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到一些詩,閃著光亮的那種。作者是一個生活在湖北省鐘祥市石牌鎮上的女人,叫余秀華。這個地方連同這個女人的名字之前從未被如此提起或說出,現在卻以令人驚嘆的詩句發燙了。海子之后,很少有詩能具備如此美好的能力,可以點亮一路光芒直走到人心里去,抹去所有腐朽的骯臟的不值一提的,世界被凈化了,變得脆弱又堅韌。詩就是這么神奇。
讀完那些詩我第一次生出這樣的念頭,很想搭火車去湖北那個叫石牌鎮的地方拜訪她。余秀華,這個素昧平生的人。如果她在,或許我們可以一起靜靜地喝一杯茶,不用刻意說話,只是看看她就足夠,我想看看大地自己喂養的她的歌者。
我還想再去更遠的地方看看,那些代表純真與大地的遠方。
記憶以自然的影像為詩,帶我回到了一片甘蔗林。此時北方寒夜如冰,這里卻吹著南亞熱帶溫暖的季風。那時我們正在從瑞麗去往盈江的路上。陰雨欲來,田野聚攏著濕氣,路邊不時出現大片的甘蔗林,在柔和的灰色影調里自然呈現的色彩總是讓我異常迷戀,這次更加如此。無數次的停車拍攝。我知道別處有太多壯麗山川浩蕩,我卻偏愛這里的空靜與平常,簡單溫暖有智慧。
當然也有人間煙火。
作為旅行雜志的編輯多年來去過不少地方,云南更是多次往返,德宏州確是第一次。或許它太角落太邊緣,這個北回歸線上向西南伸出的一角,三面都被緬甸包圍,從地理上符合著遠方的想像。德宏之行完全顛覆我對云南吃食的看法。這要感謝拍攝之余帶我們到處去吃的大哥和他的當地朋友樊哥。大概整個云南什么季節吃什么去哪里吃都可以請教樊哥。他帶我們去的大多是街口攤檔路邊小館,對味蕾的犒賞絕不遜于米其林三星。這并不夸張。我也時常細想其中的緣故,大約是當我們坐在城市奢華的頂級餐廳里,享用精心烹制同時兼具視覺美感的菜肴時,食物本身自然的力量已經衰退了,因為時間路途存放環境等。而鄉野間的美味。食材本身就新鮮有力,只要稍微料理得當就是珍饈。或許以前的錯過,是因為我離德宏不夠近。
盈江有個壩子,傈僳語的名字叫詩蜜瓦底。遙遠又迷人的四個字。論起詩與遠方的關系,最近這兩年有句美好的不得了俗的不得了的話:生活不是眼前的茍且,生活還有詩和遠方。這是高曉松說的。他覺得生活就是適合遠方,能走多遠走多遠,沒錢走不遠那就讀詩。現在,我們可以讀余秀華,現在,有一個遠方叫德宏。
其實,余秀華出生時即患有腦癱,德宏也并非完美,但是這些并不妨礙詩就是遠方,遠方如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