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癱瘓誰之過 法院調解解糾紛

文/李文丹

患者癱瘓誰之過 法院調解解糾紛

文/李文丹

2015年2月，作為丈夫唐新的委托代理人，王英領取到了北京市朝陽區法院發放的136萬元案款，忐忑許久的心終于平靜了下來，因為這筆費用對于雙腿癱瘓的丈夫來說至關重要。

糾紛源起：突如其來的病痛

唐新與王英結婚30余年，一直在老家過著安穩的日子。2012年2月，因企業改制，不到60歲的唐新提前退休。退休后，有外孫女陪伴左右，夫妻倆的生活倒也充實。這一年的中秋節，全家人歡聚一堂，唐新突然覺得腰間疼痛劇烈，雙腿麻木，甚至無法站立，這一突然狀況嚇壞了家人，王英急忙叫救護車將唐新送到了當地的一家醫院。

醫院給予唐新物理治療，但是疼痛并無明顯緩解。一周后，王英和女兒唐佳商量讓唐新到北京的醫院治療，畢竟北京的醫院經驗豐富。

2012年10月，經過對比，唐新在家人的陪同下來到北京的一家三甲醫院——大地醫院，他們相信這家醫院一定能治好唐新的病。

大地醫院經過初步診斷，發現唐新患有頸椎后縱韌帶骨化、慢性不完全性痙攣性四肢癱、腰椎管狹窄癥等病癥。

醫院會診之后，選擇對唐新進行頸椎手術。但術后，唐新卻覺得自己的病癥加重、無法活動。唐新對醫院很不滿，自己到醫院是來做腰椎手術的，但是醫院卻做了頸椎手術，術前自己還能行走、騎自行車，但是術后卻肌肉萎縮、雙腿不能伸直分開。

看到身體狀況日益糟糕的丈夫，王英與醫院進行溝通，要求醫院給個解釋。醫院回復稱，對唐新的診斷明確，具有手術指征，術前履行了告知義務，整個診療過程不存在過錯。唐新術后出現的一系列癥狀屬于手術并發癥，發現后醫院就及時給予了治療，唐新也正在恢復過程中，因此醫院的診療行為不存在過錯。

對于醫院給出的答復，唐新一家并不滿意。雙方陷入僵局。

矛盾升級：占據病房兩年

2012年年底，大地醫院向唐新出具出院告知書，要求其結算醫療費、辦理出院手續，但唐新一家認為是醫院的過錯導致唐新病情加重，因此拒絕支付相關費用并拒絕騰退病房。

占據病房近一年后，經過醫院多次勸說，2013年年底，唐新同意與大地醫院共同委托鑒定機構進行醫療過錯司法鑒定。

鑒定報告認為，唐新既有椎管擴大成形手術指征，也有腰椎管狹窄需擴大成形手術指征，醫院術前討論擬分期手術，并先選擇頸椎手術方式正確，但是對頸椎管擴大成形減壓手術不充分，未達到脊髓減壓目的，是導致臨床癥狀較手術前加重的主要原因。

出現術后合并癥后給予營養神經、止痛、功能鍛煉等治療符合診療常規，但未及時給予核磁共振復查，找出原因，也未能及早告知患者減壓不充分的原因、再次手術減壓的利弊。

因此醫院客觀上存在未盡必要注意義務和告知義務的醫療過失。考慮唐新自身頸椎病屬脊髓型，病程長可發展成不可逆行神經損傷，而脊髓的內在變化也會妨礙其恢復。最終認定唐新構成一級傷殘，醫院的診療行為與唐新的損害后果之間存在一定程度的因果關系，參與度理論系數為50%，參與度系數為40～60%。

鑒定報告出來后，唐新及家人對于醫院更是充滿了敵對情緒。醫院雖然開始與唐新商量具體賠償事宜，但無法接受唐新提出的巨額賠償要求。此后近一年的時間里，這場醫患矛盾越發的尖銳。

妥善化解：法院新舉促執行

僵持近一年后，唐新在2014年年底向北京市朝陽區人民法院起訴。法院受理此案后，立案當日案件就移送至審判庭，經及時與大地醫院聯系后得知其有調解意向，在醫院放棄答辯期的情況下于3天內安排了第一次開庭。

庭審中，唐新要求大地醫院賠償醫療費等各項費用300余萬元，大地醫院提出反訴，要求唐新立即出院并騰退病房，同時支付拖欠的醫療費10萬元。雙方堅持己見、互不讓步，但均表示只是想解決問題，愿意與對方協商。

最終，法院依據查明的事實組織雙方進行調解，雙方最終達成了調解方案：唐新同意10天內騰退病房，大地醫院同意免除其拖欠的醫療費，并在其出院后一次性賠償各項費用共計136萬元。收到調解書后，雙方最擔憂的是調解書的履行問題。

按照以往，審判法官并不負責法律文書的執行問題，當事人應持生效法律文書去執行庭申請執行。

在該法院有關醫療糾紛案件便民舉措制定、試行后，醫療糾紛案件生效法律文書的督促履行成了承辦法官的職責所在。因此，在送達民事調解書后，法官就按照調解書所確定的義務和履行期限，幾乎每日與雙方聯系一次，一方面督促唐新盡快聯系好老家醫院并盡快騰退病房，另一方面由于案款數額巨大，審批繁瑣，法官又與大地醫院多個部門負責人多番聯系溝通，督促其盡快審批完案款并交納至法院。最終，唐新如期騰退病房，大地醫院也將全部賠償款交至北京市朝陽區人民法院。

法官說法：合法理性維權妥善解決醫療糾紛

醫療糾紛發生后，醫患雙方通常可以通過以下幾種途徑解決：一是醫患雙方自行協商解決；二是向人民調解委員會申請調解，達成調解的制作民事調解協議，并申請司法確認；三是向當地衛生行政部門提出申請，由衛生行政部門幫助調解解決；四是向法院提起訴訟。

醫療糾紛包括侵權糾紛和合同糾紛，以醫療損害責任糾紛為案由的，訴訟時效為1年，以醫療服務合同糾紛為案由的，訴訟時效為2年，均自知道或應當知道自己的權益受到侵害之日起計算。《侵權責任法》實施后，醫療損害責任糾紛不再區分醫療事故與非醫療事故，而是統一適用《侵權責任法》的規定。醫療機構及其醫務人員侵害他人造成人身損害的，遭受損害的一方可以主張的賠償項目有：醫療費、護理費、交通費等為治療和康復支出的合理費用，因誤工減少的收入；造成殘疾的，還應當賠償殘疾生活輔助具費和殘疾賠償金；造成死亡的，還應當賠償喪葬費和死亡賠償金。若以侵權為案由，造成殘疾或者死亡的，患者一方還可以主張精神損害撫慰金。

就本案而言，唐新與大地醫院在糾紛發生后先自行協商，協商無果后唐新卻通過強占病房、拒不出院的方式進行維權，不僅不能妥善解決問題反而影響了正常的醫療秩序、激化矛盾。后來雙方共同委托鑒定機構進行過錯司法鑒定，并通過訴訟來解決糾紛才使得矛盾能夠最終化解。因此，無論選擇何種途徑，醫患雙方都應該合法理性地進行維權。

當然，唐新一案能夠案結事了，北京市朝陽區法院的有關便民舉措功不可沒。同時，為預防和化解醫療糾紛，朝陽區法院還建立推行了4項便民機制：一是醫療糾紛典型案例通報機制；二是醫療糾紛案件簡易程序速調快結機制；三是醫療糾紛第三方調解的司法確認機制；四是醫療糾紛生效法律文書的督促履行機制。正是這一系列緊湊、及時、有效的措施妥善化解了這起尖銳的醫患糾紛。

（文中當事人、醫院名稱均為化名）

責任編輯／鄭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