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綠江南,阮墨牽著阿綠緩緩而行,給她說樓臺煙雨,說青石古巷,說舊時王謝朱門的紅漆斑駁。語調輕柔,掌心溫暖。
一個月前,阿綠還在大漠,賣著永遠賣不完的烈酒。
那日,有孟浪的大漢欺她目盲,在角落里飲酒的阮墨走過去,一拳便將那人打倒在墻角。怎奈那人同伴實在太多,他打得倦了,索性橫抱起她,一躍便出了酒館。
擺脫圍追,阮墨放她下來,溫聲安慰和道歉。她聽著,面色緋紅如桃花。最后他說,這里這般亂,不如跟我回江南吧?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她點了頭。
阮墨帶著她走過許多美景,此刻卻停在一座小木屋前。有女子的咳嗽透過窗欞聲聲入耳。阮墨緩緩開口,說屋內的女子是他的最愛,而今罹患重癥,唯有炎心草和碧寒花能解其毒。前者他歷經千辛總算求得,而后者,在大漠深處的一位盲女身上。
阮墨囁嚅道:“我不想騙你,只是想救她……”
阿綠冷冷地推開他,眼里盡是嘲諷:“碧寒花已被我服用。”她頓了頓,“只有這全身血液,才有它的藥效。”
夜半,他推門而入,將冰冷的劍尖抵在她的脖頸處。阿綠倦極了一般揮揮手,異香盈袖,阮墨便朝一邊倒去,昏迷不醒。屋外一群黑衣人悄然出現,呈上了炎心草。阿綠握著它,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
她是神醫谷的谷主,幾年前試藥時不幸中了劇毒,雙目失明,唯有炎心草可解。江湖僅見的一株在阮墨手中,他身邊的女子病重難醫,于是,她便讓人散布消息,道碧寒花在自己手里,設了局想將東西搶來。
雖不義氣,但那物于阮墨無益,也治愈不了女子的病,卻能讓自己重見光明。
她安排好了一切,包括酒館初遇,本想將他擒住,奈何阮墨武功精絕,反倒帶著她打了出來。她將計就計,卻不料陷在他的溫柔里無法自拔。這樣也好,阿綠想,即使一輩子目盲,有他在,她便看得見最美的依依煙柳,繽紛落英。
可是她的用心良苦,卻終究在另一個女子的生命前滿盤皆輸。他所有的深情,都已經傾付他人,分不出半點給她。
沒有了愛,還要什么光明!阿綠將那株炎心草又放了回去。她的眼,不愿再見那水綠江南,她怕那江南曾經的輕柔,透過眼睛一次次殺傷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