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一聲吼

付秀宏

公元前686年冬，齊襄公被手下將士殺死，他的弟弟公孫無知被立為齊王，這個人當君王沒幾個月，又被手下大臣給殺掉了。流亡在莒（jǔ）國的公子小白和寄居在魯國的公子糾得到消息后，都覺得自己繼承王位的機會來了，急忙打點行裝，回國爭奪王位。

管仲作為公子糾的軍師提醒主子：公子小白所在的莒國離齊國很近，如果他搶先一步回到齊國，我們就沒戲了。于是，管仲先帶一隊快馬去攔截公子小白，讓魯國大將曹沫帶另一隊人馬從容趕往齊國。

當管仲帶著人馬趕到莒國和齊國的交界處時，正好碰上鮑叔牙帶領一隊莒國人馬護送公子小白飛馳而來。管仲上前攔住去路：“你們要干啥去呀？”

公子小白回答：“我回國辦喪事去啊！”

管仲撒謊說：“您的哥哥公子糾已回到齊國操辦此事了！”

鮑叔牙雖和管仲有手足之情，但現在各為其主。鮑叔牙瞪著眼睛呵斥管仲：“我們公子回國，你管得著嗎？如果公子糾真的回到了齊國，那你干嗎帶人來攔截我的主公呢？”

鮑叔牙不敢耽擱，命令部隊火速前進，管仲見狀，心一橫，搭弓取箭，朝著飛馳的公子小白用力射去，小白大叫一聲，栽倒在車上。

管仲見大功告成，便帶著人馬飛逃而去。

沒想到，管仲這一箭恰好射在公子小白的帶鉤上，一點兒也沒傷到人，但公子小白知道管仲的箭法利害，如果馬上再補一箭，自己就沒命了。于是，他大叫一聲，裝死倒在車里。

見管仲跑了，公子小白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鮑叔牙見公子小白平安無事，大喜，立刻命部隊抄小路向齊都全力疾馳。

管仲自以為自己射死了公子小白，回到公子糾身邊，與曹沫一起護送公子糾繼續向齊國進發。到齊魯邊界時，齊國使者攔住了他們的車馬，使者說：“齊國新君公子小白已登基，請你們離開齊國。”

管仲一聽，才知自己沒把事情辦好。他氣急敗壞地把齊國使者殺了，公子糾命令大將曹沫跟齊國拼命。開戰后，曹沫大敗，最終保護公子糾和管仲逃回了魯國。

公子小白命鮑叔牙領兵30萬攻打魯國。齊國很強大，小小魯國為公子糾這個外甥被迫應戰，結果連連敗北。被逼無奈，魯莊公派人與齊國講和，鮑叔牙提出兩個條件：一要魯國把公子糾殺了，二要把管仲交給齊國。魯莊公沒別的法子，只好照辦。這個公子小白，史稱齊桓公，后來成為春秋時期的五位霸主之首。

公子小白在被管仲射中帶鉤之時，能順勢而為地倒在戰車上，既打通了生死關，又領取了君王券。管仲一箭射出，公子小白大叫一聲鑄就歷史。這聲大叫，仿佛來自歷史的空谷石縫中，真是在大難中凸起的福星啊！

公子小白歷經如此人生福禍起伏，后來還能拜管仲為國相。他真正做到了能喊痛也能啞口，能順勢也能逆風飛揚，能痛苦也能從容微笑。借用余光中的一句話，他心有猛虎，還能細嗅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