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未“羊”相

如果我們用拍攝人物肖像的方法來拍動物，會有怎樣的事情發生？試想著某一天，在你的影棚里，不同年齡、發色、身材、表情的模特兒們等待著被你拍攝，只是寬闊的背景紙上留下的都是蹄狀的腳印。你要盡量和它們溝通，了解它們此時的情緒，苦惱或是興奮，快樂抑或低落，讓它們從驚恐不安到自然放松，為拍攝的瞬間碰撞出火花，讓它們像人類一樣，能夠擁有一張自己的肖像照，然后，你不會為了影棚中留下的氣味和被踩爛的背景紙而惱悔。攝影師Kevin Horan做到了這一切，他為鄰居家的羊兒們拍攝的肖像照，讓它們體驗了人所擁有的待遇，Kevin Horan也正因這組名為Chattel的作品有了一個親切的昵稱——“羊男”。

初和Kevin Horan聯絡時，我以為這是一位激情四射的美國小伙兒，他說他對攝影的興趣源于新聞，他把攝影看作一個講故事的方式，而攝影記者的身份能夠讓他去很多地方，遇見很多不同的人，如若不是因為攝影，或許這些人他永遠也不會碰到，他將攝影看作了解世界的好方法。

隨著采訪的進行，聯絡次數變得頻多，我開始推翻自己起初的判斷，直到我收到Kevin Horan的簡介及個照，這位來自美國華盛頓的攝影師，銀絲卷曲、面容和藹，仿佛是從圣誕老人的明信片上走下來一樣，于是頓時心生敬畏，不單單因為這夕陽余暉中的年紀，更多的是敬畏他對攝影藝術創作的執著和堅守。Kevin Horan說：“我時常被看似普通的事物所吸引，因為我始終覺得其中一定暗含奇跡，需要我通過相機去發現它們，將它們呈現。”

FOTO：你從何時開始接觸攝影？

Kevin Horan：初次接觸到攝影并不是我自己拿起相機拍攝照片。大約在我9歲那年，我跟隨母親去拜訪表親，一位年長的表兄為我的母親拍攝了一張肖像照，整個過程都讓我很是興奮，我跟隨表兄來到他自己的地下暗房，當畫面在顯影液的侵染中顯現的一瞬間，我整個人徹底被攝影和暗房的魔力迷住了！

FOTO：你攝影的理念是什么？

Kevin Horan：我感興趣的是我稱之為基于現實的攝影。也就是說，攝影它一定要存在于現實世界之中，存在的本身其實特別希望我們看到，讓藝術走出光環圍繞的華麗外表。我喜歡挖掘圖像本身的魅力價值，需要通過其他人的創造或是單純的從想象進行虛構或是通過Photoshop來進行偽造，這都不是我想要的攝影。因為如果圖片是從心靈純粹之處而至，那么也許我們看到它們時它們本身就已經是一幅作品。

FOTO：對于每組作品的拍攝主題，你的靈感由何而來？

Kevin Horan：我盡量對身邊的一切保持著好奇和敏感的心態，每天我都會懷著激動和興奮的心情感嘆自己能夠生活在這個可愛的星球上。比如這組Chattel的作品，就是被我的鄰居所吸引才有的，鄰居家的羊群每日歸來都會排好隊大聲合唱，受到羊的啟發，便有了這組羊的肖像。

我預測你的下一個問題，一定是“那些羊是如何在攝影棚中表現得如此猖狂自在的？”

FOTO：呵呵，為了避免被猜中，那我們進行下一個問題。在你的作品Chattel中，羊們除了本身的動物屬性是否還有其他特殊的含義？

Kevin Horan：如果一位攝影師有蹄類動物的鄰居到工作室來訪，并要求拍攝自己的肖像照，這是不是意味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會變得很瘋狂呢！

將動物們視為肖像主體，就要展現它們不同的個性。通過照片讓我們看到了每個不同的它們。或者照片的語言將它們擬人化了，人們也許會問，這樣看上去它們和人類又有何不同，是呀！人和動物本來就是平等的。

我從事肖像攝影多年，深知一位優秀的人像攝影師應具備哪些專業素質，雖然攝影的化學特質讓它始終蒙著一層神秘感，但與拍攝主體之間的合作是首先需要解決的。但是你要怎么跟山羊合作呢？山羊和你之前見過面嗎？你們要如何交談呢？這些都是拍攝時存在的問題，與其說這是一個拍攝項目，倒不如當做一次關于照片寫實的行為藝術項目。

在拍攝時，隨著不停的交流，我開始漸漸靠近動物們的感知能力，將它們引領到光線之中，然后按照傳統的拍攝程序，調整姿勢，固定背景，輕推羊兒們進入一個擬人化的舒適區域。這些照片給我的啟發是對其他生命的尊重，人類和其他生命的交流是需要用心去感受，積極參與的。雖然它們外表的樣子和我們不同，然而當我們關注它們反應的同時，它們也在試探性地關注著我們，因為交流是相互的。

FOTO：你希望通過自己的作品向人們傳達怎樣的訊息？

Kevin Horan：我希望當人們看到我的作品時，他們所看到的，便是我按下快門的瞬間所看到的。

FOTO：是否關注過中國的攝影師？

Kevin Horan：我很抱歉，我不是很了解目前攝影在中國的狀態。這也是我希望接受貴刊采訪的一個原因，我很高興能夠通過《數碼攝影》雜志讓我了解到有關更多的中國攝影及攝影師們的現狀。

FOTO：介紹一下現在正在進行或是即將進行的拍攝項目？

Kevin Horan：我最近十分熱衷于在農場里面為動物拍照，并且希望將很多動物的肖像集合在一起，而拍攝地點就是附近的肖像工作室。另一個項目是將我自己安放在其中，被我稱為《生命永恒》，這個拍攝項目會涉及到發生在我們身邊的所有的東西，比如什么時候我們會死，并試圖通過這樣的拍攝看到生命生長過程的固有之美。

FOTO：除了精神上和經濟上的收獲，攝影還為你帶來了什么？

Kevin Horan：正如我所說，多年來攝影一直是我的工作，并且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工作，我熱愛我的工作。并且現在，我更加希望通過攝影來追求自己的利益，無論這將會把我引向何方，我都會繼續堅持下去。

FOTO：除了攝影之外你還有其他的愛好嗎？

Kevin Horan：我在一支帆船隊執教，還擁有一支主要演奏津巴布韋音樂的樂隊，我在里面負責木琴，閑暇時光就會進行樂隊排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