就是隱形蝙蝠被流放的時刻。你仰首望天，一定會看到一片片“流星雨”劃過天空。

每逢此時，裁縫奶奶就會長長地舒一口氣，露出孩童般可愛的笑臉，臉上的皺紋成了一朵怒放的菊花。她慈祥地說：“我可憐的孩子們，希望你們能棄惡從善，好好做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