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馬克思國家政權理論淵源及其形成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9882(2015) 05－0012－03

①　［收稿日期］2015－08－20

［基金項目］佳木斯大學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面上項目:“馬克思國家政權理論研究”(2014WM16)

［作者簡介］李靖(1961—)，男，黑龍江蘭西人，佳木斯大學人文學院教授;付嵐(1972－)，女，黑龍江佳木斯人，黑龍江省煙草公司佳木斯公司人事勞資科經濟師;劉衛財(1977—)，男，黑龍江勃利人，碩士，佳木斯大學人文學院講師。

一、馬克思國家政權理論基礎

青年時代的馬克思，追隨與支持黑格爾思想。黑格爾《法哲學原理》中關于國家問題的觀點，引起了馬克思的關注并開始了國家問題的研究。

(一)黑格爾法哲學批判

黑格爾認為市民社會從屬于政治國家，擁有了政治國家，才有市民社會，政治國家決定市民社會。馬克思通過對國家的深入研究，認為市民社會決定政治國家。隨著馬克思對國家研究的深入，他開始意識到黑格爾哲學的不足，并不斷地對這種思想進行抨擊與批判，從而使人們更深入地認識與了解國家。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一文中，馬克思從國家與市民的關系展開了國家起源研究，他借鑒和批判了黑格爾的國家和市民社會二元化理論，提出了社會結構和國家經常是從一定個人的生活過程中產生的。馬克思認為由家庭組成的市民社會是國家存在的必要條件，市民社會是國家存在的前提，離開市民社會國家則不復存在，進而提出市民社會決定國家的觀點，是對國家研究的創新性思想。由于馬克思對黑格爾的思想進行深入批判，使人們更清晰地了解市民社會與國家的關系。

在國家制度觀念上，黑格爾過于夸大英雄的作用，他不認為國家發展存在緩慢的質變過程，并且否認了國家自身發展的作用與功能，否定了人民的作用。馬克思對他這種觀點進行嚴厲批判，指出國家是由人民創造的，人民對國家的發展起重要的推動作用，人民推動國家的前進，國家的發展是會經過量變到質變的過程。馬克思肯定了人民的作用，以唯物主義觀點對黑格爾關于國家制度的觀念進行了深刻地批判。同時，馬克思對黑格爾的宗教學說進行了批判，他進一步肯定了人的作用，認為人組成國家和社會。馬克思還指出是人創造了宗教，他認為宗教并不是對苦難的現實的客觀反應，而是一種歪曲的誤導人們的思想。馬克思經過對國家與社會的深入研究，對黑格爾的哲學思想進行批判、糾正，使人類能夠更深入地了解國家，了解國家與社會的關系，了解宗教對社會的危害，從而在批判黑格爾的基礎上形成了科學的國家理論，為他的國家政權理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二)對空想社會思想的批判

空想社會主義所倡導的理性與公平是人們渴望的，對人們進一步認清資本主義的本質，推動社會公平起到了積極的作用。然而其研究還存在很多局限性，還停留在想象階段，沒有引導人們如何行為，沒有從根本上去分析問題與解決問題。馬克思與恩格斯的對空想社會主義進行了深刻的批判、糾正與繼承。空想社會主義是一種唯心主義觀點，他們只是從內心向往美好公平的社會，雖然意識到資本主義的罪惡，卻沒有深入分析資本主義的本質與規律，沒有意識到無產階級是資產階段的對立面，沒有認識到無產階級的積極作用，因而沒有指出如何實現社會主義的主要力量。這也是空想社會主義的歷史局限性，是他們無法超越當時的環境，不能對資本主義與資產階級進行深刻地分析。這說明空想社會主義思想是不成熟的。空想社會主義雖然有一些不足，但它是以實現共產主義為理想，這種思想應然具有積極的一面。我們知道，任何時代具有重要價值的思想理論，即是那個時代經濟社會發展的產物，同時也都是在繼承前人已有的思想材料和理論成果的基礎上的。馬克思、恩格斯關于未來國家與共產主義的基本思想雖然深深扎在物質的經濟事實中，但同樣是在繼承前人已有的思想材料和理論成果的基礎上形成的。

(三)對近代以來資產階級國家觀的批判

馬克思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等多部著作中，對自由主義國家觀進行了深刻批判，認為資產階級所倡導的自由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自由。馬克思對資產階級國家觀宣揚的平等與自由進行分析，他認為資產階段所謂的自由與平等其實是在市場交換中的自由與平等，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公民內心所渴望的平等與自由，是一種以資本主義利益為重的所謂的自由。這種自由并不是以人民的需求為基礎，不符合人們所期望的自由。馬克思對資本主義進行批判，不僅體現在對其制度的批判，更體現在對市民社會進行的嚴厲批判。在《資本論》中，馬克思基于經濟學的研究視角，深刻揭示了市民社會的種種矛盾，揭示了資本主義所宣揚的關于市民平等的種種幻想都是誤導民眾，迷惑民眾，是促使人們支持資本主義的一種想法，是為了鞏固資本主義的政權的一種不負責任的行為。因此，馬克思通過對市民社會進行的嚴厲地批判，使人民進一步認識資本主義的本質與丑惡，從而更深入地認清資本主義。通過深入研究，結合資本主義社會的特征，馬克思認為政治革命不僅要實現政治解放，更要實現人類思想的解放，只有通過消滅資產階段，才能最終實現人人平等的共產主義社會，實現解放人類，幸福人類的目標。

二、馬克思國家政權理論起源

盧梭的社會歷史觀和國家學說、黑格爾絕對觀念的理性國家觀、摩爾根的家庭和民族觀都是馬克思國家政權理論研究的起源，通過對這些理論進行研究，初步形成了馬克思國家政權理論。

(一)盧梭的社會歷史觀和國家學說

在對國家政權的研究中，盧梭對國家和社會的研究具有很強的借鑒性，他揭示了國家的本質，認為國家等同于社會，二者是相同的。他通過對人的研究，認為不會出現一種強有力的法律制約的社會。國家是公民共同意愿的體現，國家權力是維護國家秩序的重要力量，也決定了國家發展應該采取的措施。國家是受民眾共同意志的影響與制約的，民眾的意志在很大程度上決定國家的發展與走向。在國家的發展中，國家是通過公民自愿訂立的契約進行約束與發展的。盧梭在對國家與社會的關系進行研究后，認為人們如何找到這樣一種社會形式，它以整個共同的力量保衛和保護每個人和每一社會成員的財產，并使每一個人都還有著先前那樣的自由。在他看來，國家就是不同個體結合而成的產物，是為了實現個人利益、保障個人權利的一種特殊機構。當個人相互結合才會產生國家，否則國家將不存在。在國家每個個體的利益服從了群體的利益，才有所謂的國家。他沒有意識到國家存在的客觀性，是不以個人的利益與意志為轉移的。

在盧梭看來，自社會成立開始，每個人就將自己連同自身所擁有的能力都交給了社會，人生活在社會中，也受社會的共同意志的約束。雖然他認為人類的思想也影響著社會的進步，但他過于看重共同意志的力量，認為只有共同意志才能決定一切。盧梭沒有意識到對于個人來說，只有當自己的利益與共同利益相一致，才能更好地實現自己利益，從而實現共同利益，反之當個人的利益與共同利益不一致時，個人也將不會自愿地為實現共同利益而努力，從而影響國家的發展。因此，盧梭認為，社會或國家的法律會限制個人的權利。世上各民族的理性與其需要成正比的發展關系，理性是跟隨情欲的，情欲推動人去滿足自己的需要。隨著社會的發展，一些人獲得了物質的滿足，他們會在社會關系中處于主動地位，如領導階層，而對另一些物質得不到滿足的人們擁有一定壓榨的權力，從而導致社會不平等關系的出現。隨著社會貧富差距的出現，隨著這種不平等關系的發展，社會的矛盾會越來越多，社會將會變得越來越不穩定。雖然這種不平等會影響社會的發展，但這種現象也表明社會在進步，在發展。當社會矛盾多到一定程度，已經完全不能由人們來處理，這時就會需法制來約束與制約，從而保證社會進一步向前發展。

(二)黑格爾絕對觀念的理性國家觀

在哲學研究史上，黑格爾的歷史哲學觀對歷史的發展做出了重要的貢獻，但其社會觀與國家觀則沒有受到人們的重視，處于理論的漠視地帶。在黑格爾看來，國家和社會是等級的不同，國家是更高等級的社會，社會是需要經歷很長的發展才能形成國家，國家依賴于社會，社會是國家發展的基礎。黑格爾認為國家是具有約束力的組織，是建立在公眾理性意愿的基礎上。黑格爾認為國家是倫理觀念的現實，在國家中每個成員都為了實現自身的自由而努力，這也成為國家的追求所在。國家的發展就是為了促進國家中每個個體利益的實現，每個個體都在努力實現自身的特殊的利益，這些個體的利益匯聚在一起就成為國家利益。當國家的利益和個體的利益一致時，將會激發個體的參與意愿促進國家發展，反之，當國家的利益和個體的利益不一致的時候，則會影響個體參與的積極性，從而在一定程度上阻礙國家的發展。其實黑格爾并沒有深入了解國家的本質，國家的利益并不是由每個個體利益匯聚而成，而是代表統治階級的利益，國家是為統治階級利益服務的，是受統治階級操控的。黑格爾認為國家并不是現實中的國家，是一種想象的精神層面的國家。即黑格爾所認為的國家并不是立足于充滿各種矛盾的現實國家，而是從相對完善與理想的國家進行研究，脫離了當時具體的環境，因此，他對國家、社會、階級的研究缺少現實的支撐，理論相對不足。馬克思對黑格爾的國家觀進行批判時指出，黑格爾的國家是倫理觀念的現實，這是一種片面的觀點，這樣就忽略了國家的階級特性，忽略了國家對人民的剝削與壓迫。還指出，認為國家是自然存在、合理的，永遠不會消亡的，這樣就說明階級會永遠存在，這是不符合歷史與國家的發展規律德。黑格爾沒有深入認識到國家的本質，沒有意識到國家發展的規律，沒有意識到國家必然會消亡的規律，因此他的研究存在很大的局限性。馬克思反復批判了黑格爾把絕對精神當成是客觀獨立存在的主體，對黑格爾的國家觀進行了批判，使人們更深入地了解國家與階級的本質。

(三)摩爾根的家庭和民族觀

摩爾根對原始社會的婚姻與親屬關系進行了深入研究，在其《古代社會》一書中系統地闡述了原始社會的本質，深入分析了原始社會的發展規律。摩爾根認為國家的強大依賴于人類社會的文明進步，依賴于人們的發展創造，人類社會經歷了蒙昧社會、野蠻社會，最后到文明社會，社會的每次發展都會對國家產生一定的影響，社會的每次變革都會對國家產生一定的促進作用。他指出社會對國家的影響作用。隨著人類社會制度的不斷規范，人類在社會中發揮的作用也不斷變化，國家組織形式應運而生，國家是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在社會的發展過程中，國家與社會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相互促進。摩爾根的家庭和民族觀對馬克思國家觀的研究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摩爾根的一些研究已經體現了唯物主義的歷史觀，并且對人類社會的未來發展進行了大膽的預測，提出人類社會將向共產主義發展的趨勢，是很值得借鑒與研究的。摩爾根與馬克思主義的一些觀點相吻合，促使馬克思用唯物史觀分析社會發展對于國家制度的影響，進一步對國家的起源、國家與社會的關系進行分析，為當代我們研究國家提供了更堅實的理論基礎。

三、馬克思國家政權理論形成

西方社會的相關研究對馬克思國家政權理論的形成產生了深刻的影響。馬克思對社會與國家的研究經歷了唯心主義向唯物主義的轉變。

(一)早期的馬克思國家觀

受黑格爾思想的影響，早期馬克思和恩格斯的研究也存在不足之處，他們認為到處移動的群體是社會生活的最初形式，而不是家庭。馬克思的社會觀和國家觀都深深地受黑格爾觀點的影響。馬克思說認為，理性自由的國家不能從基督教中自然地產生出來，但是不能體現出理性的自由的國家就不能稱之為好的國家。個體在遵從國家法律的同時也就是服從于自己本身理性的即人類理性的自然規律。他通過相互關系、與他人的聯系以及國家共同體內相互聯系的人對國家完善與不完善進行區分。隨著馬克思對國家與社會研究的深入，對國家有了更清醒的認識。他認為國家并不是像黑格爾所說的那樣以倫理為主導，其實國家是建立在階級分化的基礎上的，是通過法律來調節社會的強制組織，國家是需要制約來約束的。與此同時，馬克思認為社會生活的基礎就是滿足普遍需要。在馬克思早期的著作中他將國家看成一個有機體，他認為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國家終究會消亡。馬克思認為國家和社會是不同的，國家不能等同于社會，是社會發展的高級形式，是一種政治的集合體。雖然早期馬克思受黑格爾的影響，對國家的認識存在偏頗之處，但是在其不斷深入的研究中，他終于認識到國家的本質，為后來相關研究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

(二)批判的繼承理性國家觀

馬克思從國家的本質進行研究，與黑格爾相比，馬克思的研究更先進，更具科學性，更深入與客觀。馬克思認為國家是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國家會隨著社會的發展而消亡，國家有著某種歷史的進步。隨著資本主義社會的快速發展，將會導致階層進一步分化，導致貧富差距的擴大，導致社會的矛盾增多，無產階級只有徹底摧毀舊的國家制度，摧毀與人民專政相對立的資產階級統治下的官僚體制，才能建立全新的社會主義國家。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論述了無產階級，他們進一步肯定了無產階級的價值與作用，認為沒有財產的無產階級才能摧毀現有的生存方式，才能建立社會主義社會，才能帶領廣大人民獲得平等和自由發展的權利，才能促進社會持續發展與不斷進步。1871年巴黎公社無產階級革命的失敗使馬克思開始深思國家機器的力量，他意識到無產階級只有徹底消滅資產階級統治的國家，消滅他們的統治工具，才能實現無產階級政權，才能建立社會主義社會。但應該指出的是，馬克思將政權和立法進行合并，在國家政權形式上還有不足，依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馬克思與恩格斯堅持國家起源的階級特點，對國家的發展規律進行了深入分析，他們對理性國家觀進行重新認識與批判，最終形成徹底的革命的唯物主義無產階級國家觀，成為世界各國研究國家的經典理論。

(三)歷史唯物的國家觀

馬克思在對國家進行研究的基礎上，對黑格爾的理性國家進行了嚴厲的批判，并借鑒了摩爾根對古代社會發展規律的研究，最終形成了具有時代意義的歷史唯物主義國家觀。馬克思認為在社會的發展過程中，是經濟活動產生了社會階層，從而形成國家。為了調節各種社會矛盾，國家的制度應運而生，國家的制度是全體公民必須遵守的強制的法規與規章。馬克思認為現代的資產階級財產關系靠國家權力來維護，資產階級建立國家權力就是為了保衛自己的財產關系。可以這樣說，在資本主義社會，資產階級擁有一定的財產，無產階級要努力實現財產的公平分配，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是對立的階級。資產階級是不希望財產公平分配，這樣他們就要維護與鞏固自己的財產，就要依賴國家的強制機器來維護自身的利益，維護自身的統治。馬克思認為國家是社會的一種維護統治階級權力的組織，是維護統治階級利益的機器，國家是集中反映統治階級的經濟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