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失足

曉青

“徐云旭涉嫌騙取出口退稅金額超過2000萬元。”

近日，一則消息在溫州商界炸開了鍋，而其本人早在今年5月便已“失聯”。

徐云旭，溫州滕旭服飾有限公司董事長，在溫州商界具有“傳奇色彩”的美女老板，溫州市兩屆人大代表、青年一代創業者的優秀模范，至此褪去了光環。

6月27日，溫州市十二屆人大常委會第十九次會議審議了該市公安局關于提請許可對市第十二屆人大代表徐云旭依法采取強制措施的報告，并表決通過了對徐云旭依法采取刑事強制措施的許可。

據溫州當地媒體披露，大致在2011年至2013年期間，騰旭服飾及其實際控制的一家進出口有限公司，涉嫌購買出口貨物信息，假報出口，向黑市購買外匯，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等行為，均涉嫌由徐云旭具體操控。

昔日輝煌

“騰旭，每天都是新的。”這是徐云旭經常說的一句話，幾乎成為她所創辦服裝企業經典廣告詞。

徐云旭是溫州模式后期，摸爬滾打成長起來的“實戰”型企業家。在她的帶領下，滕旭早期取得了日新月異的發展。

1993年，19歲的徐云旭在溫州服裝市場擺了三年柜臺的基礎上，創辦了騰旭服飾公司，通過華僑接到了第一筆國外訂單。此后，她的服裝生意越做越大。

2007年11月，徐云旭在北京舉行“TRACE：發現中國之美”主題時裝秀，開始走品牌發展道路。此時，騰旭已集設計、開發、生產、營銷為一體，并擁有進出口自營權。2009年，騰旭服飾投資的“溫州服裝發展大廈”投入使用。

據徐云旭當時的描述，她打算以此為平臺，籌建一個研發中心，簽約國外著名服裝設計師，聯手國外公司打造一個職業裝的新品牌。在大廈樓頂，還將建一個直升機停機坪，要在不遠的將來為國際客商派上用場。

相關資料顯示，騰旭在溫州工業園區用地面積合計75畝，固定資產3.2億元，年產值3.5億元。騰旭旗下擁有騰旭外貿服裝、溫州服裝發展大廈、TRACE女裝、寶樂多奢侈品童裝，以及進出口貿易等多個項目。

而如今，滕旭公司已處于停產狀態，專賣店多已關閉，大部分員工已離職。

目前在騰旭打理事務的徐云旭堂弟徐益成稱，出口退稅一事已經成為公司陷入危機的導火索。目前，另外的壓力來自于銀行，該公司還有多筆銀行貸款即將到期。此外，若補稅或交罰款，也是一筆巨大的支出。

而被問及公司陷入此次危機的根源在哪里？徐益成只是說，企業比較難做，企業成長不容易。

禍起地產

“如果不是資金鏈緊張，她會如此鋌而走險？”一名對騰旭服飾有貸款的國有銀行溫州區域高管感嘆。

溫州服裝商會秘書長王心阜稱，4月底，協會去騰旭服飾公司調研時，徐云旭還做了很好的介紹。資料顯示，2013年，騰旭服飾位列甌海區納稅千萬元以下企業首位，其中地稅456.87萬元，國稅474.3萬元。

“但服裝行業總體利潤比較薄。”王心阜說，溫州服裝行業近年來利潤率逐年走低，行業平均利潤率可能連3%都不到，加上市場仍未回暖，各種生產成本卻一路攀升，其他制造業情況也類似，企業的運營狀況普遍都很困難，甚至還不如前幾年，這或許是一些企業鋌而走險的主要原因。

據溫州市服裝商會資料顯示，2008年溫州有服裝企業2143家，2010年時曾達到2477家。

近年受國家整體經濟和行業大勢影響，溫州服裝企業數量呈減少態勢，2013年只有1722家。2008年至2013年，溫州服裝企業減少421家。

另一位溫州房地產業人士指出，騰旭出事，可能與其參與房地產投資失利也有很大關系。

警方查悉徐云旭的涉罪事實集中在2011年和2013年間。也就在這段時間前后，她在地產領域的大手筆投資出現在公眾視野。

一個標桿性的投資是溫州服裝發展大廈。服裝發展大廈成立至今，人氣不大理想。而另一房地產項目上，則有巨額資金僵于其中，這或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據了解，騰旭2010年參與綠城集團在溫州龍灣城市中心區一幅土地的開發，占該項目約30%股份，而當時正是溫州房價、地價最高峰。如今，溫州的房價已普遍縮水近三分之一。

一名有信貸資金陷于徐云旭事件的銀行信貸負責人回憶，徐云旭曾多次提及，現金流困難是因為多個地產項目投資回收出乎預期導致。

轉型風險

事實上，最近發生在浙江的一些企業資金鏈斷裂事件中，傳統制造業企業投資房地產項目或盲目多元化投資失利導致問題爆發的占據重要一席。

對此，浙江省人大代表、溫州中小企業協會會長周德文表示：“溫州的實體經濟與房地產發展密不可分，很多名氣很大的企業或都面臨倒閉，正處于不良過渡期。經歷了2008年和2011年兩輪經濟危機重創后，這一次的危機較前者嚴重得多，兼并重組與淘汰落后已漸成趨勢。

多元化投資是浙江不少傳統制造行業轉型的主要方向，但同時也蘊藏著不可預知的風險。

同樣在非相關領域轉型失敗的還有溫州當地服裝巨頭莊吉服飾。

莊吉船業始建于2004年，注冊資金3億元，總投資12.72億元。2008年的金融危機令國際航運、造船業全面虧損，莊吉船業受船東棄船的影響，業績陡然降至冰點。

“屋漏偏逢連陰雨。”其后，銀行頻頻抽貸，溫州民營企業又陷入了互保信任危機……種種不利因素疊加，2012年，終于將莊吉集團進一步推向了資產清算的困境。

此后由政府牽頭后與山東如意重組救市。今年3月19日，已經沉寂多時的莊吉服飾舉行了雙方合資之后的首次訂貨會。

但山東如意最終能否“盤活”莊吉，尚需時日。溫州服裝商會會長鄭晨愛曾表示，下一步才是真正對合作雙方考驗的時候，“莊吉”品牌如何重新調整，獲得市場的認可并產生效益，都要雙方的配合與努力。

事實上，溫州但凡堅守實體經濟沒有過度多元投資的企業，現在日子過得都還比較自在和滋潤。但前些年過度盲目多元投資的企業，或重或輕都陷入到這次危機并遭到創傷。

“經濟危機后，一些政府部門盲目鼓勵企業進行轉型升級，卻忽略了企業是否具備轉型的能力。在全中國的企業中，中小企業占到97%，而在溫州，這個比例接近99.9%。”一位溫州當地的企業家如此表示。

“大量中小企業想要成功轉型并不容易，不僅缺乏轉型需要的資本、技術、人才的支撐，甚至都找不到對的方向，倉促上馬只會讓本連活下去都難的企業，進一步加大經營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