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奘房里住著真佛爺
BUDDHISM
由于和緬甸接壤,居住在瑞麗的傣族深受緬甸宗教影響,信奉小乘佛教,在瑞麗,除了隨處可見的翡翠和緬甸人,最多的就是佛塔和奘房了。奘房即寺廟,是小乘佛教文化中佛教信徒出家修行之所,相傳先有佛塔再有佛寺,佛塔不是村村寨寨都有,但在瑞麗傣族聚居區,幾乎每個村寨都有一座奘房,其中的喊沙奘寺,是瑞麗最著名的一座。
從瑞麗出城沿雙雷公路南行,早晨,山間霧氣很濃,穿過一片白茫茫的田野,不久,就看到了喊沙寨子的寨門。喊沙是瑞麗一個傣族聚居的村寨,據傣文史籍記載,勐卯古國時,這里曾一度為其京都,也有傳聞說它最早是鴛鴦棲歇的地方。寨子里很是幽靜,綠竹茂密,榕樹綠蔭,傣族竹樓散布其中。往內行進,一座被鳳竹環繞、四周青樹環繞、裝飾十分精美的建筑,這就是遠近聞名的喊沙奘寺了。干欄式的建筑設計,是典型的傣族竹樓風格,脊上有一座塔式寶頂,奘寺旁有潑水亭,還有一個騎鴛鴦的仙女,金碧輝煌。每當傣家節日來臨,前來拜佛的傣家人和游客絡繹不絕。
傣家人稱住在奘房里的住持為“佛爺”,喊沙奘房的原住持名為伍并亞·溫撒長老,是南傳上座部佛教的著名高僧,在緬甸和國內都享有盛名,在德宏一帶誦經布道。2002年伍并亞·溫撒長老圓寂,中緬邊境地區群眾及其弟子數萬人參加了他的葬禮,這也是德宏州歷史上規模最大、規格最高、參加人數最多的一次法會。如今喊沙奘房旁的佛塔里存放著他的尸骨,還設有紀念堂?,F在的喊沙奘房里已經沒有常駐的住持,只有每逢節日時,寨子里才會從緬甸請佛爺前來,念誦佛經,和寨子里的傣族人一起過節。而這些佛爺也會受邀請在不同村寨停留,傳經布道。
在離瑞麗市區不遠的畹町弄片奘房,我見到了傳說中的佛爺。相比于喊沙奘房,弄片奘房明顯低調得多,供奉佛像的奘房主建筑是水泥建造,但并沒有太多富麗堂皇的裝飾。佛爺住在邊上的一間小屋子里,一對善男信女正虔誠地聆聽著佛爺的教誨。屋內放著各種寨中村民供奉的食物、衣物,佛爺的手邊燃著蠟燭。據說這位佛爺能為世人預測世事,寨中及周圍地方前來找佛爺占卜的人絡繹不絕。
幽靜的院落里,百年古樹下一個緬甸婦女正在清掃著枯葉,一個十多歲的小僧人在一旁幫忙,見到我們的鏡頭,轉過頭就跑開了。
在信奉小乘佛教的傣族村寨,男孩長到五六歲的時候都要送到奘房去當和尚,少則7天,多則數年。在傣家人看來,只有當過和尚的人才是有教養、有學問的人,才會受到社會的尊重。沒當過和尚的人被稱為“巖百”、“巖令”,即沒有知識、不開化的愚人。在小乘佛教里,僧侶是可以還俗的,按照年齡和修養,僧侶劃分成不同僧階,僧階決定其在佛寺中的地位。初入寺受戒的被稱為和尚,和尚又有大小之分,傣語稱帕異,即大和尚,還有帕囡,即小和尚。在正式入寺受戒前還需要進行一段預備期訓練。傣語“擺旱尚”,即升和尚儀式,每年的“擺旱尚”,傣家的男孩由義父,通常是忠于佛祖、知識淵博、有威望的傣家人,穿戴彩衣彩帽后,在親鄰的護送下^背或騎馬前往佛寺,圍觀者一路向入寺的男童拋撒米花。進入大殿后,男童跪地接受住持的受戒儀式,然后由義父為其脫去彩衣彩帽,換披袈裟,從此就成為正式的小和尚了此后長住寺中,跟隨佛爺學習傣文和佛經,還要外出化緣,處理寺內部分雜務。以后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其對佛經教義等掌握的程度可依次晉升為帕弄、都(就是佛爺,也有大小之分)、祜巴等。
弄片奘房院落后面的竹樓里就住著一群在此學習的僧人,大多是十幾歲的少年,坐在桌旁做著功課,見到我們,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詢問能否給他們拍照,大家互相看看,便只是笑,算是默認了我們的請求。面對鏡頭,小僧人仍舊有些羞澀,不時側過臉用手捂著嘴笑,當我們挑選好背景,給他們——拍完照片,想讓他們再一起合張影時,一群人互相推搡著,站到一起,剛按下快門,其中一個小僧人便捂起嘴笑著跑開了,無論如何也不肯再回到鏡頭面前。
歡聚的節慶 出洼擺干朵
CELEBRATION
我們還未抵達曼滿奘房,老遠就已經聽到鑼鼓的喧囂,不一會兒就看到一群演藝人敲著象腳鼓,擊著錐,還一邊跳著舞。我忙向他們打聽今天是什么節日,一個抽著緬甸旱煙的爺爺滿臉笑容地告訴我,他們正在慶?!俺鐾荨薄?/p>
傣歷九月十五日起,傣族老人開始進奘房拜佛,三個月期滿后,歡迎佛祖重返人間,也就是傣歷十二月十五日,這就是大爺口中的“出洼”,出洼后第二天,即傣歷十二月十六日,“擺干朵”就開始了。
有“出洼”就有“進洼”,每年播種結束到傣歷九月,信奉小乘佛教的傣族老人逢到七的日子就要到各個村寨的奘房去誦讀佛經,拜菩薩,要延續三個月,傣語里把這叫做“進洼”,漢語則稱為“關門節”。“洼”的意思是靜靜坐下來恭聽誦讀佛經,在“進洼”期間禁止僧侶外出講經,禁止信眾遠行不歸,禁止大型慶祝,其中一條就是在“進洼”的這段日子里,不能舉辦婚事。到傣歷十二月份,人們把莊稼收完后,就能“出洼”了,戒規也會隨之解除。在傣族文化里,“擺”是所有節日的統稱,“擺”的種類繁多,擺干朵、擺帕拉、擺拉羅、擺汗尚、擺奘、擺齋等等,每當到了趕擺的日子,村寨里的群眾都一起到佛寺內誦經,男人們敲鑼擊鼓,跳著舞,迎請佛像。待佛像一到,身著盛裝的女人們就獻花、供果,焚香燃燭。趕擺期間,人們還常常唱傣戲、玩游戲,未婚的青年男女趁此機會互相求愛,尋找意中人。“做擺”的主人還要進行宴請。按照傣族風俗,做了一次擺后,在宗教上的地位就升為“坦”,二次升為“帕嘎”,三次升為“帕戛勒”,四次升為“帕戛勒相”。地位越高,越能得到村人的尊敬,所以傣家人家家都會爭取機會做擺。
我隨著人群爬上奘房大廳的樓梯,脫掉鞋,走進奘房大廳內,高高的大廳內,一尊高大的釋迦牟尼佛像盤腿坐在佛座上,雍容端莊,面容慈祥,四周圍滿鮮花、供品,一群傣族爺爺坐在大廳一角說說笑笑,吞云吐霧。大廳側面,兩個傣族婦女拿著長雞毛撣清掃著窗戶,她們要把奘房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凈凈才能將佛祖請回到人間。不時有人捧進更多的鮮花和供品放到佛像面前,大廳門口坐著的傣族奶奶用人民幣和緬幣制作著節日的佛幡,人人臉上都掛著忙碌又滿足的笑容。
今天過后,傣家村寨又將恢復起往日多情浪漫的生活,僧侶們可以走出佛門,信眾可以出遠門,傣家可以蓋新房,小伙子們可以約姑娘,戀人也可以舉行婚禮。為了迎接這日子,傣家人可不是要熱熱鬧鬧地慶祝一番。
奘房的院落里,男女老少們清理著院落的雜物,拿著各式供品進進出出。男人們拍著象腳鼓,敲起錐,為明天的表演排練著,女人們則聚在一旁,聊著家長里短,一陣陣爽朗的笑聲傳得老遠,孩子們在院里奔來跑去,節日還未真正到,這氣氛已經濃得化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