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鄉老表

○ 文／黃 莉

外鄉老表

○ 文／黃 莉

桂林石油大西江加油站站長張純軍扎根一線15年，由“異鄉客”變成了鄉親們信任的“老表”。

老張總是說：“等爸爸不值班就陪你回老家過年放煙花。”這一等就是十幾年。

●為了不讓老鄉將自己當外人，張純軍從種菜開始，將瓜果蔬菜作為跑客戶的伴手禮，一下子拉近了老鄉們的距離。攝影/蔣雪飛

子夜，廣西桂林石油大西江加油站沁潤在薄霧彌漫的寧靜小鎮中。“吱嘎”一聲，張純軍推開宿舍門，進行安全檢查。防暴燈那一束束雪白的亮光劃破了山區小鎮的靜謐。

每天半夜起床進行巡查，一晃就堅持了15年。這一生物鐘已經刻盤在張純軍的腦海，哪怕出差在外也是到點醒來。

實誠、仗義、熱情……這樣的個性讓張純軍這個曾經飽受排擠的“異鄉客”如今變成了鄉親們信任的“老表”。15年的堅守，不止換來滿臉溝壑，兩鬢白發，也不止換來一口跟鄉親們交流毫無障礙的純正土話，還贏得顧客信任，銷量增長。

“加油找老張！”這是老鄉們對張純軍授予的“信任勛章。”當地老鄉只認這座中石化鄉下小站——即使當地經濟產業調整，成品油市場供需減少，該站仍以20%的年增幅步伐不斷壯大。

落地生根總是情

大西江鎮位于廣西桂北山區，但因接壤湖南，盛產礦產，成為桂林石油拓展鄉鎮市場的一個重要網絡布局。因為位于桂北高寒山區，民風淳樸彪悍，當初選配站長還真讓領導糾結了一番。最后為人老實且責任心極強的張純軍或為首選。因為擔心張純軍不是本地人，難適應，領導還是留了一個退路，定下了幾個方案，一旦出現問題便進行調整。

接到通知后，張純軍二話不說，帶著妻子兒女舉家遷至大西江鎮。這讓領導們吃了定心丸。

大西江鎮之前就有幾個私營加油站點，老板是當地鎮上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人脈廣，價格低。剛到大西江那會兒，夫妻倆因為是異鄉客沒少被排擠。兒女的轉學問題，父母的照顧問題也隨之而來，妻子閆林秀背地里不知抹過多少淚。可張純軍愣沒跟領導提過半個字。他說：“困難是暫時的，別給領導添麻煩。”

“你們掙完俺們的錢就走了，哪有本地人靠譜。”幾次市場走訪回來，張純軍知道了癥結：“不能讓老鄉把我們當外人！”

扎根油站，他們從種菜開始。兩口子把油站的荒地開墾起來，種菜養雞，不但解決了吃菜問題，多余的瓜果蔬菜還成了跑客戶的伴手禮。老鄉們的距離一下拉近了。

漸漸地，來加油站的老鄉多了起來。

一次兩位跑縣城到大西江鎮運輸的微型車司機爭執不下，唐師傅說某加油站柴油價格便宜，蔣師傅說老張加油站的油雖然貴點但是經用。爭得臉紅脖子粗時，圍觀的師傅們發現兩個司機的車型車況都差不多，于是提議讓他們各加相同金額的油看誰跑得遠，輸方要為贏方買單。

最后，唐師傅幫蔣師傅買了單，也讓“老張加油站油經久耐用”流傳開來。

除了油品質量可靠外，細心的老鄉們發現無論是接卸油料、加油站巡檢，還加油機養護……老張總是一絲不茍。這么多年來無論質檢部門定檢還是抽檢，加油站的油品總是百分百合格。

這讓夫妻小站的人氣逐漸旺盛起來。

遠親近鄰都是客

張站長夫妻的熱情在小鎮是出名的。“你莫把我當外人”是老張的口頭禪。夫妻站熱情好客，樂于助人，顧客來了便會成為回頭客，把加油站當作自己的“家”。

遇到鎮上趕圩日，加油站里更是熱鬧非凡。山區的老鄉們把這兒當作了中轉站，加油的加油，喝水的喝水，熟點的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順便還蹭上一頓。吃多了，老鄉們也不好意思了想掏錢。老張不樂意了，表情嚴肅，粗糙的大手緊緊捂住老鄉正在掏錢的手：“別！別！別！鄉里鄉親的，你莫把我當外人。”

山路崎嶇極為不便。看到山區的老鄉們山貨賣不完還要再用摩托車拉回去，下個趕圩日又要拉過來，老張便收拾了一間屋子專門供他們寄存貨物。

4年前，大西江特產槐米滯銷，很多村民采摘的槐米找不到銷路。老張也為他們著急，想為他們出力。那段時間他像了魔一樣，在加油站義務宣傳，讓南來北往的司機們傳遞商品信息。功夫不負有心人，沒多久還真招來了幾位廣東商人來采購槐米。

每每說起這些，老張自己也有些自豪，那是一種為自家兄弟解決燃眉之急的神情。

大西江加油站的位置其實不算顯眼，門口的古樟樹把小小的油站隱于其中。油站雖小，名氣卻大。只要是來加過油的顧客一定會成為回頭客。湖南貨車司機曾師傅便是其中一位——哪怕他的巨無霸大貨車“塞”進小站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曾師傅的到來完全是陰差陽錯。一次曾師傅在加油站附近不小心撞死了一條狗，一念之差選擇了逃逸。這激起了村里鄉親的民憤，呼啦啦一下來了23個人圍攻。情急之下，曾師傅躲進了大西江加油站。

得知情況后，老張從中調解起來，一方面教育批評司機不該逃逸，一方面安撫村民情緒并指出打人也是違法，讓村民們冷靜處理，最后終于化干戈為玉帛。司機老曾成了加油站的老主顧。

守土有責有倔勁

顧客眼中的張純軍是團火，憨厚的笑臉讓人記憶深刻。而在妻子閆林秀眼中張純軍是個倔勁十足的人，看準了的事情十頭牛拗不過。從選擇在大西江加油站那天開始，閻林秀便做好了要跟著老張扎根落戶的思想準備。

今年，這個倔勁又再次爆發。

在夫妻兩人的精心經營下，大西江加油站的銷量年年攀升，公司按照人均銷量又給油站增配了員工。這讓老張很感動。然而，隨著政府對礦山治理的進一步嚴格，很多小礦山紛紛關門停業。這讓大西江鎮這個本來不大的成品油銷售市場嚴重萎縮。眼看著銷量一天天下跌，張純軍如坐針氈，覺得對不起領導配給的員工指標。

剛過完年，他叫妻子做了很多粽子，每天帶上幾個便騎著摩托車自己開到礦上找商機。已經停業的挖機設備要分流到什么地方？客戶們現在還需要用油嗎？帶著無數個問號，他每天早出晚回，下定決心跟蹤服務到底。

“單位不是讓我來養老的，要干就要干出個樣兒！”眼看著過幾年就要退休了，老張不服老。

2015年3月，大西江鎮進行城鄉線路公交化運作。鎮上的所有微型車客運都改為公交車營運，而公交車運輸公司的總部在縣城，且是某油站大客戶享有優惠權，每升油比大西江加油站便宜5分。

為了拿下這個公交車隊，張純軍連續半個月天還沒有亮就從大西江鎮乘車趕往縣城，趕在上班前到達車隊，想與車隊隊長面談，然而總是吃閉門羹。這讓倔強的老張心中著急上火，悶悶不樂。看著連日里沉默不語的老張，妻子閆林秀實在心疼便假裝生氣，不讓他再去坐冷板凳。但第二天一早，倔強的老張又出發了。

在公交運輸公司坐久了，還真給老張找到了門道。原來，該車隊在大西江鎮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中轉停靠點。“來加油站加油，我們為您提供停靠中轉服務！”憑著老張這句話，車隊放棄其他加油站給予的優惠，把供油權交給了老張。

如今，大西江加油站銷量以20%的增長幅度穩步增長，老張仍舊沒有停止拓市的腳步。趁著桂林打造國際旅游勝地的東風，他在加油站開設了自駕游咨詢服務，義務推介大西江的溫泉旅游景點，為當地經濟發展奉獻一己之力。他說：“大西江鎮就是我的家，家鄉好了我們油站的生意才會好，油站生意好了我們生活才會更好。”

十五年堅守與傳承

今年，老張的兒子小杰18歲了，站在一起比老張高出半個頭。3歲多那年，老張夫婦搬到了大西江鎮，住在加油站宿舍區。15年來，他們一家4口年年在加油站過春節。兒子小杰每年除夕夜看見別人家燃放煙花炮竹都要跟他討要。任憑小杰撒嬌耍賴，張純軍一次也沒有答應，怕小孩子不懂事在加油站玩煙花有礙安全。他總是說：“等爸爸不值班就陪你回老家過年放煙花。”這一等就是十幾年。

其實，老張何嘗不想帶著老婆兒女回家團圓，家里還有老父總是念叨著那桌缺席的團圓飯，可總放心不下加油站。山區人民尤其重視傳統節日，過年過節總要給車加滿油，特別是除夕當天喜歡到加油站去加“財”油，沾財氣。私營油站覺得油買的不多，卻影響自己過年，下午便不營業。而老張一家始終堅守崗位，把年夜飯搬到加油站。

2013年，老張的女兒小妍大學畢業應聘到了中石化桂林石油公司。女兒的選擇讓老張很欣慰，女兒的表現更是讓老張驕傲。十幾年來跟著父親守著小站，耳濡目染感受到了父母對老鄉們的那份真摯，堂堂大學生在加油站加油服務沒有一絲失落。服務好、技能強、懂經營的小妍如今是加油員的佼佼者。最近公司又把她作為后備站長培養。肩上的擔子更重了，遇到國慶節黃金周，小妍的加油站客流如潮，她總是主動留下來加班。看她青春亮麗的臉頰日漸消瘦，站長讓她回家歇歇。她總是說：“沒事，多做點累不著。”說話時眼中的那股熱情、執著，總是讓人不覺想起老張。

責任編輯：石杏茹

znshixingru@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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