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因大學畢業找工作的時候閉著眼睛投了上百份簡歷,可奇怪的是從頭到尾只有一家公司叫她去面試。雖然是個賣尿不濕的企業,可眼瞅著錢包都癟了,為了不再吃泡面,她只能屈服了。
上班第一天就被無聊的歡迎會弄得哈欠連天,畢竟中途退場有失修養,只能忍氣吞聲做個樣子,說一句話總是會的。
“大家好,我叫如因,如果的如,因果的因。”
臺下觀眾的注意力全在如因這里,在公司見到的美女挺多,卻少有這樣連笑一下都讓人心動的。沒想到小姑娘說完這句話就再沒下文,眾人一時忘了鼓掌,現場瞬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靜謐中。
“吧嗒”,是筆掉在地上的聲音。
如因眉頭輕輕動了動,循著聲音看過去。部門經理白天正直勾勾地看著她,卻又似乎透過她看著別的地方。這種神情,倒是似曾相識,在哪里見過呢?
主持人這時才從接連發生的詭異事件中回過神來,他咳了兩聲,帶頭鼓掌:“謝謝如因的自我介紹,哈哈,還真是簡短呢,歡迎新同事。”
如因伴著掌聲回到座位上,默默為這個主持人的機智點了個贊。這位兄弟也真是用生命在主持呢,沒看到第一排的領導臉都憋得通紅了嗎?話說公司的人都是大叔大嬸級別的,她這么個小姑娘跟誰都沒法正常溝通,那不是得無聊死?
可是等散會后見到白天,如因就再也不這么想了。
白天飛快地拉住如因,貌似神秘地低聲問:“你還記得當年的大白兔嗎?”
如因猝不及防下生生被雷了個外焦里嫩,愣了半天,終于勉強回答:“不要告訴我,你就是大明湖畔的夏紫薇。”
白天眉頭緊皺,顯然對答案不太滿意,他不死心地又說了下面一通話:
“我叫如因,如果的如,因果的因。”
“你為什么姓如呢?”
“因為我媽媽姓如。”
“為什么你要跟媽媽姓呢?”
“因為我爸爸不在家。”
白天一人分飾兩角,自編自導了一出小孩子的對話,然后就用一種很期待的眼神注視著如因。
這哥們兒不會是賣尿不濕賣傻了吧?嘖嘖,長得這么好看傻了也太可惜了。嗯,也有可能是高燒燒壞了腦子,如因急忙伸手貼在白天額頭上:“哥們兒,發燒燒壞了吧?要不要叫救護車?”
白天眼底莫名一閃,神色清明了許多:“如因這個名字,我活到這么大就只聽過一次,像你這么介紹自己的也獨此一家別無分號,我肯定自己沒有認錯人。”白天邊說話邊靠近如因,緊盯著她的眼睛,“要么,你失憶了;要么,如因,你忘了我。”
“這位同事,說話就站在那里好好說,離這么近做什么?”笑話,真以為本姑娘會怕你嗎?我什么世面沒見過,你長得帥了不起啊,再這樣看我,我……我……我就咬你!
“如因,忘了沒關系,你會想起來的。”白天扔下這句話揚長而去,留下如因在原地跳腳,真是莫名其妙!
本以為接下來的日子注定要跟尿不濕開展一段纏綿悱惻的戀情,白天看著尿不濕,晚上夢著尿不濕,老了用著尿不濕,用一生譜寫一段《我與尿不濕不得不說的故事》,所以當得知被分到企劃部,只需要寫寫策劃案,不用跟尿不濕親密接觸的時候,如因飛快地簽合同賣了自己。
可是萬萬沒想到,她是白天的秘書。如果白天每日早中晚三餐沖她號上一嗓子“寶貝兒,你還記得當年的大白兔嗎”,她絕對就為事業捐軀了。
白天顯然不給如因反悔的機會,他笑瞇瞇地和她握手:“如因,歡迎你,辦公室在里面,跟我來。”
不是吧?跟他一個辦公室?臣妾做不到啊……臣妾不要天天聽大明湖畔的爾康咆哮啊!而且他們兩人之前的故事,白天顯然沒有忘記,整出什么幺蛾子來怎么辦?
如因低頭,默默在原地掰手指。
“怎么?你不愿意嗎?”
白天的聲音不高不低,卻足夠讓其他同事聽到,所有人都看著他們。如因深吸了口氣,算了,不就是跟大灰狼共處一室嘛,借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做什么,外面這么多人聽著呢。
“呵呵,愿意,絕對服從組織安排。”
“那就跟我來吧,我安排下你的工作。”
如因亦步亦趨地跟著白天,腦里閃現的全是罵人的彈幕,中英文混雜,把他從里到外罵了一遍才總算舒服點。哼,笑到最后才是贏,看誰整死誰!
“哎呀!”白天突然停下,如因猝不及防,猛地撞了上去,啊!
“我美麗高挺奧黛麗·赫本的鼻子啊!你干什么突然停下?早知道你沒安好心!哼!”
“到了當然要停下啊,不然就是我撞門上了大小姐。”白天好笑地看著如因,還是小時候的脾氣啊,老是胡思亂想,多虧這次是撞到他,要是撞電線桿上就毀容了……
“你……”渾蛋,不會打開門嗎?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這男人也太小肚雞腸了吧?她不就是把他當作夏紫薇了嗎,難道他還想當爾康不成?
“你的座位在那兒。”
白天指著角落里一張類似小學生課桌的桌子一本正經地說:“剛來,大家都是這么過來的,以后就好了。這段時間你要天天值班,然后——”
他指著桌子后面一整面墻的書,用長輩關懷下屬的語氣說:“這里有公司的檔案、記錄,也有以后你可能用到的教科書,你這幾天的工作就是把它們整理一下,排好順序,全部看完,再寫個工作總結。嗯,加油,我看好你喲。”
如因渾身一震,“全部看完”這四個字在她腦海里反復回蕩,余音不絕……她又扭頭看了看左邊那個明顯比她的桌子大兩倍的豪華方桌,嘴角抽搐。給弄個小辦公桌就忍了,本姑娘身材好,用不著那么大的,反正不是當床使,可是這一面墻的書真的要幾天之內看完嗎?不會的,他以前沒這么殘忍的……
如因懷著最后一點僥幸心思戰戰兢兢地問:“那個,非得全部看完嗎?”
“嗯……”看把她嚇得,連聲音都變了。
好,白天,算你狠!
白天看著如因咬牙切齒的樣子,實在忍不住轉過臉咧著嘴無聲地笑了好一會兒。
哼,如因看著明顯處于抽搐狀態的某人,鼻子都要噴火了,想笑就笑啊,也不怕憋壞!本姑娘大人有大量,懶得跟大灰狼一般見識。
如因干脆坐在地下把檔案和書編號,圍成一個圈,一層一層漸漸把她小小的身軀掩蓋住了。她偶爾抬頭,透過縫隙對著某人的方向咬牙切齒一陣子就又沉浸在檔案里,邊整理邊磨牙。
話說這男人側臉還是那么好看,線條流暢,鼻梁居然比她的還挺,就是嘴唇挺薄,怪不得這么無情,中午飯都不給她帶肉!她是在做體力活好不好,沒有肉怎么能行呢,不僅要有肉,還得是牛肉啊,要不下班就去對面吃牛扒吧……
“你對著檔案流什么口水?”
如因正在牛扒的鮮嫩口感中使勁咂摸,乍聽到聲音,身體不受控制猛地跳起來,剛好撞在白天那個流線型設計的下巴上!
“哎喲!”一陣轟隆聲過后,如因才發現自己剛才……好像……把某人撲倒了。
“咳咳,那個……誰叫你嚇我的!”
“我聲音很大?還是長得很丑?有那么恐怖?”
“不……不是。”
如因兩只胳膊撐在白天胸前,兩腿叉開坐在他肚子上,辦公室沒開燈,白天卻知道,她的眼睛一定是亮晶晶的。這個時候這丫頭還顧得上聊天:“你長得挺好看的,就是不要冷不丁出聲,我那么專注,肯定會被嚇一跳啊。”
“專注?”白天撲哧笑了,“你是在專注地想肉吧?”
“你怎么知道?”
“流口水了……”
如因眼睜睜看著白天的手在她面前放大,摸到她的臉,粗粗的觸感,她突然像彈簧一樣一下子蹦起來扯著嗓門喊:“非禮啦,非禮啦,救命啊!”完全忘了前一秒自己還坐在人家身上,呈餓虎撲羊狀。
“不用喊啦,都下班了,你喊破喉嚨也沒人聽到。”
白天拉住如因,一把抱起來摁住她不斷撲騰的手腳,幾下就把她扔到了那張超級大的辦公桌上。
這情節,怎么那么像土匪和花姑娘?
“疼啊!你想干什么?”
如因雙手護在胸前,看著對面又高又壯、手長腳長的白天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虛張聲勢:“你別亂來啊,我可是跆拳道黑……不是……白帶呢!”
白天根本懶得搭理她是什么帶,兩腿夾住她的腿,大手捧著她尖尖的下巴,深深望進去。如因也愣住了,他的眼睛就像是深夜的星空,熠熠生輝。
“如因,別鬧了,我查過你的檔案,你沒有失憶,也沒有生過什么大病,更沒有車禍,你為什么不肯認我?”
如因回過頭去果然看到桌上放著厚厚的一沓資料,這渾蛋,原來今天一天都是在做這個,那么厲害怎么不去進FBI(美國聯邦調查局)?
“你查我?”
白天看如因緊抿著嘴唇就知道,她生氣了。這丫頭,從小吃軟不吃硬,他只好放柔了語氣:“如因,五年不見,一見面你就不認識我了,我調查你也只想確認你是不是我的那個如因。”
“是不是?”
如因抬起頭來,直直望著對面這個男人,擺脫了稚氣和沖動,五年的歲月將他打磨得更加成熟迷人。他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唇角冷冽,單薄的襯衣遮擋不住他健碩的身軀,一定……還是八塊腹肌吧……
“咕咚”,口水吞咽的聲音。
白天的眼睛里猛然綻放出的喜悅如煙花般燦爛,卻讓如因驀然驚醒,眼中一閃而過的迷茫被冷漠取代:“是不是如因?呵,白天,是不是又有什么關系呢?本來你已經放棄我了,何苦假惺惺又來招惹我?你真以為我是小狗,招招手就過來了嗎?”
“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你。”
“那五年前你一聲不吭就搬走了,還扔下封分手信,怎么解釋?”
如因面無表情地冷笑:“我到你家的時候你們全家都搬走了,除了門口那封信。可笑的是我還去追你們的車,追了好久都沒追上。你看,我都被人甩了,還要巴巴兒上趕著往上貼,不是犯賤嗎?白天,真的,就這樣誰都不認識誰挺好的。”
“好個屁!”
如因綁在頭發上的頭繩因為剛才一番撕扯早已經尸骨無存,一頭黝黑發亮的及腰長發服帖地披在身后,像黑色的絲綢。如因微微昂著頭,面色蒼白,紅唇妖冶,白天卻被她眼底的冰冷刺得猛然一震。
“你聽我解釋,我突然搬走是因為我爸出了點事情,當年那個黑道的癩頭三你還記得嗎?”
白天沒敢等如因回答,就又開口,他真害怕她的冷笑。
“癩頭三被抓,非說我家的企業涉黑,我們一家三口都被帶走調查,我怕連累你,所以信上只寫了分手吧三個字。當時我才十七歲,做事確實欠妥當,你能原諒我自作主張嗎?”
“后來怎么樣了?”
白天看如因終于有點反應,欣喜地說:“后來當然沒問題啦,事情查清楚后就恢復正常了。”
“那你怎么在這家公司賣尿不濕,不回去搞你們家的高科技?”
“呃……那你怎么不回去依靠你那個爸爸?”
“哼,他不是我爸,我爸早去世了。”
“先不說這個,我回去找過你的。”白天依舊喜歡像小時候那樣把如因的頭發揉亂,“只是,你和你媽媽搬走了,去了哪里,鄰居們都不知道。”
如因點頭,鄰居們當然不可能知道,接小老婆進門沒必要大張旗鼓。
也許這就是命運弄人吧,一前一后恰恰錯過。當年那一封信傷透了她的心,在這五年里她還能經常夢到那輛黑色汽車飛馳而去的情景,飛揚的塵土,仿佛把她和他的聯系生生掐斷。可笑的是,讓她痛了五年傷了五年的,只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白天不知道眼前的如因怔怔地在想什么,雖然如因還是如因,可她的性格卻越來越讓他看不透,他們之間隔著五年的時光,已經形成隔膜了嗎?
“如因,現在誤會解開了,你愿意原諒我,還做我的如因嗎?”
如因聞言偏頭看他,雖然外表成熟了,可是好像一碰到她,他就變回大男孩。
“白天,五年啊,我埋怨了你五年。開始的第一年我失眠了整整一年,媽媽帶我去醫院,醫生說是輕度抑郁,喝點藥就好了,可我不愿意喝,我怕喝壞腦子就想不起你了。第二年,媽媽說,她只有我了,就算是為了她也求我活下去,被她這么一說,我才醒過來,奇跡般地好了,我再也沒有想起過你。第三年,大學里有人追我,他說他喜歡我跳的《天鵝湖》。”
如因透過落地窗望著這座城市花花綠綠的霓虹燈,心里從來沒有這么安靜坦然過:“《天鵝湖》是為了你學的,因為你喜歡看我跳舞,現在又來一個人,也跟你一樣喜歡看我跳舞,連亮晶晶的眼神都一樣,所以,我就答應了。”
她的目光從窗外移到白天臉上,仍然微笑著,卻比剛才的冷笑柔和些:“白天,五年的時間是補不回來的,過去的就是過去了,我只活在現在。”
白天從如因一開口就知道事情沒那么順利,這個倔強的小丫頭要是那么好搞定就不是如因了。他扶起她,仍舊看著她的眼:“那么,你是不愿意做回我的如因了?”
他還是喜歡看著她的眼睛說話,因為可以看到她眼底的一切。
白天受傷的眼神讓他看起來極其無辜,只是如因的眼底卻再無其他:“白天,我只是我自己的,如因不是誰的如因。”五年,變的不只是時間,還有人心,現在的她再也不是當年的小白兔了。
如因說完便不再看他,她專注地放下挽著的袖口:“要是沒什么事,我先走了,朋友還在等我。”
“嗯,晚飯多吃點肉。”
白天倚在桌上翻出那沓厚厚的“如因卷”,嘩嘩翻了幾頁,最終把目光停在三個字上,王子墨。這丫頭還真會找替補,王公子,京城四少之一,哈佛畢業回來就接替了家里的生意,做得有聲有色,不過,估計很快就有麻煩了。
幾天后的一個早晨,據目睹案發現場的同事回憶:如因健步如飛地從外面跑進來,雙目赤紅,鼻孔噴火,宛若哪吒再世,她怒氣沖沖地一腳踹開白天辦公室的門, 大吼一聲:“渾蛋!”
然后就看到白天笑呵呵走過來把門關上了,隱隱約約聽到里面在吵架,八卦新聞宣稱還陸續可以聽到喘息聲。但事實,是這樣的:
“白天你丫是不是男人,有什么沖我來,你難為子墨算什么事兒?!”
“我難為他?犯不著吧?我們可是老交情,關系好著呢。”
“屁!那他公司的電腦怎么一夜之間全部癱瘓了?以前從不發生的事情,那天你看了我資料以后就冒出來了?”
“咳咳,別生氣嘛,來來來,我們聊聊。”白天拉著怒氣沖沖的如因坐下,注視著她,“你不想讓我為難王子墨?”
明知故問,如因翻個白眼,點頭。
“你想讓他名下的企業都恢復營業?”
點頭。
“好。”
“啊?”這么容易?
“有條件。”
早知道這男人的心眼跟針尖一樣小,小時候誰都不敢招惹這個“混世魔王”。可是王子墨也挺可憐的,好好的企業,一天不營業得損失多少銀子啊?不管怎么說,都是她引起的,理應她負責,如因無奈:“說吧,賣什么關子。”
“我要你……”白天的嘴唇貼在如因的耳旁,鼻子噴出的熱氣竟讓如因打了個哆嗦。
“白天,你非要這樣嗎?把這篇翻過去吧,做朋友挺好的。”
“你就這么喜歡他?”白天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冷冽的嘴角微微上揚。只有如因知道,這家伙生氣了,麻溜閃啊!
如因騰一下站起來就要往外跑,當然,白天不會讓她跑掉的,可憐的她再次被扔到了那張大桌子上……這張桌子,跟她還真是有緣呢,第二次親密接觸了,同樣的姿勢。
“那個,小天啊,不要沖動哈,咱有話好好說……哎……你別拽我……哎……這是辦公室!外面有人!”
謝天謝地,還是“外面有人”這話比較管用,如因的扣子被白天一陣噼里啪啦都拽掉了,再晚叫一聲估計她的襯衣就不保了。
“又不是沒碰過,怎么?你還打算給他守身啊?”白天冷靜下來,卻依然沒消氣,狠狠地瞪著如因。
“哎喲,就為這么點事,你犯得著生氣嗎?”如因拋了個媚眼,“你看你剛才那么說話我都沒生氣,來,好好談談,你就別跟子墨較勁了,他多無辜啊。”
果然是百煉鋼化繞指柔,如因嗲嗲一嗓子就讓白天服服帖帖的。
“我就是看不慣你護著他,你越是護著我越生氣。”
“行了行了,他是因為我才這么倒霉,我得收拾這個爛攤子啊。”還不是因為你,閑著沒事瞎折騰,看白天跟只噴火龍似的,如因很識相地把后半句憋回去了。
“這么說,這事兒你是管定了?”
如因點頭。
“好,也容易,你嫁給我就成了,不光這幾年,以后我也不招惹他。”
“啥?”
結婚這事也是可以開玩笑的嗎?說結就結啊?再說,她前幾天才明確拒絕他的啊,裝作沒聽見?
“不行,換個條件,比如我給你當小弟,給你端茶倒水啥的。”
“不行,就結婚,其他免談。”
“你……”如因生生把到嘴的臟話咽了回去,她站起來說,“白天,情呢,我也求了,你要是還念著往日的情分,就賣我個面子。要是你不愿意呢,那就算了,我對子墨也盡心了,其他的就讓他自己辦吧,大不了全扔了換新設備。”
“你威脅我?”
“我威不威脅到你,還得看您是不是看得起我。”
然后呢?后來怎么樣啦?王子墨晃著酒杯一臉興致勃勃。
白天苦笑:“還有然后嗎?當然是她說完扭頭就走。”
“這丫頭是挺任性,這些年我可是深受其害啊……小天啊,早知道她就是你一直找的‘小白兔’,我就不出手了,不能因為女人傷了兄弟感情不是?”
“你這么容易就放手?”這小子到碗里的肉從來沒有吐出來過,這次怎么有點迫不及待的感覺?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若為金錢故,兩者皆可拋。”王子墨舉起酒杯,“來,合作愉快。”三百萬的生意換個女人,也只有他白天這么傻的人才會做出來,更何況,如因那種火暴脾氣也就是圖個一時新鮮,過了勁兒就膩歪了。
如因一個人走在華燈初上的街頭,看著到處流浪的野狗,她跟它們有什么不一樣呢?家里沒有爸爸就沒有了溫暖,現在連子墨也不要她了,可笑的是大家都把她當傻子,分手的事情怕是白天跟子墨的一場交易吧?也罷,讓她早早看清,男人真心沒一個好東西。
這座城市的一切都讓她提不起興趣,如因突然想起,爸爸的那個遺愿。爸爸是個考古學家,畢生的愿望就是能夠徒步走進墨脫,將那里的民俗風情記錄下來,可惜還未成行便命喪他鄉。
墨脫在藏語里是蓮花的意思,代表著吉祥,然而,因為山路險峻,一直沒通公路,越來越多朝圣的人在這里與雪山長眠。
如因在車廂搖搖晃晃中醒來,驚覺自己已經在前往林芝的路上,這是她獨自來西藏的第三天,穿過可可西里,即將進入林芝墨脫。
如因到林芝的時候正是傍晚,天上已經開始飄大朵大朵的雪花。寄住旅店的主人告訴她,這場大雪將持續兩三天,如果等到下雪后再進墨脫,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大雪封山,再次想進去就得等到明年春天。
如因絕不可能等到明年,正好同天入住的小伙子也要進山,她便湊了上去。
“你好,聽說你要進墨脫?”
“我不可能帶著你的,女人的體力和智商都是硬傷,大雪天本來就不好走,怎么能再帶著你這么個累贅?”男人聲音沙啞,一點兒情面都不給。
其實如因明白,怨不得他,本來雪天徒步進墨脫就是在玩命,誰還會帶個一點兒戰斗力都沒有的隊友呢?不過,這墨脫她是去定了。
如因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男人已經走了,還好給她留了張地圖,上面明確標著去墨脫的路線和可能遇到的危險,第一道屏障就是雪山。“山舞銀蛇,原馳蠟象”,如因卻沒心情欣賞,雖然穿了登山服,爬到一半的時候她已經手腳僵硬,再加上體力不支,很快就出現了高原反應,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搖搖晃晃。如因張大嘴巴呼吸著氧氣,無奈地發現胸腔里的氣體越來越少。
或許,就這樣待在雪山上也不錯,白茫茫的大地,連空氣都是潔凈的,可為什么眼前全是白天的樣子呢?五年了,無數次夢到他們再次相逢的情景,雖然隔了這么久,發生了這么多事,可是在生命的盡頭,如因才明白,她從未忘記他,反而愛得越深,如果……這次活著回去,她一定要乖乖待在他身邊做一只小白兔,混吃等死。如因眼皮越來越重,終于體力不支倒地。
再次醒來居然又回到了林芝的那個旅館,如因不禁懷疑,難道一切都是黃粱一夢?
“如因,起來喝藥。”
是白天嗎?怎么可能,他不是應該在北京賣尿不濕嗎?
“快點,知道你醒了。”
哦,喝就喝,干嗎火氣那么大,她又沒求他煎藥……
“你怎么在這里?”如因抹干凈嘴邊的湯汁問。
“還好意思問,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就被埋雪里了。”白天狠狠瞪了如因一眼,“什么不好學,非學人家徒步旅行,就你那身板,能到林芝都是奇跡。”
白天跟機槍似的:“說吧,為什么來墨脫?別告訴我就因為跟王子墨分手了,你傷心欲絕,恨不得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忘掉不堪回首的往事!”
“哼!”還好意思說,不是他和王子墨聯合起來欺負她一個弱女子嗎?
“哼什么哼,告訴你,乖乖回去嫁給我,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撲哧”一聲,如因笑了,這男人,連求婚都不會嗎?這么強硬哪個女孩子會愿意啊?唉,還是她來吧……
“你愛我嗎?”
“傻瓜,我愛了你十年了。”
“那,就這么愛下去吧……”
“你答應了?”
“沒有……等你學會求婚我就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